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梁開著車,一路狂奔,去香港。


    汽車到了口岸,朱科長亮了一下什麽證件,沒檢查就過去了,自然我也沒什麽手續證件,就進入了香港。


    穿行在香港繁華的街道上,天都傍黑了,兩邊高樓大廈林立,霓虹燈閃爍。可讓人頭疼的是,香港的車一如既往地多得超乎想象,堵得一塌糊塗,在路上排著長龍,我都不知道哪年能到目的地。


    朱科長倒是不急不躁,一路上不住地打電話,匯報情況,安排事務,其中一項我聽明白了,讓香港警務處把幾個文物鑒定專家再請到警務處,繼續鑒定那四個戳子。


    車子終於開進軍器廠街,又開了一陣子,到了警察總部警政大樓,看到牆上“香港警察總部”幾個字就心裏發緊——我這輩子都沒想過會到這地方來。


    我們下了車,天都黑透了,門口有名警官在等,見我們來了,立刻帶領我們往裏走,同時告訴朱科長,專家們都請來了,還在研究。


    乘電梯往上走,也不知道是到了幾樓,好像是四十幾層,來到一間會議室,門口有兩名警察站崗。


    剛到門口,就聽見裏麵傳出爭論聲,進去一看,六名全副武裝警務人員靠牆站著,還有四個穿警服坐在桌邊,好像是兩個官員和兩個記錄員,中間的桌子上放著個打開的玻璃盒子,盒子的托盤裏真的放著四個黃金戳子。


    有五個穿普通衣服的人,大的六十多歲,小的四十多歲,應該就是鑒定專家了,圍著那玻璃盒子還在爭論。


    再仔細一看,其中一個認識,是香港古玩界的名人,叫荊大月,字海明,外號“肥頭哥”,五十多歲,胖胖的,大腦袋,四方大臉,厚嘴唇,滿嘴的黃牙還鑲了兩顆金的,頭發梳得油光烏亮,穿著白色傳統對襟絆扣綢褂和綢褲,戴著大金鏈子,胖胖的雙手上帶著好幾個戒指,右手大拇指上還挑著個羊脂玉的扳指。


    看到我們進來,大家都站起來,打招唿,握手。


    “啊哈,宇天龍,宇天龍教授啦,又見麵嘞!”荊大月高興地過來和我握手,還擁抱了一下。


    我曾經三次來香港出貨,和荊大月見過幾麵,合作過,雙方都賺了一大票兒,他對我印象很不錯,經過他介紹,還認識了不少香港古玩界的頭臉人物,可另外那四個我都不認識。


    大家落座之後,朱科長詢問情況。


    荊大月說:他們五個人一個小時之前才到齊的,又研究了半天,有的認為這個是真的,有的人為那個是真的,爭論了半天,也沒個結果。


    “哦,各位,事情緊急,也來不及從全國調人來做鑒定,我又從內地請來了一位年輕的專家,宇天龍教授,”朱科長一指我:“讓他和大家一起看看這四件東西,必須得弄清楚真假,這可是牽扯到香港安危的大事,馬虎不得。”


    荊大月說:“嗬嗬,我知道嘞,宇教授雖然年輕哦,可係的確好眼力嘞,要唔係他呃,我差點吃進了兩件假貨。”


    “哈,你堂堂的肥頭哥還有打眼的時候?”旁邊一個先生揶揄道。


    “怎麽啦?連老虎都有打瞌睡的時候哦,我打眼又怎麽樣啦?常在河邊走,辣有唔濕鞋的?”


