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打掉它們?”蘇珞反問。


    唐心柔一臉激動,話像倒豆子一樣,“不愛的話為什麽要生孩子。”


    “那不就是強迫,那不就是……為了生育而生育。”


    “女性的子宮本來就是我們自己的東西,憑什麽要替別人生孩子。”


    “你愛崽崽,才能生下它們啊。”


    “現在它們沒有父親疼愛,沒有母親喜愛,它們怎麽長大?”


    “你對它們,對你自己都不負責!”


    唐心柔不明白,來自新世紀的女生為什麽會妥協於這個世界。


    生育是多麽傷害自己的事情啊。


    你怎麽能這樣不愛自己。


    你甚至不愛那個男人。


    連罵你是戀愛腦都不行。


    唐心柔一臉恨鐵不成鋼,蘇珞卻很包容,沒有反駁,“所以呀,你不能出去。”


    “外麵太多無可奈何的事了。”


    就像崽崽,她和小蘇洛都沒辦法在不強大的時候保護自己,才會被迫得到了那麽多隻幼崽。


    她沒錯,小蘇洛也沒錯,崽崽們也沒有錯,錯的,不過是這個扭曲的世界,和一直試圖將枷鎖扣在雌性身上的掌權者。


    唐心柔柳眉一豎,剛想問還有什麽比你自己身體更重要的,就被已經看不下去的烏星塵走上來打斷。


    “抱歉,她出生就在忘憂穀,有點冒犯你了。”他直接捂住唐心柔的嘴,不讓她繼續說話,“我們穀主想見見你,在後麵的小花園那裏。”


    小花園是穀主專門按照唐心柔所說的露天花園打造的,聽烏星沉所說,穀主一天能在那裏睡二十個小時。


    蘇珞一開始還以為那位穀主的獸形會是樹懶什麽的,真正見到了,才發現是自己想岔了。


    穀主穿了一條抹胸的大擺裙,一頭盤起的暗金色長發,脖子上隻有一條項鏈作為裝飾,但那唯一的一顆鑽石比蛇崽的身體還大,在光下熠熠生輝。


    兩邊的額角,各立著一根很長的龍角。


    她聽到有人來,迴頭看了一眼,姣好的容顏氣質帶了一抹神性,暗金色的眼眸裏染上淡淡的慵懶。


    “你來了。”她笑起來很美,似乎整個小山穀的花朵都會為之開放。


    “坐吧。”她有點生疏的將陶罐中的幹花放入茶壺中,再倒入一壺清水。


    蘇珞落座,看穀主泡茶。


    “這個茶用的是山穀裏的花嗎?”


    這片小花園密密麻麻長滿了花,完全違背了自然規律。


    花團錦簇,一點都沒有爭搶生長空間和養分的意思。


    “是的。”穀主伸手,摘了一朵開放的極豔的芙蓉花,伸手簪在蘇珞的耳邊。


    “這裏的花很美,也隻有在忘憂穀,才能生長出如此繁盛的花朵。”


    “忘憂穀本土的生命,在外麵會凋零的。”


    蘇珞點點頭,“您說的是。”


    “忘憂穀確實很美好,要是在這裏住久了,會忘記外麵殘酷的法則。”


    穀主看了她一眼,兩根龍角在眉尾上方接近頭發的位置,鬢發更是梳的一絲不苟。


    她把茶給蘇珞倒滿,手腕上露出的一串晶瑩剔透的水晶手串反射出漂亮的光。


    “外麵多殘酷啊,留在忘憂穀裏,沒有煩惱,也沒有爭鬥。”


    她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又從旁邊的籃子裏拿出了一碟又一碟的糕點。


    “你是我這輩子見過的,第二個,得到了神路種子的獸人。”


    “你願意留下來幫我管理忘憂穀嗎?”


    “忘憂穀真的很美好,下雨也能自己控製,想要產出什麽,隻要去外麵的世界複製就可以了。”


    “獸神殿不會管我們,忘憂穀也有龍首雕像可以給獸人們完成需要神力的一切儀式。”


    “留在這挺好的,真的。”


    她自認已經把自己所有的籌碼拿了出來。


    外麵來的獸人,沒有一個可以抵禦忘憂穀的誘惑。


    她小時候在父獸的帶領下,在外界遊曆過一段時間,迴到忘憂穀之後,她就徹底的躺平。


    外麵的世界那麽殘酷,那麽可怕,能選擇在忘憂穀裏躺平,怎麽可能有人願意拒絕?


