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據菲律賓方麵的消息說,那艘船是一艘走私船,那次到廣東沿海的台山往菲律賓走私酒類。據最後把船開迴菲律賓海域的那個舵手說,他們在經過高欄列島的海域時,看到海上漂著一個黑色大氣囊一樣的袋子,他們把袋子打撈上來,割開,冒出一股青煙,發現裏麵是具屍體,見到陽光就融化了。結果全船的人都生病了,一個一個地死去,隻有這個舵手勉強駕船迴到菲律賓,但是沒多久也死了……”


    “嘛玩意兒?冒青煙?海漂兒冒青煙?”魯老頭眼瞪大了:“你們確定?”


    “是啊,是很邪性,可是這是調查隊提供的資料。”朱科長說:“最特別的是,他們都是發現的同一種用黑油布包裹的屍體,同時菲律賓那艘漁船上,也有這麽一塊黑油布,隻是因為被割開,裏麵的屍體也融化了。”


    宮章雲說:“朱科長,這事兒和我們,哎,或者說和我們中國有關係嗎?”


    “問題就在這裏,”朱科長說:“一是那些屍體都是在我國南部沿海發現的,二是屍體融化後,都留下了他們穿的服飾和一些物品,而那些服飾,有的是明代的官服,有的是明代的鎧甲、武器,當然,還有一些金玉零碎,可能是隨身的陪葬品。那些屍體,應該是一種古屍,而且是明代的古屍。所以,那些屍體可以斷定是中國人,確切地說,是明朝時期的中國人。”


    “那不可能,”宮章雲說:“古人造的油布不是塑料,浸在海水裏時間長了都滲水。屍體如果在海裏,不管用什麽油布裹著,時間一長海水就會滲進去,屍體遇到海水,用不了多久就溶解了,不可能上岸後見光才溶解。”


    “本來是如此,可是您並沒見過那種油布是什麽樣的。”朱科長說這,又按了一下遙控筆,屏幕上出現了一大塊黑乎乎的油布,還打著卷兒,看上去不像是油布,倒像是一大塊黑色橡膠皮。


    “這種油布,是用一種特製的細麻布,先用桐油浸泡之後,又在內外兩麵塗上了一層厚厚的塗料,那塗料據我們初步化驗,是用老漆合著一種特殊的樹膠製成,而且要反複塗抹多次,就形成了好幾個塗層,整塊布的厚度接近一厘米,用它製成裹屍袋,把屍體裝入之後,再用相同的塗料把袋口封死,它不僅不透水,而且不怕海水侵蝕,比塑料還耐用。”


    “我去!明朝人這麽有能耐?”宮章雲有點似信非信。


    “那玩意兒,有個名兒,叫‘火鮫皮’,也有人叫它‘鮫母皮’,據說是從海裏的一種大魚火鮫身上剝下來的,其實都是哄人的。船上的人專門用來包裹屍體。”魯老頭捋著胡子說。


    “您老說得極是,那些袋子裏的確都是屍體啊。”朱科長說。


    “恁麽,介些海漂兒,都哪來的?”魯老頭也開始感興趣了。


    “本來調查組在沿海做了各種周密的調查,可沒有一點兒頭緒,”朱科長說:“直到石家莊這裏破獲了一個文物走私案件,才有了一些頭緒。這個,請白局長來介紹一下吧。”


    白局長站起來,說:“一個星期前,我們接到群眾舉報,有人在省城某賓館進行文物交易,我們派人過去,把他們抓了正著,繳獲了走私文物十二件,經過鑒定,屬於國家一級文物的就有五件,這是個大案,我們報到了省廳,省廳又匯報到部裏。本來這事兒可以這麽結案了,可是一個嫌疑人在無意中向審訊人員說了一件事,就是關於其中三件文物的。”


    白局長說,他們審問那十二件文物的來曆,那些嫌疑人供述了,都是從香港荷裏活道古玩黑市上,通過中介人買來的,然後走私入境,他們聯係了北京的兩位買家,想把東西脫手,他們怕直接去北京有危險,約定在石家莊見麵交易,沒想到仍舊失了手,被抓住了。


