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氣枯竭的凡界,十七歲能觸摸到練氣門檻已經是萬裏挑一,能達到練氣三四期更是十萬人中出一人,像陳定、林月溪、劉北辰、毆如妙四人,能在二十幾歲達到練氣九期,已算是十分罕見。如今,又憑借著靈界丹藥跨入築基,當是百萬中出一。


    至於,十七歲就築基中期的年小鯉,這則消息很快會散布在五道城大街小巷,並傳到稷下學宮,成為修真界的熱議新聞。


    張若虛知道,從今天開始就要警惕了,不僅讓年小鯉隱藏境界,更要隱藏好日月雙超靈根,這一點,三個月之前荀老頭就講過,並給了素意劍用於隱藏,隻要不使用素意劍,就不會暴露雙超靈根。好在陳定等人也足夠惹眼,吸引了一部分人的目光。


    從靈儀觀後門出去,是一條筆直的千層台階,循階往下走到盡頭,是一條青石大道,名曰:通靈大道。大道兩邊是一望無垠的草地,大道盡頭即是:五道城。


    五道城是一座五邊形的城池,青石方磚鋪設而成的圍牆延綿數十裏,每個城角有一個大門,對接城市的五條主街,主街的盡頭是城市中心,那裏坐落著一座巍峨的五角大樓,是五道理事會駐地和試煉的報名地點。相當於人類社會的小型城市,萬千修士聚居於此,是弱肉強食的修真世界中最講規則、最有法度之地,城內禁止鬥法傷人,擁有五道城居住資格者也禁止去凡間世界傷人。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五道城的街區跟凡人街區無異,唯一區別的是這裏的建築是中西式結合的產物,牆體是鋼筋混凝土,樓頂和門麵裝修是隨處可見的中式裝修風格。沿街都是商鋪地攤、酒樓飯館,夥計們在街上吆喝著,用於交易的東西不是靈石,和人類社會差不多,使用何種紙幣,除非碰上連紙幣都無法衡量價值的至寶,才會使用以物換物和靈石兌換。這也打消了張若虛之前想‘煉丹賣藥換靈石’的想法。


    街道地攤販賣的都是一些低階功法、丹藥、靈獸、靈器,也有一些至寶被誤認為一般物品放在地攤裏。


    此時正是臘月十五,五道城內也下起了雪,一行人中卻隻有張若虛身穿長衫羽絨服,頭戴針織帽,鼻子被凍到發紅,其他人都隻穿著輕便的外套,依靠自身就能抵禦嚴寒。張若虛跟他們站在一起顯得格格不入。


    公孫嘉銘和公孫嘉意第一次來到五道城,很是興奮,四處張望,總是向攤主詢價,他們在修行界雖然是沒落貴族,但是在人界卻是富家豪門,自然不缺錢。


    張若虛和年小鯉則淡定許多,因為即便稷下學宮的傳承放在眼前讓他們挑選,他們也未必看得上眼,功法卷宗記載的功法比整個稷下學宮的傳承功法還要多,那可是靈界傳承億萬年,未曾斷代,由一名仙尊強者收集匯總的功法。唯一可惜的是,張若虛百年死後,這功法卷宗也會自動銷毀。至於丹藥,現在年小鯉自己煉製的丹藥都比五道城的丹聖差多少。


    張若虛這個吃貨的眼睛在各種飯館上停留,忙活了一上午,他早就餓瘋了,走路都慢了幾分,和年小鯉走在眾人身後。


    直到走到一家名為‘秋月樓’的酒店,帶頭的陳定停了下來,略帶笑意道:“公孫家主,現在是正午,我們先吃個飯休息一下,再一同去五道理事會吧?”


    他旁邊的公孫江潮也附和道:“此刻五道理事會也應是到了午歇時間,那就聽陳前輩安排。”


    秋月樓,客人來來往往,絡繹不絕。大廳內,一個身著旗袍內襯,外麵套著一個白絨大衣,身穿高跟鞋的年輕女子在跟服務員交代著事情,她的氣質由內自然散發,宛如一朵盛開的白梅花,讓人目視之際,即能心曠神怡。


    她就是秋月樓的老板,齊雪,二十六歲,煉氣五期,隻比陳定小一歲。


    齊雪的父親加入宗門後,在執行任務中被殺身亡,由爺爺撫養長大。齊雪爺爺是秋月樓的前老板,和張玄是故交,隻不過在八年前就過世了,那一年張玄第一次帶陳定來參加試煉,就住在秋月樓,後來每年,陳定總會找時間來到秋月樓幫齊雪打理酒樓。


