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群沒人管教的流浪兒,靠行乞為生。錢超加入他們後當然也隻能跟著他們一起行乞,在這個大約有幾萬人的城鎮裏,這十來個乞兒算不上什麽人群,不過這裏民風淳樸,孩子們基本上都能討到些食物,居住在城郊一個他們沿山壁挖掘出來的洞裏,收拾得還挺整齊的樣子。但是十幾個乞兒的窩,再整齊也幹淨不到哪裏去,錢超對此毫不介意,他從來沒有體驗過這種生活。


    因為他討來的食物都會分給別人,所以在孩子們中間人緣好,很快就混熟了。十幾天之後,他便能簡單的用語言和他們溝通。獲得的信息少得可憐,隻知道有權勢的人會把窮人抓去幹活,再多一些就是某某店主是個好人,經常施舍吃的給我們。


    深知在這一群乞兒中得不到多少有用的信息,打算改善一下他們的生活就換個環境。這一天,他把孩子們組織起來,跟他們說道:“我們不能一直這樣生活下去,我們要改變現在的生活,從現在起,我們一半的人出去找吃的,留下一半的人跟我一起,我們要蓋一棟房子。”一段時間下來後,孩子們對他都有了信任,而且他力氣大,在孩子堆裏,氣力大的那個說話總是最有份量的。


    在遠離城市的地方找了一塊確認無主的土地,帶著七八個孩子上山砍樹,開荒種地,教他們辨別討來的雞蛋,受精的雞蛋用來孵小雞,土田間地頭撿失被農民遺失的種子,留到來年播種。這群孩子中還有一個識字的,錢超讓他教大家識字,雖然認識得不多,一年多時間下來,這些孩子每個都會寫自己的名字了。終於有一天,有孩子發現了錢超從來不吃東西,這帶給大家的感覺非常不好,錢超也隻能裝模做樣的吃些東西,但是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很快就會生根發芽,現在他們用開荒的田地種出了第一季糧食,也有了遮風擋雨的房子,錢超知道離開他們的時候到了。


    錢超把身體改變成了少年模樣想混進學堂,隻有那裏才能學到更多東西。然而這個世界的學堂對窮人的限製是不可想象的,沒有地位的人家想讓孩子讀書識字,連學堂的門都進不去!每三年一次科舉考試,也需要鄉裏少有的讀書人舉薦才能參加考試,而讀過書的人都不願呆在鄉裏,都去城鎮發展了,而城鎮裏沒有地位的人讀書習字是犯法的。這就讓錢超很無語。隻能分出多個沒有實體的意識去各個學堂裏蹭課。而自己的那個能量實體卻在街頭做起了買賣。


    他賣的一些新奇特的手工藝品,總能贏得有錢人家的青睞,在他的幾個靈體還沒有學完學堂教授的內容之前,就攢夠了錢買一個不起眼的小院子,他給自己製定了一個計劃,以這個世界的規則,用自己的懂的技術帶動這個世界前進。前提是自己要有足夠的影響力,就從這個小院開始。


    他有足夠的優勢,因為意識相通,如果有自己不懂的技術,可以用在金烏係的身體去學習,在那邊的身體自然也就懂得了這項技術。所以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釀酒,要在這裏體驗做一個穿越者。


    他的院子所在這條街上就有一個酒館,他去過幾次,那酒的味道,比地球上喝過的米酒度數還要低,味道隻能用“難喝”兩個字形容,他要做高度酒。


    在廚房裏壘了灶台,用了大鐵鍋做底,木板拚的大桶架在鐵鍋上,一次能蒸二百斤糧食的酒糟,木製的大鍋蓋用滑輪吊裝在房梁上可以輕鬆移過來,鍋蓋上的竹筒把蒸汽引到院子裏找製陶人訂做的雙層大缸的夾層裏,大缸裏裝滿井水,缸壁底部和中段分別有兩個開孔,大缸內部中段的開孔在釀酒過程中拔掉塞子就可以把大缸內的熱水放掉,不斷加入冷水就能冷卻從蒸鍋裏冒出的汽氣,從蒸鍋裏出來的蒸汽在大缸的夾層裏被冷卻後從夾層底部的孔流出來,那就是酒了。


    有了這套設備,釀酒就變得簡單,把普通的米酒發酵時間延長,讓酒味更濃,然後上鍋蒸餾,掐頭去尾,中間的酒就是高度酒,再用白開水兌到合適的酒精度。這裏可沒有酒精度測量計,全憑口感。


    當然這種蒸餾出來的酒口感與米酒相比差了太多,用帶甜味的植物浸泡一段時間後,酒體呈琥珀色的時候,一款高檔酒就成了。


    街上酒館裏有一個常客姓顧,錢超大模大樣的在他對麵坐下來,打招唿道:“顧大叔,我看你每天都在這裏喝酒,家底殷實啊。”


    顧大叔笑嗬嗬的說道:“嗬嗬,小孩,我看你也經常出入酒館,你的家底也不錯啊。”


    錢超老氣橫秋的說道:“我是經常來,但是我覺得這裏的酒……”他往前探探身子壓低聲音說道,“不夠勁兒。”


    “哈哈哈哈,小娃娃心氣兒挺高,不夠勁兒就多喝幾碗,保準讓你雲裏霧裏。”


    “不不不,男人不應該喝這種娘裏娘氣的酒。”錢超說道,“我釀了一種夠勁兒的酒,不知道顧大叔願不願意幫我?”


