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還有這種事!」警察小哥沒想到祖國的花朵居然正遭遇此等迫害,「請問你工作的公司是哪一家,我們一定會安排人去查訪!」


    太宰治微不可察扯了扯嘴角。


    「港口mafia。」


    風吹過地麵,捲起一片寂寥的枯葉。


    天空中撲扇翅膀的小烏鴉孤寡孤寡地飛過,不懂下方這群一瞬間仿佛被拔了舌頭的失語人類。


    黑髮少年聳了聳肩,言語帶上幾分抱怨:「麻煩死了,和姐姐開開心心的約會日遇到這種事,兇手最好祈禱不要讓我知道他是誰。」


    「這份委託我可以打半折接。」山吹律理用手做扇子扇了扇風,「餓了,能邊吃邊聊嗎?」


    她顯然是對著屍體下飯也吃得噴香的類型。


    他們很淡定,警察們不淡定!


    警方全體如臨大敵,做筆錄的小哥險些當場摔筆拿槍大喊一聲不許動舉起手來!


    閱犯人無數的工藤新一都不免眼神呆滯。


    兩個嫌疑人,一個港口mafia,一個職業殺手。


    這案子能玩?


    博多和橫濱的特殊性在警方中不是秘密,能在各自城市中隻手遮天的人沒理由在東京縮著腦袋做人。


    誠然,他們很配合,非常配合,讓來案發現場辨認屍體也來了,讓做筆錄也做了。


    全程態度溫和有禮,臉上寫滿「搞快點我們急著去吃飯」的純真質樸,不看身份甚至稱得上是警察最喜歡的一類人。


    那又怎麽樣!工藤新一還是壓力很大啊!


    「……感謝你們的誠實。」高中生偵探複雜地說,「現在,你們的嫌疑更大了。」


    他沒有歧視非法職業,真的沒有,這是合理性推理。


    日本是黑-道合法化國家,博多的殺手和橫濱的港口mafia都是交稅的,拿不出證據就得把人家當作良民看待。


    「我真的餓了。」山吹律理側了側頭,「偵探,殺人兇手不可能是我們。」


    「這麽粗糙的手法。」她嫌棄地說,「你是在侮辱我的專業嗎?」


    居然要把被害者約到監控缺失的位置才敢下手,作案工具還是類似扳手的顯眼道具,有必要麽?


    少女彎腰拾起一枚石子在手心裏顛了顛,輕飄飄向前一擲。


    石子擦著工藤新一的臉頰飛過,咻得打在他身後的景觀樹上。


    嘩啦!林間鳥雀驚飛,樹幹上赫然穿透一隻石子大小的孔洞!


    安靜如雞的氛圍中,山吹律理比了個讓他自己看的手勢:「相逢既是有緣,如果你能在我餓到失去理智前破案,下一單給你七折怎麽樣?」


    七折!連森鷗外都眼饞的折扣!


    「不用了。」工藤新一迴憶起毛利蘭一掌劈碎的石磚,被暴力支配的恐懼二次湧上心頭,「我這輩子都不會與你有金錢來往。」


    年輕人,話不要說的那麽絕對。


    世事無常,她又不止接殺人生意,指不定那一天打折卡就用上了呢?不要白不要。


    山吹律理低頭揉了揉肚子,往常一針葡萄糖能解決的問題現在卻無計可施。


    她不知道太宰治對自己的葡萄糖吃飯法究竟有多大不滿,一轉眼連密封箱帶注射器都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冰箱上貼著的外賣號碼和準時敲門送飯的港口mafia食堂工作人員。


    「真餓了?」太宰治輕聲問,「胃難受嗎?」


    「不難受,」山吹律理搖搖頭,「牙齒癢。」


    她的眼神在太宰治細皮嫩肉的脖頸上晃了一圈,夜晚公寓中濃鬱的鐵鏽味再度若隱若現縈繞在鼻尖,勾起食慾。


    山吹律理挨近太宰治一些,手指劃過他衣服最下麵的兩顆扣子,指尖微微摩挲他的腰腹:「傷口還疼嗎?」


    太宰治謹慎地沒有迴答。


    他直覺認為她不是在關心自己,而是另有目的!


    說疼可能會被以「撒謊的壞孩子」的名義懲罰,說不疼可能會被以「你一定很懷念疼痛的滋味不如我來讓你重溫一下」的名義施予痛苦,怎麽選都是地獄。


    她真的好喜歡在出人意料的時候給太宰治出送命題,太宰治從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女人心。


    「我的傷不重要。」


    思來想去,太宰治選擇了最安全最高情商的處理辦法,比任何體貼入微的情人都更深情款款地說:


    「餵飽姐姐才是最重要的,等我一分鍾。」


    一分鍾破不了案他就要被吃掉了!


    她的吃可是真的吃!


    在生命與疼痛的雙重威脅下,摸魚達人小兔宰治前所未有積極地投入額外工作中。


    「派人去找。」太宰治言簡意賅地說,「年齡二十五到三十歲之間的男性,維修工、在遊樂園中背工具包絕不會引起注意的工作人員,下午兩點到三點間去過跳樓機,總計停留不超過三分鍾。」


    被太宰治叫住的警察愣了一下,一邊在心裏想我是警察我為什麽要聽mafia的命令,一邊下意識地拿出對講機唿叫隊員。


    命令感,權威性,上位者。


    太宰治的語氣太過理所當然。他今年十六歲,能讓血海中廝殺出的、成年又兇悍的暴徒們唯唯諾諾對他低下頭顱乖如犬隻,靠的是比黑暗更黑暗的鐵血手腕,是玩弄人心仿若神明的通透洞察力。


    「死因是財產糾紛。」太宰治踱步到屍體身邊,掀開白布看了一眼,在高木警官慌慌張張的阻攔中收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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