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子呢?徐仲林從葆江郡迴來,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找蝦耙子。


    “老實的去念書了,咋了?被你親家為難了?”蘆葦打趣的笑話徐仲林。


    徐仲林氣的咬牙切齒道,“死孩子,迴來我打斷他的腿,我讓他手欠去摸人家姑娘的臉,我被人堵客棧裏半個月不給出門,還要給我拉衙門裏去說理……”


    “你兒子這麽有出息呀?”蘆葦驚訝道。


    徐仲林……


    “你聽聽,這是你一個當娘的該說的話?”


    “你不喜歡那家姑娘,你幹嘛還答應給老二定親?”蘆葦端了一碗涼開水給徐仲林問。


    徐仲林冷哼一聲,“我不答應能行嗎?曹老不死的,非要去找老大學院的山長,我死別著不答應老大怎麽辦?他本來出身就不好,要是在大肆宣揚出去了,他還有什麽前途可言?”


    “曹家姑娘你看到人了嗎?”蘆葦坐下。


    “看到了,挺活潑機靈開朗的,曹家就一女一子,旁支親戚說起來倒是挺多的,但是我觀曹兆明好似不喜歡他們,”徐仲林皺眉說道。


    “他小子多大了?”蘆葦又問。


    徐仲林喝水的手一頓,複又一口氣喝完放下,靠近蘆葦呢喃道,“我遠看過曹兆明的兒子,不像是一個健康的孩子,矮墩墩的又瘦又小,約麽四五歲的光景。”


    蘆葦手敲著桌子好半晌,“他催過老二成親的事嗎?”


    “催了,恨不得現在就讓老二過去成親,曹家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孝義阿兄也特別奇怪的很,私下還去打聽了許久,可惜什麽風聲都沒得到,”徐仲林深感不解,哪有女方上趕著強迫結親的呀?那曹姑娘長的也不醜。


    “讓老二過去成親吧!”蘆葦歎了一口氣。


    “你說啥?現在成親?阿爹不是要他們二十歲才成親嗎?再說老二他們,還有兩三個月就要下場考試了,這個時候成親豈不是……”


    “徐仲林,老二這個親是跑不掉了,現在讓老二過去成親,比考完試再去更好些,”蘆葦打斷了徐仲林的話。


    “曹家真遇到了事?”徐仲林盯著蘆葦看。


    “估計八九不離十了,別看曹家人多約麽都是不得用的,曹兆明有點孤掌難鳴了,我猜七分問題出在他身體上,所以他豁出臉皮非結我們家親事。”


    “老二呀!早就被人查的底兒掉,親家的錢就是我兒子的錢,我兒子的錢,我能白白讓人占了便宜?”


    “曹兆明又不傻,錢給閨女當嫁妝帶走,將來還能留給他兒子,要是給曹家其他人了,他兒子將來能落下什麽呀?”蘆葦看著徐仲林笑。


    “可那始終都是曹家的錢,老二過去用人家的錢矮一頭,”徐仲林不同意。


    “老二過去並不是要曹家的錢,是幫曹兆明壯勢的,是告訴曹家其他人,曹兆明真要是有事不行了,還有女婿兒子撐著,你就聽我的安排吧!明天去府城安排老二過去,至於他成親的事,我會帶信給孝義阿兄從那邊操辦的。”


    “豆莊這邊也一日比一日忙,我根本就騰不開手過去,”蘆葦無奈的攤手。


    徐仲林坐愣了片刻,“不行!老二成親我當老子的怎麽能不在場,我陪他去一趟,誰讓他是我的討債鬼呢!我迴去跟嶽父再說一聲?”


    蘆葦聽了笑,“嗯,迴去告訴我阿爹一聲。”