    “哦?我怎麽幫你?”顧大叔來的興趣,這個孩子人小鬼大,說話老氣橫秋,逗起來挺有意思。


    錢超認真的說道:“我那種酒,和這個酒的味道完全不一樣,有興趣的話,約上你的朋友,去我那小院裏開個品酒會。”


    “品酒會?有意思,我長這麽大還沒聽說過品酒會,擇日子不如撞日子,不如現在跟你去?”顧大叔一口喝光碗裏的酒。


    “不不不,顧大叔,一思二奕三茶四酒,至少得有四個人才能去品酒。”錢超說道。


    一看那神情,顧大叔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小娃娃有意思,”對酒館裏的酒客們喊道:“在座的朋友們,這位小友說他那裏有一種新酒,和這個酒完全不一樣,想邀請我們去搞一個品酒會,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興趣?”


    “哦?品酒會?邀請我們品酒?不用花錢?”有人附和道。


    “嗯,今天不花錢。”錢超說完還對酒館的老板說道,“老板,我盛情邀請您參加小院的品酒會。”


    “哦?還邀請我?小娃娃,你可知道我這裏有多少酒?你又知道我喝過多少酒?”老板笑眯眯的看著眼前一本正經的小娃娃,他認識這個孩子,十二三歲在街頭賣一些新奇玩意兒,居然攢了不少錢,買了個小院子,就在離酒館不遠的地方,現在居然搞出了和他們喝的不一樣的酒。酒館老板家的孩都也十五了,還在和泥玩兒呢。


    錢超大大方方的說道:“嗯,我知道您這裏有很多酒,也知道您釀的酒好,但是人和人有別,酒與酒不同,你不妨去嚐嚐我釀的酒,以後會成為您店裏最搶手的酒品。”這話就挑明了,我的酒以後可以賣給你,而且不會開酒館與你搶生意。


    老板高興的說道:“那好啊,這就過去參加一下你的那個品酒會,哈哈哈,各位客人,小位小友可不簡單,平時在街頭賣些很少見的小玩意兒,很招有錢人家喜歡的,他心靈手巧,說不定弄出來的酒真的別有一番風味,倒不如咱們一起去嚐嚐鮮?”


    “呃……”錢超沒有預料道老板會邀請店裏所有酒客去參加品酒會,他可沒有那麽多碗,這個世界用的是陶碗,因為製作工藝掌握在少數人手裏,所以這種陶器都挺貴的,聽說皇宮裏的人用的是白陶,非常高級,想來這世上也有瓷器了,“老板,我那小門小院的可容不下這麽多客人……”


    顧大叔圓場道:“小娃娃,不如我隨你去搬幾壇酒過來這裏,咱們就借老板這場地舉辦你的品酒會如何?”


    錢超當然願意,說道:“這倒是挺好,不過各位酒友,這下酒之物可得向老板買了。”繼而轉頭向老板問道,“老板,您看這樣可行?”


    酒館老板當然也不願意把顧客帶走,在這裏搞那什麽品酒會,自己還能賣些佐酒,當即爽快的答應道:“當然沒有問題。”隨即安排了一個工人隨錢超去搬了酒來。


    錢超這次釀了約有二百來斤酒,為了適應這個世界的人喝低度酒,浸泡出了甜味之後又加了涼開水,把酒精度兌到了三十多度的樣子。讓酒館的小二搬了一個二十斤的酒壇過去酒館。蓋在酒壇上的砂袋拿開的時候,靠近酒壇的人都聞到了酒味,不由都好奇的伸長了脖子深吸一口,這酒很香,很濃。


    幾個小二一起上來幫忙,用酒提從缸裏打出酒來倒進碗裏,看著這清澈的酒液透著琥珀色的光暈,老板知道自己的酒以後怕是不會再吃香了。


    有等不及的酒客端起碗就喝了一口,當場就噴了出來,然後劇烈的咳嗽起來:“好辣,好嗆,好難喝。”


    錢超依舊老氣橫秋的樣子端起酒碗,等每個人都有酒了才說道:“這是烈酒,是男人喝的酒,它性如野馬,奔放不羈,品之如馴服野馬,需徐徐圖之,淺斟漫酌。”說著他輕啜一口,緩緩咽下,“輕入口,一線喉,然後體會那狂放的野馬在胸腹中放肆的奔跑……”咂了咂嘴繼續說道:“迴味甘甜,滿嘴留香。”又把手掌擋在嘴前,哈一口氣,陶醉的聞一下,“然後就能感覺自己口吐芬芳,如蘭似麝,經久不散。”


    沒等大家開始品,錢超繼續說道:“所謂品酒會,就是把一壇好酒與認識的、不認識的朋友分享,分享酒的好壞,分享酒的喝法……”說著撚起顧大叔桌上盤子裏的一小塊牛肉幹丟進嘴裏,“肉幹與烈酒,相得益彰,讓你分不清是以酒佐肉還是以肉下酒。”牛肉幹是店裏最貴的佐酒,錢超順便幫老板推銷了一波,“分享的是酒,也是生活,把你的見聞告訴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你,我們借著酒交流,就能讓我們增廣見聞,獲得新知,所謂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咱們不是秀才,也沒有書可以讀,但是咱們有酒可以喝,有故事可以分享,以後喝酒的時候,每個人都可以上來講上一段……”


    眾人盯著碗裏琥珀色的酒液,小心翼翼的喝上一口,那感覺確實不是米酒能比的,刺激,香濃,入口甜,入腹暖。這種新鮮的刺激,酒客們頻頻舉碗,很快這一壇二十斤就喝光了,酒客們的情緒在這時候也被調動起來了,講話的音量也大了起來,聊天的內容也豐富了起來,身體也變得輕鬆了起來……這種感覺,像行在雲端,像步入洞房,像意外得財……這感覺,太美妙了,而這時候的錢超已經功成身退,迴到了自家的小院裏。他要等酒館的老板來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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