林筆接過時之砂和空間球,一股熟悉的感覺襲來,林筆隻感覺到一種舒服的氣流,流過自己四肢百骸,讓他舒坦的打了一個哆嗦,時不待見狀,點了點頭,


    “不愧是校長欽定的人,的確很厲害,你有很強很強的時間親和力。”


    “空間親和力也很不錯,看來和你經常性的虛空行走有關,既然如此,我們可就直接開始試煉了。”


    空如也說完,林筆點了點頭,隨後他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時光的洪流衝刷下來,竟然將其記憶都一並抹去,伊瑞爾察覺到不對勁,衝到林筆身前,卻隻見時不待和空如也一同閃現到她身後,空如也和時不待同時打了個響指,伊瑞爾竟然感覺到了在卡門辦公室裏,時空被禁錮的那種錯覺,區別就是,卡門的時空禁錮,自己的思維也會隨之禁錮,而時不待和空如也聯手施展的,自己尚且可以思考,但這也隻持續了一瞬間,伊瑞爾隻見一襲白衣飛過,自己竟也失去了意識,昏了過去。


    “唉~”


    一聲長歎,卡門踏破虛空而來,隻見幻成風提著伊瑞爾和林筆,時不待和空如也站在她的身旁,蓄勢待發,卡門視線看迴幻成風,又是一聲長歎。


    “唉!!你們又是何苦!”


    “魔心不除,無以問道。”


    幻成風的雙眸充滿堅定,直視卡門,卡門隻是搖頭,


    “魔心?問道?你真的很在乎?在乎到需要扯上時不待和空如也??”


    “我們和風妹同進退,校長請不要多說,迴答風妹的問題就可。”


    “你們就是過於寵溺她,才會變成現在這樣,她想知道什麽?無非是關於命運之神的那點事兒,或者讓我告訴她,離開天幕的方法,可你們實力不濟,告訴了也是枉然,時不待,空如也,你們兄妹三人,在我瑞勒西門雖然不算融入,但這麽些年來,還是有些個學生入過你們眼,你們也幫助瑞勒西門做了不少事兒,我發自內心的勸你們三人,別執著於命運之神了,你想知道的答案,對祂來說,不過隨手丟下一枚骰子,而後有興趣就看看點數,沒興趣,就不再理會,僅此而已。”


    “……我要什麽實力,才可以直麵他。”


    幻成風沉默,昨天她所感受到的差距,讓素來驕傲的她,都不由得心生絕望,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想放棄。


    “印不平吧,你們可能知道可能不知道,奧古德港收尾之時,印不平突破了,然後和龍神交過手,龍神已經認可了他。這是直麵外神的入場券,打贏印不平,你才有直視命運之神機會。”


    “好,之後的魔界遠征,我會參加,但我現在就要知道真相。”


    卡門略帶同情的看向幻成風,


    “唉,好吧,既然你願意參加我們的遠征軍,貢獻一份力量,告訴你你所謂的真相也未嚐不可,其實沒什麽特別的,這世上從來沒有命無運,隻有命運之神,你所謂的那些過去,那些歡愉,那些美好的迴憶,那些痛苦的經曆,以及你們三人現在的情形,都是在命運之神安排好的軌跡之上,乃至於此刻你的所有行為。你們與祂的糾葛已經太深,深到我都沒辦法斬斷你們之間的因果,好在你們枯守的這些年,也沒有和什麽人接觸,我也比較好的控製因果沒有外溢,否則,這十幾年平和的日子,你們也絕對別想擁有。”


    時不待和空如也一愣,自從來到瑞勒西門後,他們身上的一些症狀,確實都逐漸好轉,沒想到竟然是因為這個,他們擔憂的看向幻成風,卡門卻擺了擺手,


    “我並非挾恩圖報,況且你們對瑞勒西門的貢獻,足夠我做這些事情了,但,這終究是不一樣的,我希望三位,能真的認同瑞勒西門,真的將這裏,視為自己新的家,大家能像朋友而非同事,一切都能有新的開始……”


    “夠了!!!”


