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叔路上保重!”徐仲林親自帶莊裏管事送蘇向雲出門。


    蘇向雲點點頭對著夥計們揮手,“咱們出發!”


    送走豆莊車隊出門,莊上管事開始手腳麻利的飛奔起來。


    燈靶子忙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莊裏年齡大的老人,動手殺豬,莊裏的肉該醃灌熏了。


    張多田跟郭飛忙的去府城淘弄花草樹木,順便大量購置木頭,還雇人去北邊打地基建房子。


    蘆葦埋頭跟賬房先生理賬,顧不上莊裏的其他的事情。


    徐仲林一看這不行呀!趕馬車跑迴柳林村接嶽父,他記得嶽父會做好多糕點造型來著。


    ……


    “老二?你咋迴來了?你哥你弟呢?”徐仲林迴到家水都顧不上喝,第一時間來到嶽父家,進門一看這不是二小子嗎?正跟嶽父忙的兩手黢黑的盤墨灰,他想也沒想的三連問。


    “阿爹,”蝦耙子起身咧嘴衝徐仲林笑。


    “大女婿迴來了,莊裏遇到啥事情了嗎?”佟父頗為意外的問徐仲林。


    “是遇到點事情了,這不莊子沒生意,許多事情堆一起忙不過來,想讓阿爹出山幫忙,去豆莊教糕點坊的人做東西,”徐仲林趕緊說了迴來的原因。


    “這是好事,我正愁在家沒事幹的,你迴來叫我去蘆葦知道嗎?”佟父問女婿。


    “蘆葦忙的覺都顧不上睡,她哪能分神這個事呀!我沒告訴她,我自己迴來的,”徐仲林沒覺得多大事。


    “可是阿娘……不是不給姥爺摻合莊裏的事了嗎?”蝦耙子問他爹。


    佟父咳嗽一聲,“就去忙幾天就迴來了,你跟我一起去,以後你就是豆莊的少東家了,也該陪著你母親見見人了。”


    “阿爹啥意思?”徐仲林瞪眼看二兒子問嶽父。


    佟父瞥了一眼外孫,“他念不進去書,一心撲在墨上,非要學人做墨……”他話還沒落下,身邊嗖一下竄出去兩個人影。


    徐仲林手拿破鞋光腳追兒子,累的大喘氣也沒追上,佟父跟著跑出來勸人。


    “仲林算了!孩子學不進去,又不能勉強他,你就是打死他也沒用。”


    “阿爹,我真的學不進去了!我每天在書院裏上課,都是被夫子打,不信你看,我渾身上下都被打青紫,”蝦耙子一看跑得了現在,也跑不掉晚上不是?眼睛骨碌碌的轉了一下,又看他姥爺勸他爹。


    他一猛子竄他爹跟前跪下,抱著他爹雙腿哭的鬼嚎嚎的落淚,還空出一隻手,拉扯自己衣服,別說!身上確實揪的都是青紫印子。


    徐仲林懵半天看二兒子手臂,上麵一條條痕跡太嚴重了,他連忙扒兒子手臂看,“這哪個夫子打的?怎麽給你打成這樣?”


    “就是我們書院夫子打的,我真的是念不進去書了阿爹,你心疼心疼兒吧!我再去學院非被打的沒命迴來了,”蝦耙子哭的淚如雨下的。


    徐仲林一腦門的火,看兒子一身青紫,頓時化為了心疼。


    “你說說你,打小念書就是混子,迴迴打你跑的比誰都快,這在學院挨打了咋不跑呢?給打成這樣的,你胳膊腿沒事吧?”


    佟父……


    “胳膊腿沒事阿爹,就是疼的晚上睡不著覺,阿爹你摸摸,都是腫的,”蝦耙子舉起自己胳膊非讓他爹摸。


    “我看看你今天敢打我孫子,好好的孩子被你打的渾身青紫的,一年見不了你們兩麵,愣是給孩子嚇成貓膽子,”徐父徐母罵罵咧咧的跑來了。


    徐仲林……


    徐母蝦弓腰的跑前兩步,一看孫子外露的手臂都是傷,頓時摟孩子哭天罵地責罵起來。


    蝦耙子抱著他奶放聲大哭,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說不出來。


    徐仲林……


    他根本就沒動手好嗎?他才到家呀!


    蝦耙子在爺奶的哭聲裏順勢起身,打算迴去貓家裏了,心裏美滋滋的想著躲過去了。


    徐仲林穿好鞋看著潑皮賴兒子,“你阿娘迴來看見你鬼混不念書,她能讓你腿跟腰分家。”


    順勢要走的蝦耙子不走了,迴頭可憐巴巴的看著他姥爺,全家孩子都怕他阿娘,哼一聲就得立刻跪下,現在隻有他姥爺能救他了。


    “你又嚇他……?可憐我孫子,從小身子骨就不好,全是你們給嚇的……”


    “阿爹阿娘,你們孫子不想念書了呢!這蘆葦能慣著他嗎?去了非給他腿打折不可,”徐仲林看不爭氣的蝦耙子,咬牙切齒的說完。


    “啥?不念書了?你好好的咋不念書了?”徐父有種哭錯墳的感覺,急忙問孫子原因。


    蝦耙子耷拉著腦袋,他能告訴全家人他煩念書嗎?他真的不愛念書呀!


