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天氣放晴,陽光敞亮明媚。


    謝淳按照導航來到了一棟年久失修的公寓,順著破爛的外牆樓梯直奔五樓。


    他輕輕敲響了501的房門。


    幾秒鍾後,謝淳看到了開門的安月初,穿著一件白色針織衫,纖細的腰線被包裹的很緊,下身是水藍色的牛仔裙,瀑布般的頭發披散在身後。


    臉蛋很好看,就是一雙眸子稍顯疲憊,臉頰也透出幾分蒼白,像是剛剛才哭過。


    “你怎麽來了?”安月初愣了下。


    “這不是聽說你辭職了,過來看看你什麽情況。”


    安月初了然,大概明白了昨晚的辭職報告沒收到迴複的原因:“先進來吧。”


    謝淳跟著他進了屋子,房門被反手帶上,整個房間看起來並不大,屋內還有隻銀色貓貓慵懶的趴在地上。


    “我可以摸摸它嗎?”謝淳蹲在小胖貓麵前。


    “可以是可以,但它的脾氣不太好,平時除了我之外......”


    她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謝淳的手已經撫上貓貓的脊背,貓貓不僅沒有反抗,甚至還躺下來將雪白的肚皮露出來給他rua。


    “好吧,看樣子銀鈴挺喜歡你的。”她收迴之前的話,坐在沙發上呆呆地看著一人一貓的親密互動。


    身為對策局的成員,她很清楚目前身體處於什麽樣的狀態,可她並不敢上報。


    被食屍鬼病毒感染是個不可逆的過程,即使是對策局的那些治療係覺醒者也沒法治愈,而一旦成為食屍鬼,就會被對策局徹底監禁。


    加入對策局的時候,安月初以為她能夠貫徹宣誓時的信念,將整個生命投入到為人民服務之中。


    可真到了死亡距離她隻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終歸隻是個普通人而已。


    她並沒有去死的勇氣。


    謝淳抱著銀色貓貓坐到一邊,詢問道:“對策局的福利不是挺好的嗎?怎麽忽然想到辭職?”


    “因為打算離開鹿城了。”安月初淡淡道:“我打算找個新的城市開始生活。”


    謝淳愣了下,看著少女微紅的眼眶,沒明白她為什麽要離開。


    明明她從小到大都是在鹿城長大的才對。


    “對了,這是你的證件,本來打算郵迴對策局的。”安月初從一旁掛著的包裏取出謝淳對策局的證件,遞了過去。


    “發什麽呆?我隻是去追求新的生活,又不是死了。”安月初輕笑了下:“還是說你舍不得我嗎?都說了我們之間是沒可能的。”


    “隻是有些感慨罷了。”謝淳接過證件,感歎道:“走之前還有什麽需要做的嗎?”


    就當是送這個一日同事最後一程。


    “我沒什麽需要帶走的行李,一會的話......”安月初認真的想了想:“大概是去從小長大的地方看一看吧,就當和這個城市做最後的告別。”


    “你這次是下定決心不幹了?”謝淳還是覺得蠻可惜的,以安月初的資質,不出三五年肯定能在對策局出頭。


    “嗯,到了其他城市也可以入職對策局嘛。”


    “倒也是。”


    安月初忽然說道:“那天你和那個食屍鬼的戰鬥很厲害。”


    “一般厲害啦,最後還不是被打麻了。”忽然被這樣一個漂亮的女孩子直球誇讚,謝淳的語氣下意識的輕快起來。


    “我看到那時候你被她碰了一下就蹲在地上虛弱無力,當時是什麽感覺?”她繼續問道。


    “就是單純使不上力氣,隻能靠著意誌力揮劍啊。”謝淳撓了撓頭,沒明白她為什麽要問這個。


    安月初若有所思的點了下頭,在冰箱裏拿了兩個蘋果出來洗了洗:“家裏沒什麽招待人的東西,隻能吃這個了。”


    “真不用客氣,太麻煩你了。”謝淳連連擺手。


    “謝大少是嫌棄我這的水果品相不好嗎?”