    “哎哎,各位各位,先別爭這些,各位還有什麽意見?”朱科長敲敲桌子。


    “意見剛才都說嘞,唔統一的喲。”荊大月撇著嘴說。


    “那,宇教授,你再看看吧。”朱科長一指那玻璃盒子。


    我答應了一聲,走過去,掏出放大鏡,把四個金戳子一個一個地看,那五位也都圍攏過來,跟著一起看。


    一邊看著,心裏咯噔一下子:我去!這妖貨造得真是他媽的太高明了,香港這裏工手真不是蓋的,顯然有高精尖的技術在裏麵,可能是3d打印技術,怪不得這幾位都拿不定主意。


    我一個一個地仔細看完了,迴到座位上坐下,其他人也都落座,之後,全場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聚焦到我這裏。


    “什麽情況?”朱科長問。


    我搖了一下頭,苦笑了一下:“朱科長,還有在座的各位,要我說,隻能讓大家失望了,以我個人的看法,這四個,都是一身妖氣的高老八,新仿貨,沒有一個是真的,全是假的!”


    “哇!”眾人都驚叫起來:“怎麽可能?”


    “各位,別的不說,你們不看看,這四件,倒是真的純黃金製品,可都是一個模子裏翻出來的,作了舊,也做得一模一樣,這就是各位拿不定主意的原因。我敢說,這所有的假貨,都是出自一個人之手,而這個人必定也見過那個真品。”


    “哦……”眾人都互相看看,都一臉尷尬,之後就是沉默不語。


    “費了那麽多人力,折騰這麽大動靜,這、這找到的,全是假的?”我的結果大概也出乎朱科長的意外,他也有點懵了。


    “唉,這個也有原因的啦,”荊大月說:“兩個月前哦,圈子裏就有人瘋傳,說從南海海底得到了一件寶物,這東西可以鎮鬼驅邪,叫‘鎮海魂’,驅鬼辟邪很靈驗哦。所以嘞,圈子裏的人都想吃下這件東西,可唔知怎麽搞的,突然就冒出來好多件這樣的東西,弄得大家都唔敢下手嘞。後來聽說,那東西被幾個從內地來的老拖給收走嘞,同時他們也收走了一個假的,想殺豬撈一筆哦。”


    我問:“那麽,我想問問,各位老大,你們聽沒聽說過,除了這金印之外,還有一個或幾個別的這樣的東西?”


    荊大月說:“沒有哦,金的值錢哦,錫的、鉛的,就不值錢啦。”


    “找,還得去文物市場找!而且要快!”朱科長一拍桌子。


    我搖搖頭:“朱科長,恕我直言,這樣撒下警力去找,十有八九找不到,各位大佬都在這裏,也都明白香港這裏的古玩行當水有多深,憑著一些外行的警員去找,那都是笑話。再說了,您曾經說過,劫那個金戳子的人,不像是古玩行當的人,他們沒這個膽子,也沒這個實力。那個金戳子,十有八九是被搶劫者轉移到了別的秘密的地方,而不是在古玩市場裏。他們恐怕不是為了賣古董賺錢,而是有別的目的。”


    “啊?”朱科長一愣,似乎明白了點什麽:“看來,得抓到那幾個搶劫才有可能找迴來。”


    我歎口氣,沒再說話。


    之後,朱科長讓我們幾個參與鑒定的都在一份記錄上簽字畫押。


    朱科長說:“現在,除了宇教授,其他人都可以請迴了,非常感謝大家。”


    荊大月過來和我握手,拍拍我的肩膀:“宇老弟,完事之後嘞,給我打電話,去煲仔飯,我請你嘞。”


    “哎哎,謝謝荊先生,空閑了一定討擾。”我應付著。


    看眾人走了,我說:“朱科長,現在行了吧?鑒定完了,我沒事兒了吧,我……”


    我想說“我想迴去了”,還沒說出口就被朱科長打斷了:“沒事兒了?如果找迴了真的,還好說,現在,四個都是假的,還沒事兒?事兒更大了。”


    我說:“現在最關鍵的是,趕快找到那戳子,可這是香港警方的事兒。在這裏,我也幫不上什麽忙。”


    “誰說你幫不上忙?你能幫大忙。你……”


    話沒說完,一個警員突然衝進來,把手裏的一張紙遞給朱科長。


    朱科長拿過來一看,臉頓時更陰了,又把紙遞給另外兩名警官。兩名警官看完,一臉的緊張,站起來,對朱科長點點頭,急匆匆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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