    領頭的嫌疑人說,這些古董大部分都是內地盜墓賊倒出來然後流入香港文物黑市,他們又買迴來,隻有三件文物不是,兩件是兩個一模一樣的金印,一個是一把銀鞘柳葉刀,這三件東西,據香港老板說來曆不尋常。


    有一艘馬來西亞的走私船,經常跑香港、菲律賓和馬來西亞搞走私活動,有一次他們從馬來西亞走私貨物去香港,遇到了風暴,船隻失控,迷失了方向,被吹到一片島礁附近,差點觸礁沉沒。


    等風暴過去之後,他們發動船隻,想繼續奔赴目的地香港,發現螺旋槳被破漁網纏住了,他們派了兩個人潛水下去清理漁網,結果這兩個人發現就在船下麵的海底有一艘黑乎乎的大船沉沒在那裏,還能看到一根一根斷掉的桅杆。


    於是,他們就穿上潛水服潛下去,發現那艘船通體烏黑,船體還完好,他們從一個艙門裏遊進去,就帶出來那兩個金印和那把銀鞘雁翎刀。


    “這不完了嘛,”宮章雲說:“這三件東西是從海底沉船裏撈出來的,可這和海漂兒……”


    “問題是,據那嫌疑人說,那艘船上的人進入船中的時候,發現那裏麵都是層層疊疊的都是金屬架子,那些架子上,放滿了用黑塑料袋裝著的屍體,他們割開了一個屍體的袋子,在裏麵得到了那把刀。”


    “什麽什麽?”魯老頭驚叫起來:“黑色的大船?裏麵都是屍體?”


    “對,那嫌疑人是這麽說的,而他也不知道詳情,他也是聽那個黑市老板說的。”


    “最主要的一點是,那兩個金印,和那些屍體有關。”朱科長接口道:“上級領導擔心,如果再有這種浮屍袋漂到附近海域,很可能造成大規模傳染,而且這種變異的鼠疫毒性猛烈,染病的病人很快死亡,救都來不及,如果傳染開來,那後果不堪設想。”


    “那三件東西在哪?”老頭問。


    白局長擺了一下手,一個警官站起來,把桌上托盤上的紅布扯開,露出三件東西,兩件是兩個茶杯大小的金印,大小形製完全一樣;另一件是一把通體包銀的雁翎刀,顯然都已經處理過了,通體亮閃閃的。


    我們都看著,誰也不敢動手。


    “嗬嗬,沒事的,都處理過,消過毒了,安全的。”白局長說。


    宮章雲第一個把那兩個金印一手一個搶了過去,在手裏一掂:“謔!這玩意兒,得有三斤重,真是純金的啊!”


    他翻過印麵來一看,看看左手的,又看看右手的,傻了眼:“一模一樣,可這、這是什麽玩意兒?不像是字啊?”


    魯老頭咳嗽了一聲,宮章雲急忙把兩個金印遞過去:“師父,您老掌眼。”


    老頭接過兩個金印,都看了看,兩眼突然放光,他放下一個,掏出個放大鏡來,對著其中一個的印麵看了足足有五分鍾,臉色變得很陰沉。


    眾人都大氣兒不敢出。


    老頭看印的時候,我把那把雁翎刀拿起來看看,整個鞘上包著銀皮,上麵都是很華麗的藤花紋和魚鱗紋,象牙柄,銀鐓。


    拔出來一看,刀身雪亮,刃口鋒利,沒有一點鏽蝕,說明它被保存在屍體袋裏根本就沒接觸到海水,也隔絕了空氣。這明白是一把明代早期高級武官的佩刀,真是好東西,讓人想到明代朱厚熜的詩“大將南征膽氣豪,腰橫秋水雁翎刀”。


    朱科長打破了沉默:“這個印上的那些奇怪的符號,竟然出現在那些裹屍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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