    話都說到這了,謝淳也隻能接過蘋果啃了兩口:“你也吃,光我一個人吃挺尷尬的。”


    “我不怎麽餓,都是自己人還客氣什麽,吃個蘋果而已。”安月初微微蹙眉。


    她有些理解不了現在的情況。


    明明她清楚的看到相同的紅光進入謝淳的身體,為什麽對方就沒事?


    還是說對方真的沒有感染食屍鬼病毒?


    算了,這些東西現在都不重要。


    安月初微微歎息拿起沙發上的包裹,詢問道:“我這就準備出門了,你後麵還有什麽打算?”


    “今天我剛好休假,車就在下麵,送你一程?”謝淳小口的啃著蘋果,語調含糊不清。


    對方沒接受也沒拒絕,謝淳有些拿不準她是什麽意思。


    但下樓上車時,安月初自然而然的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這意思應該是讓他送一段路吧?


    “去哪?”


    “繁星福利院。”安月初看著遠方茫然的說著。


    謝淳愣了下,接著麵色如常的打火啟動導航,兩人在車上都沒有說話,足足半個小時才開到距離鬧市區邊緣十幾公裏的福利院。


    謝淳下車時,就看到安月初靠在車旁,望著福利院的牌子怔怔出神。


    “怎麽了?”


    “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安月初輕聲問道。


    她想著,在未來能有一個人能記得她的過去,也算是她曾經活過的證明。


    “好啊。”謝淳安靜的站在一邊,當一個合格的聽眾。


    “我是個棄嬰。”


    第一句話就足夠重磅,謝淳打算接點話讓兩人的對話正常一些,但安月初輕輕伸出手指堵住了他的嘴。


    “你聽聽就好。”


    她繼續道:“二十二年前,我被送到這家福利院門口,我不知道父母為什麽要這麽做,或許是母親被始亂終棄但又發現懷孕幾個月,不得不生下來丟到福利院,亦或者是某個單親媽媽覺得生下我是負擔所以丟在這裏,總之我從記事起就在福利院長大。”


    “這家福利院對孩子十分負責,外加上不少愛心人士的捐助,所以我的童年還算是比較幸福。”


    “一個孩子能有書念,有學上,就有未來。”


    “從那個時候院長就告訴我,一個人的出身決定不了他的未來,所以我一直都挺努力的。”


    “到了十歲的時候,養母收留了我,養父養母都是鹿城本地人,對我很好。”


    安月初談到養父母,神情裏有著幾分緬懷。


    “可惜這個世界好人不長命,我十五歲那年兩人出了車禍不幸遇難,留下來的那些遺產也都被那些親戚瓜分了個差不多,美其名曰我還未成年替我保管。”


    “後來我靠著勤工儉學讀完了書,腦海裏始終記得院長說的那句話,隻要腦子不錯,念書未來的出路一定會很好。”


    “我足夠努力足夠自律,把我的生活規劃的很緊湊,我有著目標,有著對後續未來的計劃。”


    講到這,安月初的嘴角出現一抹嘲笑,不知道是在嘲笑其他人,亦或是在嘲笑自己。


    “於是我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異類’。”


    “沒有親戚,沒有朋友,每天的日常裏隻有刻板的工作與學習,所有人都認為我是怪胎,但我確實沒有足夠的精力放在無用的社交上。”


    “有時候我也會質疑,是不是我放鬆下來,一切會變得更好,會有我想要的生活呢?”


    她像是在問謝淳,也像是在問自己。


    “但仔細想來,這樣的想法是不現實的,至少沒有之前多年的努力,如今的我是坐不到對策局這個位置的。”


    “或許按照既定的軌跡走下去,生活也會漸漸無趣起來。”


    “所以,讓名為安月初的篇章,到此畫上句點,應該也不錯。”


    她說著這句話像是在說服什麽人。


    下一刻,她感覺到自己進入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安月初呆呆的抬起頭,謝淳看著她的眼睛,輕輕伸手抱住了她。


    “為什麽忽然抱我?”


    “因為看你剛剛失魂落魄的樣子,應該需要一個擁抱。”謝淳語氣輕柔:


    “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需要愛,作為對於平淡生活的一種浪漫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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