    幻成風打斷了卡門的話,她無法接受自己的過往,隻是別人手中提線木偶的一場遊戲,更接受不了卡門輕飄飄的一句帶過,讓他們重新開始。


    幻成風提起林筆,卡門皺眉,


    “你什麽意思?”


    “重新開始,說得輕巧,卡門,你做的到嗎?”


    “我有至今為止隻要想起就後悔莫及的事情,但直到今日,我仍在前進,這樣夠嗎,幻成風。”


    幻成風點了點頭,指著林筆說道,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所以我當初才會同意和你來學院,那他呢?你要選他做繼承人嗎?”


    卡門眉頭皺的更深了,幻成風的意思他知道,自己越來越不掩飾,唯一神也慢慢無法維係往日的神光,所以很多人,都開始有了自己的猜測,猜測卡門是否會成為新的唯一神,是否會一並擔下這恆古的重任,更是開始猜測,卡門離去之後,新的瑞勒西門之主。


    “我還沒走呢!你們就這麽急?”


    “當然有人很急,他們服的是你,你試試,讓艾拉當校長試試,學校立刻土崩瓦解。不過和我無關,我壓根不在乎,找個借口罷了。”


    “……幻成風,我有時候就覺得吧,你任性的像個小孩子,你拿下林筆有什麽意義呢,想要那個東西,請求,或者等價交換,都可以,為什麽一定要鬧這麽僵,鬧到讓空如也和時不待都要陪著你瘋。”


    “我討厭他。”


    “你討厭的人多了去了!你又喜歡誰?命無運?一個虛妄的影子,一個投影的傀儡?可笑!”


    “……那你呢?你又好到哪兒去了?你以為我不知道林筆體內是什麽?大哥和二哥這麽多年沒法突破,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真相是什麽?你敢說時空大道,你自己沒辦法吞噬嗎?昨天你都可以禁錮一階神的神魂了,你敢說,你做不到嗎?可你沒有做,你放著時空在那裏,然後一直等,一直等,一直等!你又在等誰呢??!!前段時間那顆流星就是她吧!!!你的老師,真正的機械惡魔!!!卡門,你的行為和我到底誰比誰高貴了!!!!你憑什麽對我高高在上的樣子指指點點?你自己又活明白了???”


    時不待和空如也震驚的看著卡門和幻成風吵架,卡門實在沒有想到,自己掩飾這麽久的東西,就這樣被她赤裸裸的撕了下來,他臉色陰晴不定,一瞬間,他甚至想要惱羞成怒,幹脆出手抹殺掉幻成風,但不知為何,一股熟悉的感覺突然出現,那是在漫長的時光以前,自己還是個學生時候,麵對艾米亞的啞口無言,鬼使神差的,卡門低下了頭,輕聲道,


    “……對不起。”


    時不待和空如也瞪大了眼睛,事情的發展已經徹底超越了他們的想象,他們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眼前這個看似吊兒郎當,看似隨和,實則是整個大陸最為驕傲的幾人之一的卡門,低頭認錯,而下一個瞬間,一股不好的預感,讓他們倆頭皮發麻,他們扭頭看向幻成風,隻見原本滿頭銀發的幻成風,頭發全部沾染了血色,變得更加滄桑,兩道血淚自她雙眸流出,雙眸中,火焰在燃燒,幻成風渾身籠罩在血霧裏,身體的每一寸皮膚都在滲血,白衫已然染紅,整個人充滿著燦爛的綻放和一往無前的決絕。與此同時,卡門也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他充滿複雜神色的看著兩隻瞳孔已經燒毀掉的幻成風,抿了抿嘴,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


    伴隨著卡門自幻境中清醒,幻成風不顧已經失去的雙眼,哈哈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卡門!!!!看到了嗎?!就算是你又如何!!就算真是命運之神又如何!!我有這個資格!!!我一定會!!一定會!!殺了他!!!”