    就這樣徐仲林迴來屁股都沒坐熱,中午吃完飯,趕著車帶蘆葦離開了豆莊,蘆葦跟采薇去山陽鎮,他是迴柳林村接嶽父到府城。


    沒辦法呀!兒子驢脾氣他說了不管用,得要老嶽父出麵把人說去成親。


    “有什麽事都教給莊裏年輕人做,別事事都自己親力親為的,身體重要,”徐仲林不放心的叮囑蘆葦。


    “知道了,你去一趟不容易,看看能不能給老大老二的親事都解決了,爭取十月到家,豆莊十月份缺了男東家不成事,”蘆葦想了想交待道。


    “老大的親事得明年了,人家的意思,是看老大十月考完試再說,”徐仲林腦殼都是疼的,操心完這個還有那個等著。


    采薇在旁聽了又愁又想笑,愁的是自己的兒子,笑的是姐姐姐夫操心的命。


    徐仲林打馬車走了,蘆葦帶著妹妹步行走了兩杯茶的功夫,到了山陽鎮。


    “這是山陽鎮?”采薇驚訝的看著有模樣的鎮街。


    “不敢相信是吧?”蘆葦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笑問采薇。


    “的確,這怎麽也聯想不到那個破落的鎮街呀!”采薇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雖說鎮子不是特別繁華,可短短的時日裏,能給鎮子繁榮的這麽熱鬧,這也太迅速了!


    “這點繁華在錢麵前都不是難事,眼下的難事是鎮子繁華了,卻沒有村民,”蘆葦給了妹妹一個笑意。


    確實,不管開的多麽厲害,沒人買賣一切都白搭,采薇的目光不斷的四處打量。


    “這飯莊是徐家開的,還是小妹開的?”采薇指著忙裏忙外的飯莊問。


    “你姐夫三哥獨有的,從這裏往前走四十步的距離,有徐記小食鋪,以及徐記棉布鋪子。”


    “小食的是徐五哥家的,棉布鋪是徐八子家的,石廣升那裏阿爹單獨給了他兩個小農莊,合計四百多畝中等田,都在城外五裏莊附近,”蘆葦小聲的給采薇解惑。


    “石廣升怎麽不來這裏?”采薇聽了好奇,在她的印象裏,他不像是會放棄的人呀?


    “有多大能力端多大碗唄!徐家的蘭花圃還有一份他的年底分紅,他在家躺著不動,年底拿二三百兩還少呀?他是府城的捕頭,鋪子開在自己能力範圍內才會賺錢,開遠了鞭長莫及,”蘆葦輕聲解釋原因。


    ……


    “大東家二東家,你們咋來了?”郭飛驚訝的看著姐倆快步迎上去。


    “二東家想選個香院鋪子,我就陪她過來看看地理位置,這墨坊位置沒給換成?”蘆葦看還在忙碌的夥計問。


    郭總管笑的頗為滿意,“我覺得做墨鋪子挺好的,關鍵是不用給鋪錢了,紙坊位置給挪到了流河坡那裏,陳縣令說了,這是念在咱們豆莊出大力了!”


    采薇一聽不要錢眼睛都亮了,目光開始到處尋找好鋪麵。


    “二東家的香鋪子就別想了,”郭飛潑了采薇一盆冷水。


    “為啥呀?香鋪子也是豆莊的呀……”


    “一間好的鋪麵位置要這個數,陳縣令給了一個,都肉疼的不行,他哪能再給一個呀?”郭飛攤手道。


    采薇拍手後悔來遲了,感覺錯了好幾萬的樣子。


    “別瞎想了趕緊尋摸定了,我怕夜長夢多明天變成有主的了,”蘆葦看便宜沒得占,趕緊帶人從鎮頭走到鎮尾,就連街上的巷道都沒放過。


    三人逛了約麽半個時辰的功夫,最終香鋪子選定在迎來送往的東方位置。


    香鋪位置一定好,郭飛又選了兩個不起眼的位置定下,作為豆莊日後賣食物的鋪麵,然後疾步去了縣衙登記交錢。


    “郭總管這是全部選好了?”師爺似笑非笑的問郭飛。


    “選好了,豆莊的東西看著多,但是那人口不也是很多嗎?”郭飛打哈哈說道,放上錢看師爺不提筆登記。


    他咳嗽一聲,“師爺這不夠嗎?”


    師爺眸底一暗心裏冷哼不上道,低頭提筆開始寫鋪契。


    郭飛等了一杯茶的功夫拿到了鋪契,走前狀似不經意的說道,“聽說縣衙來新人了,還是陳大人的故舊。”


    師爺抬頭看郭飛,“什麽時候來的?”


