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有寫信迴來嗎?”采薇看搖搖床裏睡的香甜的三個孩子問。


    棒槌黯然的搖搖頭,小聲道,“阿姐從走的那天開始,一個字都沒寫迴來問麻頭,倒是姐夫月月來信問孩子。”


    “阿爹說不是阿姐心狠,她是沒法子,吳大人總用阿爹跟孩子要挾咱家,阿姐怕……她怕……麻頭最後保不住,二姐咱家的豆莊沒了……”


    彭順和抱著小兒子聞言身體一震,“豆莊都給他了,他怎麽還對孩子下手?難不成還要咱們現在的新……”


    采薇迴頭看了一眼彭順和,“慶和,我們已經平安的到家了,明天你陪你阿兄帶青狗子迴去吧!”


    “大狗子一個人在家念書我不放心,村裏這邊留吉和先照應著,人送到了,你再辛苦一趟迴來弄小莊子田,秀姑也要生了離不開你。”


    慶和也看了他哥一眼,“好!”


    他哥太老實了!什麽話都敢說出來,留下來遲早得禿嚕嘴不可。


    采薇彎腰抱起麻頭看他,心裏酸酸的,自當母親了眼窩子淺了不少。


    佟母過來叫他們去吃飯,看采薇抱著麻頭看,她嗓子堵的厲害,轉身疾步再去了鍋屋。


    下午幾人吃飽喝足,佟父接到信也趕了迴來,晚上一家人熱鬧的吃了晚飯。


    麻頭抱著碗跑采薇跟前歪頭看她,小小的人眼裏都是好奇,棗耙子倆兄弟邊打架邊搶吃雞蛋羹。


    “阿姐他們今年會迴來嗎?”采薇問佟父。


    “應該會迴來吧!你阿姐沒捎信迴來給你?”佟父對著好奇的麻頭招手。


    “姥爺,”麻頭笑眯眯的跑佟父跟前,扒著腿就爬上去坐好。


    原本在打架的倆兄弟,一看抱著碗也跑去爭腿坐,一桌人看了笑的前俯後仰的。


    “阿姐在信上沒說,”采薇笑罷迴了一句。


    晚飯結束采薇下來跟佟母說話聊天,把她這一年的遇到的事情說了說,又把佟姑母的事情也說了大概,具體的沒說新莊子,都是模糊涵蓋過去的。


    佟母則是把家裏的事情,還有豆莊的事情都給閨女學了。


    “這麽說黃妮又得了個姑娘?”采薇撇嘴道。


    佟母拍了一下閨女,“是她願意得姑娘的嗎?那肚皮不爭氣又能咋辦,她總比那不能生的強吧?她又是個好強的人,知道你們背後這麽說她,那心裏能好受嗎?”


    采薇抿著嘴不說了,“阿娘,我明天就去小莊子了,秀姑跟成枝還留村裏住著不走,那邊莊子小她們去了不方便。”


    “留家裏也好,小莊子離咱家不遠,就是穿過你黃大叔那個莊子,走一個時辰路就到了,以後來迴都好方便的,有事通知也方便的很,”佟母溫聲拉起閨女的手介紹。


    堂屋散了桌,幾人迴家好好休息了一晚。


    次日一早佟父親自送閨女去的小莊子,慶和則是原路把他大哥爺倆送走,莊子不大,目前隻住了八戶人家,其中三戶就是張多田他們。


    相熟的人住的才開心,吉和他們到小莊子半個月的時間,就來往的很親密了,莊子說是三百畝的,其實遠不止這麽多,周圍還有荒地啥的整理出來有不少。


    小莊子目前是整個給張多田管,油勺子自己弄了個小油房,悠哉悠哉的榨油賣,日子竟也過的有滋有味的。


    迴來後的采薇沒有一天閑著的,帶著莊裏幾個婦人出門采野花做東西,生活一天不忙忙碌碌的,非常的讓人恐慌不安。


    “彭弟妹這花可以吧?”張娘子端著簸籮來問采薇。


    “可以的嫂子,做香膏子就得新鮮的花,花千萬不能沾水打水了,打水的花先失色後失味的,做出來的香膏遜色賣不上價格,”采薇把自己做的花拿給張娘子看。


    “彭弟妹你聽說了沒?城裏的香鋪子要比賽了,”張娘子倒完油問采薇。


    “什麽比賽?”采薇聽完驚訝疑惑。


    “就是廟王爺街香鋪子們比賽,說是每一家都可以提供一款好香上去評比,要是評上了還能得錢呢!”張娘子興奮的說了她知道的情況。


    “是嗎?什麽時候評比?”采薇停下手興趣極濃的問道。


    “明年吧!反正府城都在傳,我當家的迴來說府城好些人家弄香,他帶人種花都種不過來的忙活,廟王爺街現在有十五家香鋪子了,其中有一家叫采薇香坊,做的香膏香丸子香袋最好,跟你的名字是一樣的,”張娘子皺眉說完。


    采薇聞言臉上更是驚奇了,“真的假的?趕明兒我還真得去看看,跟我名字像的人長啥樣子的。”


    “它不是跟你的名字像,那香鋪子的掌櫃娘子說,她們那香坊可是有緣故的,叫什麽,采花色素顏,駐薇薇相宜,說的文縐縐的一大套詞,名字就叫采薇香坊了,”張娘子把她知道的學了一遍。


    采薇臉上多了些失望,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張嫂子的香膏做出來是自己用,還是打算賣了呀?”


