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歌佳一直都沒有抬頭。


    元乾能看見的,隻有她不斷聳動的肩膀,和滾燙脆弱的眼淚。


    元乾眼底僅存的一絲希冀,如同緩慢沉沒水麵的燭光,漸漸熄滅。


    “我聽說了。”他站起身,目光從歌佳的身上移開,望向門外。“雖然皇上來了你安寧宮,但是這一個月來,他從未在安寧宮留宿。”


    心髒,因為說出的每個字而感到刺痛。


    可,還是要繼續。


    “我也知道,這一個月你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什麽。”


    還能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能讓皇帝寵愛。


    “隻是之前,我還覺得我們可以像以前那樣,即便我破壞了你的計劃,即便我戲耍了你,也沒那麽重要。”


    “對不起,我錯了。”


    元乾轉過身,強忍住想要捂住胸口的衝動,極力平穩聲線,說:“你放心,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幫你實現。在皇上麵前,我的話,好歹也有些分量。”


    隻要他這個攝政王開口,皇帝一定會對寧歌佳好。


    他能做的,也就隻有這些了。


    歌佳依舊沒有說話。


    元乾等了片刻,心中發涼。


    提步,快走。


    這個令他窒息的地方,不想再留。


    元乾走後,歌佳終於抬起頭。


    她的眼眶發紅,眼淚盈滿,一眨眼,便是兩行淚滑落。


    她從來都不怪元乾破壞她的計劃,也不覺得元乾的戲耍有多麽讓她生氣和難堪。


    她做那些,隻是不想讓皇帝發現她其實並不愛他。


    可是元乾的破壞,他的每一次針對,都落在皇帝的眼裏。


    這一次次的行為,讓皇帝覺得元乾對歌佳的感情在一步步加深。


    直到今天,皇帝已經把那份毒藥交給了她。


    “胡胡,我是不是一個壞女人。”


    【小孩子才分好壞,我隻看結果。】


    “來到這裏之前,我的心裏隻有封言一個人。這個位麵的男主是皇帝,就算喜歡,我也應該喜歡皇帝才對,可我好像……好像喜歡上了元乾。”


    【人之常情,感情有保質期。】


    【而且宿主,你不是已經給了貴妃提示,她會通知元乾的。】


    元乾不會死。


    歌佳沉默地抽泣。


    那夜她去望月樓,把皇帝的計劃隱晦地說了出來,她看見貴妃的臉色變了。


    但是她不確定,貴妃究竟會不會給元乾通風報信。


    都過了一個月,元乾對她的態度沒有變,可見這一個月內,貴妃都還沒有說。


    隻要一次,一次投毒失敗,元乾就可以獲取毒藥的配方,可以去配解藥。


    第一次不會死,以後也不會死。


    這就是歌佳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


    三日後,皇帝設宴。


    宴席過後,他又要和元乾下棋,依舊是安寧宮。


    這一次,皇帝屏退下人,隻留下歌佳一個人端茶。


    給皇帝端上一杯茶後,從歌佳的手中,往元乾遞來一杯清茶。


    “攝政王,請用茶。”歌佳垂著眸,手指微微顫抖。


    這杯茶內,便是劇毒。


    這三日內,貴妃一定提醒過元乾了。


    貴妃一定是喜歡元乾的。


    否則那晚,她的神情不可能發生那樣的變化。


    那晚以後,她看她的眼神不會那麽怨毒。


    歌佳不停在心裏自我安慰,祈禱元乾不會接過這杯茶。


    讓這杯茶摔碎在地上吧。


    這樣,沾有毒藥的茶杯碎片就會被他偷偷帶走,就能配出解藥配方了。


    “多謝寧妃。”


    一句道謝,震碎了歌佳的所有思緒。


    她的手中一輕,茶杯被接過去。


    歌佳顧不上其他,猛地抬頭。


    看見元乾喝了一大口。


    “真的渴了。”元乾側臉望向皇帝,淺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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