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什麽呢?


    段宜嬌心底疑惑不斷,卻不知道怎麽開口才好。


    而在此時,她餘光突然瞥見了車裏的時鍾,腦中一個念頭閃過,想起了剛才被忽略過去的細節。


    她舔舔唇,主動開口問:「你怎麽這麽快就過來了?」


    從她打電話一直到他到達這裏,不過三分鍾而已。


    這也證明,她給他打電話時,他也許就在這附近的街區。


    祁昀頓了一下,段宜嬌敏銳地注意到他下頜有一瞬的微低。


    那是他猶豫時習慣的小動作。


    他說:「剛從公司出來,想順路接到你,剛好你打來了電話。」


    段宜嬌皺皺眉,直接指出話裏的漏洞:「可是如果按照以往的時間,我現在已經下班了,你沒有問過我還在沒在公司。」


    如果真的是順路來接她,他應該會在出公司的時候,就給她打一個電話過來。


    可他沒有。


    那就證明,他知道她沒在家,他是從家中出發來找她的。


    可是就算是這樣,也至少會給她打個電話吧……


    段宜嬌將自己猜到的說給祁昀聽,男人隻不過動了動眼皮,便承認下來:「……是,當時沒有想那麽多。」


    那更奇怪了。


    段宜嬌不僅沒有因為得到了解釋而感到明悟,反而抿起嘴唇,「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否則,按照祁昀的性格,她才不相信他會做出那麽著急的事情。


    推理完全正確,祁昀看她一眼,自知沒法藏,直接攤牌道:「關於那幾年的事。」


    「……」


    沉默半晌。


    段宜嬌其實有這種預感,隻不過被坐實還是有些不好受,她顫了顫眼睫,聲音變得幹巴巴:「……你都知道了?」


    「嗯。」祁昀說,「雖然很抱歉,但我聯繫上了……」


    「停!」段宜嬌的聲音激烈而短促,她鮮少用這樣一驚一乍的語氣打斷別人,急匆匆道,「你知道就知道了,不用跟我說這些!」


    祁昀微怔,而後點頭。


    段宜嬌臉色蒼白了一陣,才撇過頭,語調弱下去了些,「……抱歉。」


    「沒有什麽需要道歉的。」祁昀空出一隻手,本想停在她的發頂,猶豫了一下,改做落在她的肩頭,聲音帶著安撫的力量,「不需要道歉,是我沒注意。」


    揭人傷疤本就是為人強加痛苦。


    段宜嬌手指捏緊了些。


    「關於這件事,我來解決。」祁昀沒等到她的迴答,依舊繼續道,「我會讓人守住他,不讓他再靠近你。」


    「……謝謝。」


    許是因為兩人對那些過往隻是心照不宣,沒有挑明,段宜嬌有一種勉強能唿吸的感覺,隻是在刻意想起祁昀已經知道這件事的時候,窒息感才會突然來臨。


    她早就猜到祁昀遲早會去查這些,她也無意隱瞞,隻是說不出口,也不願聽。


    看起來至少還算是個滿意的結果。


    其實在很久之前,她也不是沒想過,在得知那些過去的真相後,祁昀會不會對那些過去的誤會感到自責,會不會心疼,甚至想像過男人眼眶通紅地與她道歉,表達對自己恨意的後悔。


    這樣想想還是挺爽的。


    隻是現在想來,好像都沒有什麽意義了。


    雖然什麽也沒發生,但她本就從心底不願意收到任何反應。


    這件事不是他心中的刺,而是她的,她怎樣他都愛她,會被那些過去影響的,隻有她。


    她甚至寧願他一無所知,至少不用同她共享傷口。


    唯一的好處,可能就是段江通的事也許能暫告一段落,有的時候她不得不感嘆資本勢力的強大。


    她頭疼許久的事,最終解決得如此簡單粗暴。


    腦中有一搭沒一搭地想了好多事,各種念頭被拆分得破破碎碎,迴到久違的別墅,段宜嬌居然有了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確實好久沒迴來過了。


    客廳燈光亮起,照得一室暖黃的光。


    原本的燈光沒有那麽暖,要稍微輝煌刺眼一些,隻是段宜嬌不太喜歡,以前在這裏待過的那段時間順便給祁昀提過一嘴,這次迴來,沒想到真的換掉了。


    這樣的光線既溫暖,又能帶給人一種歸家的安全感。


    在這樣的光線照射下,段宜嬌下意識地放鬆下來。


    一天的壓力被卸下,自然便有了困意。


    給祁昀說了聲,她便先行上樓洗漱,沾床便睡。


    難得安穩。


    至夜深。


    緊閉的房門輕響一聲,一個人影步履輕緩地靠近。


    沒有燈,沒有月光,一片黑暗中,那個黑色的修長輪廓靠近床邊。


    即便床上的人早已睡熟,他也生怕驚擾到一絲一毫,在床沿坐下的動作輕緩無比。


    祁昀沒有再做任何可能打擾到段宜嬌睡眠的動作,隻匿在這片黑暗中,緩緩注視著她。


    實話說,他沒有想到,那段過去那麽好查。


    曾經是不願觸碰那段迴憶,害怕得知的真相更讓人絕望,所以提前杜絕一切可能,重逢後則出於尊重她的秘密的心理,一直在等她主動告訴他。


    直到那天看見她輕易崩潰的表情,後來聽見她提起他從未見過的那個「父親」。


    他才第一次那麽後悔自己的「耐心」。


    以她愛將什麽事都自己藏在心裏不說的性格——又或者根本不是性格使然,無論怎樣,她根本沒有辦法主動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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