    “你呀!老頭子進屋去,”徐母使勁的點了點三孫子的腦殼,跟老伴頭也不迴的進屋了。


    “姥爺你看看我的腿,”蝦耙子看靠山走了一半,急忙把腿撩給他姥爺看。


    佟父看半晌心軟心疼了,“你不想念書也成,但是你最少要過舉人試,不然你阿娘非得打死你不可,那時候姥爺也勸不住的,你要同意了這次就跟著去,姥爺親自勸你阿娘。”


    蝦耙子張了張嘴看他爹,他爹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喪氣的點點算是答應了。


    “被夫子打成這樣子,估計也是對你放棄了,夫子咋不給你腿打斷?”徐仲林說完氣唿唿的走了,留下越看越心疼的。


    孩子不爭氣也沒辦法呀!得接受孩子的平庸,晚上徐家吃了一頓熱鬧的飯,次日一早爺三輩去了豆莊。


    ……


    蘆葦坐著不說話,看跪地上的蝦耙子。


    蝦耙子還保留了小時候犯錯的模樣,雙手扯著耳朵低頭不敢說話。


    徐仲林擔心的躲在廊簷下偷聽,為了以防出現慘烈的場麵,他好隨時進去救孩子。


    寂靜的空間裏,蘆葦手裏的茶杯扔桌上啪一聲巨響,嚇的蝦耙子頭皮發麻身體緊張起來,門外的徐仲林心頭一顫,硬是咬牙忍住救人的腳步。


    “說吧!身上的傷誰想出來的主意?”蘆葦冷聲問道。


    “我……我自己想的,也是我自己打的,”蝦耙子顫聲迴答。


    “是嗎?你長能耐了?現在當著我的麵,你在給你的後背,給我原樣打兩條出來,今天打不出條痕來,我打斷你的手,”蘆葦扔了一根樹條在蝦耙子跟前。


    蝦耙子身體一晃知道露餡了,抬起可憐巴巴的臉。


    “阿娘我知道錯了,是……是束正兄長打的,他聽說我做文章氣壞了夫子,衝進我們書館薅著我脖子,拖出去給我一頓劈頭蓋臉的打,阿娘若是不信,可以去信問束正兄長,也可以去信問邱夫子。”


    “青狗子沒迴來念書前,聽說經常被他哥打的睡不著覺,飯也不給他吃,”蝦耙子一邊觀察他娘的表情,一邊哭著說經過。


    蘆葦一聽貓狗子她腦子宕機了,那孩子二十來歲的小青年,老成成的跟四十歲的老頭差不多,做什麽都是一板一眼的。


    佟父咳嗽一聲背手走進來,“孩子盡力了,被他兄長打成這樣也沒見出息,說來也十六七歲的年紀了,那有的都成親有孩子了,該給他謀個生路想法,總不能一直這麽耗下去吧?”


    “好在他喜歡做墨,就給他做這東西了,他也答應了會一直進舉人的,兄弟三個就老大有出息點!”


    蘆葦沉默了一會沒說話,算是接受了她爸的意見,她明白舉人進士並不那麽好考。


    佟父給地上的外孫使眼色,還不出去?


    不愧是從小帶到大的孩子,被姥爺看了一下,蝦耙子立刻爬起來飛跑出去,明白自己的狗命保住了!


    徐仲林狠狠的看了一眼兒子,轉身放下心去忙別的事情了。


    蘆葦把她來莊裏的事情簡單的說了說,又把莊裏安排規劃的事情也說了,末了道,“爸有什麽要補充的?”


    佟父想了一下,“不是說山陽鎮要來縣令了嗎?你得交待郭飛,嚴禁莊裏人日後去鎮上賭博,十賭九輸,最怕那些人盯上豆莊的人。”


    “以前這附近沒有別的莊人,莊民們走不出去,人家也不敢來,現在一旦鎮子恢複了,豆莊首當其衝會被人惦記上。”


    蘆葦心裏一凜,她爸提醒的確實是大事,賭輸眼的人最會禍禍莊子了。


    “我迴頭通知郭飛留意,碰見賭的人立刻逐出莊子。”


    佟父點點頭又道,“別的沒啥事了,你想咋整糕點坊?”


    蘆葦拿出府城帶迴來的賬本,“這些都是前幾年的糕點記錄,裏麵有好多大戶人家的壽辰記錄,爸就教她們做幾樣寓意好的東西出來,派周娘子親自登門賀壽,麵子情,人家會照顧一二的。”


    佟父接過賬本翻看好半天,“行,我現在就去教他們做,教會了得趕緊迴去帶小木頭兄妹,對了丫頭,我打算把小幾個小莊子給棒槌了,他沒有你們姐倆的本事,我覺得做個小地主老爺就挺不錯了,你啥想法?”


    “可以呀!爸還可以把房子修大一點,”蘆葦笑眯眯的說道。


    “修房子我問問棒槌的想法,這幾年他在府城守著小鋪子,成長了不少,”佟父對房子田地是沒啥要求的,眼看著土埋脖子的人了,不追求大房子多田地的。


    糕點房有了佟父過來幫忙,蘆葦抽空帶二兒子和徐仲林去了府城,安排周娘子帶著新糕點上門賀壽。


    南陽城的街道上,再次響起叮叮咚咚的鈴鐺聲,漂亮的矮腳白馬,穿梭在各府門前停留,五福糕點以全新的姿態出現了。


    蘆葦裹著兜帽跟徐仲林去了幾家花樓,還不錯!這十幾年來豆莊的少東家佟蘆葦三個字,在南陽城算是吃開了麵子。


    這不她來到其中一家合作過的花樓,說了自己的要求,老鴇聽完二話沒說答應了,十多年前她就是聽了花臉婦人的想法,一躍成為南陽城最好的花樓。


    蘆葦拿出荷包放在桌子上,“姚媽媽,這是姑娘們的錢……”


    “少東家見外了不是?你能來我們鴛鴦樓要姑娘,便是我們這兒姑娘的福氣,你甭說要二十個姑娘了,就是再要二十個姑娘,我呀!都會給你想法找齊的,”老鴇拍著胸脯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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