    當見到陳定走進大廳,齊雪快速跟身旁的服務員輕聲道:“人來了,你快去上菜!”之後便跑向陳定,眼神清亮歡喜,眉梢上揚,難以掩飾她的喜悅道:“陳定大哥…你、你們來了!”話語極力克製自己的激動,展現出溫柔平和的一麵。


    陳定那張木頭臉難得露出喜色,笑道:“齊姑娘,好久不見!”這一幕被張若虛完全捕捉,好你個陳定,平日裏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君子之風,沒想到早就插柳成蔭,情根深種了。


    “齊姐姐……”林月溪、劉北辰、毆如妙紛紛打招唿,他們顯然是認識的,還是熟人,年輕女子也喜笑迴應眾人。


    陳定又把公孫家介紹給了齊雪道:“這是高陽的公孫家主,還有他的孫兒孫女。”


    公孫江潮又是客氣介紹:“老朽公孫江潮,這是我的孫兒嘉銘和嘉意!”


    齊雪溫婉迴複:“小女齊雪,見過公孫家主!”


    這一幕繁文縟節客套交際,看得張若虛頭腦炸裂,但凡有陳定這根木頭在,總少不了這些禮貌的介紹,還有條條框框的禮節。張若虛自進入秋月樓開始,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此刻他隻想大快朵頤地填飽肚子,奈何被擋在大廳閑聊,他都瘋麻了。


    陳定正要再介紹張若虛和年小鯉。


    張若虛立馬抓住陳定的胳膊快速道:“不要再介紹了,我是張若虛,陳定是我大哥,我在家排行老五,你可以叫我小五,也可像大哥一樣叫我小若,這位是年小鯉,是我拐進門的未來媳婦,我爺爺去見他朋友了,今年不來了。”


    這七十二個字,張若虛是在四秒鍾內講完的,本來是輕聲細語的介紹,如今變得如此唐突和滑稽,眾人紛紛咋舌,以至於沒聽全他說的話。


    還沒結束,最後張若虛看著齊雪,以祈求的神情道:“大嫂,可以先吃飯了嗎?我要餓死了!”


    額?


    其他人皆是紛紛笑出聲,陳年小鯉卻是眉頭深皺,掐張若虛的腰間肥肉,誰是你拐進門的媳婦?


    陳定和齊雪是尷尬得麵色潮紅,還有些竊喜之色。


    陳定正色道:“小若,不許胡說,恐誤了齊姑娘的清白!”


    齊雪卻連忙阻止,笑道:“無妨無妨,那我就跟你大哥一樣叫你小若了,我帶你們去吃飯。”齊雪領著眾人坐電梯上樓,一路上齊雪還一直忍不住轉頭,有些竊喜。


    進入廂房,已經擺上了諸多美食菜肴,冒著蒸騰熱氣,顯然是齊雪控製著時間,才讓廚房的服務人員端上餐桌的,為的就是讓陳定在這臘月深冬吃上一口熱飯菜,足見她的真心。張若虛雖然餓彎了腰,卻注意著身邊每一個事物的變化,這或許就是他天生陣法師自帶的思維,從這方方麵麵也得知了齊雪的真心,對陳定的選擇也放心了下來。


    他這一家子,以後都是能活得長壽之人,唯獨他,百年即是高壽,他也曾經想過努力修行追求長生,卻毫無寸進。荀老頭,一個仙尊級別的人物,當初還自信滿滿,說有把握幫助張若虛邁入元嬰期,但是當指導修行功法過後,他就後悔了,一個靈界的仙尊尚且無能為力,更莫談他這個幾十年的凡人見識。所以,能在百年死前知道家人都過得很好,就是他的大願。


    張若虛入座後,沒有和其他人聊天,直接端起飯碗開炫,最後不夠,直接端起飯盆,這一幕,張家人已經見多不怪,坐在旁邊的年小鯉還給他夾菜、遞饅頭包子。見此,公孫家和齊雪卻是目瞪口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修士這麽能吃。


    陳定看著齊雪,尷尬道:“齊姑娘,抱歉啊,小若他比較能吃!”