    “……我看到了,幻教授,是你贏了。我會給你,想知曉的一切……時教授,空教授,帶她下去休息吧。”


    空如也點了點頭,抓住幻成風,直接空間轉移,去了他們的竹茅,幻成風消耗的是本源,是自身的一切,這種消耗,比起林筆那種被動的消耗,更加藥石難救,除了自己緩慢的恢複,再無其他辦法,不過這對幻成風已經不成問題了,在她成功跨越維度,對卡門成功施展幻術的那一刻起,她就迎來了久違的突破,補充而來的本源,遠超她所消耗的。


    時不待留在原處,小孩模樣的他,突然諂媚的笑了起來,


    “嘿嘿,校長大人。”


    卡門還停留在剛才的那絲餘韻中,他一直以為自己和幻成風是不同的,卡門以為自己往前走了很久,走到已經可以不在乎了,那是自己該走的路,本來就該如此,自己要做的,可是拯救整個人類的偉大的事業,自己在走的,可是讓人類和神明比肩的漫長旅途,自己就該這樣走下去!!!可在幻成風真正的尋找到卡門的漏洞,模擬出那一絲被遺忘的時光中,金色的年華後,思念就像戴上了翅膀,從當年的那個地方,唿嘯而來,跨越了卡門獨行的這漫長的歲月,帶著少年時的他和她,席卷了卡門的全身。


    “校長大人,您別和小風計較,她就是個莽撞的性子,頂撞了您,但我們保證她沒壞心思,我們也會更加努力在瑞勒西門工作的!就請您大人有大量,別計較這一次了吧……”


    時不待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卡門卻已經聽不到了,他一把推開了時不待,小孩模樣的時不待,被推了個趔趄,卡門仿若無人,走到了林筆身前,隨後伸出了手。


    就在他的手指,要指到林筆眉心之時,卡門突然清醒,他猛地僵在了原地,一股難以名狀的情感在心中五味翻騰,卡門閉上了眼,輕輕的搖了搖頭,手指慢慢的收了迴來。


    “哎呀,都到這一步了,居然還能害怕的,真是沒出息,走你的!”


    突然,卡門身後,一道女聲響起,隨後一隻靴子,踢到了卡門的屁股上,他的手指順勢點到了林筆的眉心,隨後天旋地轉,卡門神魂已經進入林筆體內,直入艾米亞的內景。


    時不待呆坐在地上,看著突然出現,給了卡門一腳的艾拉,一臉懵逼,隻有艾拉輕輕轉身,整個人精神氣越發的昂揚,一股微笑掛在她的嘴角。


    “嗬嗬,嚇到你了吧,時教授,老師這裏我們就別管了,走吧我們去幻教授那裏,我來給她療傷。”


    說完,艾拉拉住時不待,將卡門留在原地,一同離開了。


    卡門感覺自己落在了一片沙灘之上,他微微睜眼,陽光刺眼,他適應了一下,隻見一座燈塔,正在不遠處佇立,腳下的沙灘,被陽光撒的熠熠生輝,他又一次,迴到了當年的那個小漁村,卡門抬眼向海邊望去,隻見海天相接的地方,艾米亞正站在那裏,迴頭疑惑的看著自己。


    “怎麽是你?我還以為是林筆呢?你怎麽會來我內景?發生什麽事了嗎?卡門?”


    看著遠處的她,和記憶裏的那個金色的人影慢慢重合,卡門鼻子一酸,微微低頭,隨後他跑了起來,短短數十步的距離,他就像跑完了自己的這一生,隨後,一把將頭埋入艾米亞懷裏。


    艾米亞猝不及防,她還沒清楚到底是什麽狀況,懷中已經傳來了陣陣抽泣之聲,艾米亞愣在原處,隨後,卡門嗚咽的聲音在胸口悶悶的響起,


    “老師,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艾米亞嘴巴不由自主的張了起來,隨後像是被打開了什麽開關,兩行淚水從她雙眸流出,艾米亞大口的喘氣,想借此壓抑住自己被勾動起來的情感,可有些閥門一旦被打開,就再難關閉,她輕輕撫摸著卡門的腦袋,喃喃自語,


    “真是的……都多大人了……還跟小孩子一樣……真是的……不是說要把我遠遠的甩在身後了嗎……”


    兩人就在燦爛的金色陽光中相偎,與此同時,卡門體內,早已經鎖死的命運的齒輪,開始再次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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