    “肯定賣了呀!我這老皮老臉的咋配用香膏?一罐香膏做出來能賣七八十文錢的,”張娘子小心的把簸籮縫隙裏花摘出來。


    采薇看著她打趣笑,“你不怕錢攢多了張大哥抬妹妹迴來?”


    “他敢,我陪他吃苦受累的……死人又打趣我,”張娘子抬手輕打采薇笑罵。


    采薇也不躲閃把壇子封好,半真半假的說道;


    “嫂子,聽妹子一句勸,對自己別啥都摳搜的舍不得用,這香膏子確實很貴,可這是咱們自家做的東西,用了也不花錢,自己給自己弄的跟老枯皮一樣,多虧呀!”


    “張大哥又不是對你苛刻的人,你用好點,說不得他心裏還高興呢!以前在莊裏幹活,心都放你身上下不來……”


    “不正經的你還說?”張娘子暴紅著臉打采薇,眼睛裏染著羞意的笑容。


    “好好好,我不說了,”采薇起身抱著壇子跟張娘子笑鬧。


    莊裏有采薇帶著頭,幾家婦人沒事就在陰涼的地方忙花油。


    這一忙就忙了一個半月,十月份的時候莊上婦人們相約,一起到府城賣花膏,賣完迴來也要秋收忙了。


    “野花的二十五文一罐,”香鋪的人聞了聞采薇她們的香膏說道。


    “不是說七八十文一罐嗎?”采薇一聽價格便宜的太離譜了。


    “七八十文的香膏是這樣的,”香鋪夥計拿了一罐梔子花的給幾人聞。


    “真好聞!遠遠的就能聞到香了,”幾個婦人小聲嘀咕。


    采薇迴頭看她們,“嫂子咱們賣嗎?”


    “賣,咱的香膏確實沒人家的好,二十五文也能幹,”張娘子給了采薇一個眼色,幾人一股腦的把帶來的香膏放櫃台上。


    鋪裏夥計挨個檢查一遍沒問題了,帶她們結了賬,“幾位娘子若是再做了香膏,可以繼續拿來賣。”


    “隻要你們價錢給的好,我們就還來,”采薇裝好錢迴道。


    拿到錢的婦人們,臉上都是掩飾不住的笑意,一人差不多賣了二百多文錢。


    出了鋪子采薇迴頭看了看,采薇香鋪門臉並不大,與其他的香鋪子比較,它甚至還有點小了,每家鋪子裏都是來來往往的人,大多都跟她們一樣,學了一點會做的,自己在家做出來賣給鋪子裏。


    “這麽多人會做香膏子呀?”采薇看了奇怪。


    “她們不是做香膏的,做的都是普通的香,我當家的說,去年香街弄好的時候,知府老爺特地找了十多個人坐在廟王爺門口,白教了所有人一個月做香。”


    “那時候你不在這不知道,廟王爺街每天都擠滿了人來學,學會的迴去個把月就賺錢了,”張娘子笑眯眯的說完,她利用她當家的種花之便也學了。


    “張娘子說的沒錯,我們都來學了,不過莊子上種的樹沒長好,所以學了也白學,”其他婦人遺憾的說完。


    采薇聽了笑,“我這也是跟人學的,不過不是跟府城香鋪子學的,是跟潘嬸子學的,會的都教給你們了。”


    “啥?潘嬸教你的呀?”張娘子驚訝的看著采薇。


    “嗯,她教雯妹的時候我在那,正好跟著學了,”采薇簡單的解釋了下。


    “雯妹生了沒有?”張娘子又問。


    “生了吧!聽我阿爹說,她都被瘸子叔接迴豆莊上養著了。”


    張娘子遺憾的歎了一口氣,“瘸子叔對我當家的挺好的,雯妹生了我們卻不能……”


    采薇伸手握住張娘子的手,“瘸子叔明白的,以後這府城咱們都應該少來,太繁華了容易衝撞貴人,做好了香膏,就讓各家的男人拿來賣吧!”


    其他婦人聞言都忙點頭,不常出門第一次來府城,看的眼花繚亂不說,心裏還挺緊張害怕的。


    婦人們下午迴了莊上,個個咧嘴開心,下田割稻都是一身用不完的勁。


    “胡嫂子你咋下田了?”采薇累的滿臉通紅的直起腰,一看油勺娘子拿刀來了。


    “來幫忙的,你們香膏賣的好不好?”胡娘子近前問。


    “賣的不錯,二十五文錢一罐,我們的是野花做的沒人家的香,賣便宜點我認了,你的不拿去賣呀?”張娘子接話問胡娘子。


    “迴頭讓我當家的去賣,我做的時候我當家的也說了,野花的不香賣不上啥價,不過比一個子不爭的好,”胡娘子笑道。


    “沒錯!閑著是一個子都不會有的,稻割完地裏的瓜也該做架子了,去年府城的甜瓜可好賣了,我當家的說,今年不會比去年差,讓咱們今年好好的搭瓜架,”張娘子一邊閑話絮叨一邊手不停的忙。


    小莊子的田地佟父是這樣的分的,一家種五畝永久的田,不要他們的糧稅租,但是他們要給莊子田免費春種秋收。


    甜瓜地每家一塊地免費種,其他的還是一樣不變,目前小莊子幾戶人家種的是比較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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