    齊雪笑了笑:“沒事,不夠我讓廚房再做!”這點飯量算什麽,千金難買嫂子二字。


    午飯過後,齊雪又給眾人每人安排了一間房間休息。


    午間,張若虛可沒有閑著,一直從窗戶打看著五道城,他自進入城中以來,就發現城中布置著一座護城陣。對於他來講,當發現一座陣法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獲得陣法聖痕和靈語,從而獲得陣法的操控權。就如同外出旅遊,看到一個免費wifi一樣,豈有不蹭之理。


    召喚浮萍,開啟隱靈境,憑著《匿靈功》,凡界修士想要發現他,幾乎不可能。打開窗戶正要飛出,就感知到隔壁年小鯉的房間也打開了窗戶。


    兩人四目相對,氛圍略顯尷尬,年小鯉蹙著眉道:“你去哪兒?”


    張若虛沒有隱瞞,直接坦言道:“要不要一起去走走?”


    張若虛沒有阻止年小鯉,因為他知道,年小鯉最大的心願就是找到父母,如今來了五道城,豈有不出去看看之理,就算張若虛此刻不讓她出門,她也會偷偷出門,與其如此,不如帶在身邊安全一些。


    年小鯉嘴角微揚“好!”也飛出了房間,兩人以隱靈境在城市上空飛躍,即便橫穿許多陣法都沒有引發任何陣法自衛,張若虛飛了十幾分鍾,看到的都是陣法的殘缺,凡界的陣法果然是太沒落了,也不知道是誰布置的。


    年小鯉也是深有同感。不過她的眼神卻有些黯然,她用金丹期的神識探查了整座城市,始終沒有發現任何熟悉的氣息。十七年前父母的氣息雖然幾乎淡卻,但是隻要讓她再見一次,她一定能感知出來。


    這座五道城根據五條主街劃分為五個片區,小巷縱橫交錯,樓層普遍不是很高,唯獨城市中心的五道理事會五角大樓,是全城的最高點,即便作為城市最高點,也僅僅隻有十五層。


    淩空而立,張若虛看向五角大樓,眼睛凝視道:“這座護城陣太殘破了,根本無法發揮出全部實力。”


    “那你還要去獲取陣法聖痕嗎?”年小鯉有些遲疑,她完全看不上這座陣法,或許能夠克製凡界的同級別修士,然而完全對她沒用。


    張若虛笑了笑道:“有總比沒有好,先去獲取陣法聖痕,有空我再填補一下陣法的殘缺。”還有後半句他沒有說,以後我若是不在了,你憑著陣眼石也能操控這座陣法。


    沒有猶疑,年小鯉向來不會問張若虛為什麽做那樣的決定?因為當初約法三章,她一直牢記於心,凡是不確定之事,對她又沒有傷害,就聽張若虛的。


    來到五角大樓,十五層都是外玻璃構造,很有現代化氣息,濃鬱的陣法聖痕在這裏交匯。


    年小鯉卻警惕了起來,輕聲道:“這裏有五位金丹期修士,我用神識探查的時候避開了他們,沒有被發現,其中有一位金丹期陣法師,要不要合體共享境界,我怕你篆刻聖痕的時候,他會有所警覺。”


    不愧是五道城,駐地中心就有五位金丹修士看護,還不算散落在城市各個主街的金丹修士,真不知他們還隱藏著什麽底蘊。


    張若虛輕聲道:“沒事,你護法即可。”他自沒有把這位陣法師放在眼裏,如果對方有察覺到他篡改陣法聖痕的能力,那對方早就填補五道城各處的陣法漏洞了。而且五道城的陣法曆史似乎在很久遠之前就篆刻的,後麵的陣法師隻是掌控者,並不是創造者。


    兩人降落在五角大樓頂層,濃鬱的陣法氣息交匯在腳下,張若虛凝神注視,查看著聖痕的紋理脈絡。


    從儲物袋中,拿出一枚黑色的石頭,名曰陣眼石,是張若虛從荀老頭手上用一個農曆十五全天下棋的條件換來的寶物,堪稱萬能wifi,當然得要配合上張若虛這顆能夠高精度計算的大腦。


    陣眼石浮空,張若虛以靈氣開始勾勒初始聖痕,把最初的陣法聖痕全部記錄在陣眼石中,在將陣眼石打入陣法聖痕交匯之處,擁有相同的聖痕,陣眼石侵入陣法則不會引起陣法的被動抵抗,最後,在陣眼石上篆刻新的聖痕,修改新的靈語。


    自此,原陣法擁有兩套體係,一是原體係;二是擁有陣眼石的體係,陣眼石的體係能夠發揮出新的聖痕力量,持有陣眼石和靈語,張若虛即可操控。


    這種竊陣之法,之前在張家,張若虛就奪取過墮靈箭陣的控製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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