    “這草民哪知道呀!我們東家竭盡全力的拉關係找人來,前些日子有別的東家,去陳大人和我們東家跟前嚷著要走,師爺有無消息知道因為啥呀?”郭飛漫不經心的問道。


    師爺握緊毛筆好半天,“我怎麽會知道。”


    郭飛遺憾的嘖嘖兩聲,“師爺你忙著,草民迴鋪子繼續裝修了,”說完轉身冷笑走出縣衙。


    一個小師爺比縣令架子還大,雁過拔毛簡直猖狂的不行,這要是吳大人還在的話,都不知在哪埋這師爺了。


    ……


    “不愧是姥爺疼大的二耙子!話一說就通透的,”佟父疼愛的摟著外孫,給他從頭誇到腳的,甚至還因為他站的那塊地,都格外的順眼有福氣。


    徐仲林繃著臉看兒子,他還以為老二尥蹶子不好說話,誰知這把嶽父請來,還沒開口,老二答應的這個幹脆的!


    “阿爹,我都要去成親了,口袋裏一個子都沒有,也沒有阿兄那樣的墨,你是不是不疼我了?”蝦耙子眼睛骨碌碌轉的問徐仲林。


    他們三兄弟在母親的言行帶教下,那是把務實刻骨子裏學的透透的,對於無能為力改變的事,或者已經既定的事,都以最快的速度接受它,並思量尋找最大的價值好處。


    佟父一言不發的看著女婿,等女婿表態說話。


    徐仲林鬆了鬆握緊的拳頭,“老二你不會出幺蛾子吧?”


    “阿爹我是你兒子嗎?我從小到大不是你心裏最憨的一個嗎?沒想到兒子在阿爹心裏,竟然如此的不堪了!”蝦耙子說著說著眼圈紅了。


    “最憨的不是你阿兄……”徐仲林在嶽父的目光裏住口了,抬手從懷裏拿出一個大荷包。


    “這是給你的花用,那邊的房子鋪麵都置辦好了,你吃喝花用不要你媳婦掏一分錢的。”


    “去了曹家要是給你臉色看,你馬上就通知表舅送信迴來,我夜裏爬都爬去接你,成親了就是大人了,不要一天到晚的淨想著闖禍,想吃啥別缺了,錢不夠就去鋪子裏拿,”徐仲林絮絮叨叨的交待兒子。


    “對了,不要以為遠離了爹娘,就能胡作非為了,去了還是要好好的念書,你要是不好好念書,你阿娘可能會連夜過去收拾你,那時候我不在眼前,沒人能拉住你阿娘的鞭子,”徐仲林疼愛的警告二兒子別瞎搞。


    蘆葦要是在這聽了話,肯定要拿掃把攆爺倆滾,兄弟仨個從小到大,蝦耙子跟麻頭屬於闖禍魔頭。


    小時候在家打雞罵狗的,還因為太淘氣了,跑去豬圈給豬一頓打也就算了,還非讓豬跪倒給他們磕頭認錯,被她知道了,打的兩個魔頭一天都沒吃飯,這是兒子成親呀!又不是大姑娘出嫁,搞這麽黏糊?


    “我就知道阿爹是疼我的,嗚嗚……”蝦耙子一邊哭,一邊不客氣的拿了荷包裝懷裏,還伸手給他爹兜裏順了一遍。


    “阿爹,我也有一盤墨嗎?阿兄有的我沒有……”


    “有呀!”徐仲林忙不迭跑出去拿了盒子進來。


    “呶,這一盒墨是給你的,墨錠不夠用就去鋪子裏拿,用好的,別舍不得用。”


    “首飾呢?我記得阿兄定親的時候,阿娘還給了首飾的,”蝦耙子打開盒子問。


    佟父……


    徐仲林又顛顛的跑去找,他此時此刻就想給這個鼻涕扔出去,“也準備了,你看都是一樣的。”


    蝦耙子也不哭了,抱著東西飛快的送去了自己屋裏,去了葆江郡就能放開手製墨了,到時候阿娘想打斷他的腿,都夠不著了!


    本來去年底的時候,家裏都答應他做墨不上學了,結果闖禍的事捅出來,阿娘恨不得打死他們才好。


    做墨?學學做個好人吧!趕緊死去上學,要是再提做墨兩個字,非給他打成兩半拉人,想都不要想了。


    這個親也不是一無是處的,可以去了過半年再出幺蛾子,蝦耙子這會高興的都要飄起來了。


    哈哈哈!成親真好!現在!立刻!馬上就去把親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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