    就連麵前這個已經得到神路種子的獸人,也一定不會拒絕。


    她隻需要時間,就能踏入最接近神明的境界。


    可以躺平,還願意去冒險嗎?


    至少她自己就不願意。


    “不了。”蘇珞拒絕了,“謝謝穀主的好意,外麵……還有人在等我。”


    穀主一下又蔫了,打了個哈欠,“唉,找個接班人真難。”


    “穀主還年輕,忘憂穀也離不開您。”蘇珞笑笑,抿了口花茶。


    花茶的味道就和花一樣,半點苦澀都沒有。


    就和忘憂穀一樣,隻有幸福和快樂,沒有苦惱和煩憂。


    “我之前發過誓,要替我父獸守好忘憂穀。”穀主一口吃了三塊糕點,又默默給蘇珞推了一碟她沒動過的。


    真的是,外麵來的小雌性又小隻胃口又小,靈魂和身體全是傷。


    就這樣還不肯留在她這裏養傷……她想保護她都不行。


    真,真是個笨蛋。


    “總之,來了忘憂穀就是我忘憂穀的子民,不能離開。”


    穀主嘟唇,紅潤的唇色泛著水光。


    蘇珞一頓,“那之前那位有神路種子的,是怎麽離開的?”


    如果不能通過神力離開,她也許也要走上一個人離開時走過的路。


    穀主一臉煩悶,“剛來怎麽就想走?”


    “你靈魂很脆弱,身體也很差,在我這溫養一段時間再走。”


    “至少,至少你這條路以後不會走的那麽痛苦。”


    她就不明白怎麽會有獸人選這樣的路,簡直……簡直蠢得不行。


    你去愛這個世界,誰來愛你?!


    她,她都隻能在偶遇這個雌性的時候,施以那麽小一點的援手。


    真的,是個大笨蛋。


    穀主活了兩千年,卻也是個涉世未深的孩子,在忘憂穀的環境下,更加的單純。


    她扁嘴不開心的樣子太明顯,蘇珞還想寬慰一番,她已經擺手趕人。


    “行了行了,我要睡覺了,晚會還沒結束,你快迴去吧。”


    “對了,我給你的藥你要好好喝。”


    那可是她的精血,不能被浪費了!


    蘇珞笑意盈盈,“好。”


    哪裏是沒有人愛她呢。


    這世界的點點愛意明明一直在傳遞給她呀。


    不過穀主似乎真的不想讓她那麽早離開,那……等上幾天,她再問問那個離開的獸人情況吧。


    這邊蘇珞迴到篝火晚會,把玩的一身汗的蛇崽抱迴家裏洗澡睡覺,另一邊,被烏星塵帶走的唐心柔也終於被放了下來。


    “你幹嘛!”唐心柔也是心頭一把火,“我都七階了,我可以在外麵的世界自保!”


    “我,我要去把欺負她的獸人揍一頓!”


    “揍個屁!”烏星塵裝了三百年的翩翩公子,現在都有點不太記得自己以前也是從暗獸人的窩中廝殺出來的佼佼者。


    “你知道外麵的世界怎麽樣嗎?”


    “你知道她經曆過什麽嗎?”


    “你口口聲聲說著要尊重,要平等,要將心比心,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一直在她傷口上撒鹽!”


    唐心柔被他一吼,眼淚都掉了下來,“我一直在這裏長大,我哪裏知道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的啊!”


    “你們什麽都不告訴我,也不讓我出去,你們這就叫保護嗎?!”


    “我來自另一個世界,什麽樣的事我沒有在書裏見過?”


    “你口口聲聲的保護我,你這就叫保護我嗎?!”


    “我在她傷口上撒鹽,我,我都不知道她經曆了什麽,你就知道了嗎?!”


    “烏星塵,你不要總是一副說教的樣子對我說這個說那個的,你得告訴我,我到底不知道什麽了?!”


    唐心柔眼淚一直在掉,視線裏,那個從出生就一直照顧她的獸人少年在她的視線裏模糊。


    她一直不知道烏星塵到底在想什麽。


    喜歡她的話,為什麽不接受她的暗示表白?


    不喜歡她的話,為什麽她的所有事情都要摻和一腳。


    她明明,明明是想關心那個老鄉的啊。


    為什麽都說是她的錯呢。


    她到底做錯了什麽?


    唐心柔眼淚一滴滴的掉下來,小麥色的臉頰染上緋紅。


    她真的很傷心。


    很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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