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姑前麵走,吉和媳婦立刻走上前坐下伸手看。


    耿老頭把了一會,放下手轉身給吉和媳婦抓了兩副藥,“早晚各喝一碗。”


    “好的耿大夫,”吉和媳婦大大方方的拿了藥迴家了。


    旁邊寫記的是潘瘸子,沒法子呀!全莊找不出幾個會寫字的,總不能給雯妹抓來寫吧?蘆葦倒是會寫,問題是她寫的字別人看不懂。


    “都別擠,排好隊一個一個看,今天誰也漏不掉的,”吉和用力的敲了敲鑼,對著擠嚷的婦人們聲嘶力竭的喊。


    沒用!白喊了,沒一個婦人聽他的話。


    佟父看著推擠的婦人也是一腦殼的包。


    蘆葦聽見外麵亂糟糟的聲音,出來看木台下簡直像沒頭的蒼蠅嗡嗡的,誰也不讓誰的往前爭奪,還一股似有要吵架的架勢


    她疾步走到舞台上,抱著鑼震天的敲起來,刺耳的破鑼聲簡直要給頭吵裂了也不停,直到木台下的婦人低著頭不推搡了,她才停下破鑼聲。


    “你們要瘋呀?不會排隊還是怎麽的?不會排隊也聽不懂人話了是嗎?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去排好隊站著。”


    不得不說蘆葦確實震懾住了人,原本推搡的婦人們,乖乖的排起隊來。


    “排好了往前走呀!”蘆葦吼了一聲。


    前麵的婦人膽怯的走到桌子跟前坐下,伸出手讓耿老頭把脈。


    “下一個跟上來,別磨磨蹭蹭的。”


    潘瘸子扭頭看蘆葦佩服的說道,“佟丫頭,你比閻王爺厲害好用,吉和喉嚨喊破了都沒維護好秩序。”


    蘆葦……


    “我當瘸子叔誇我了,”蘆葦麵無表情的看著下麵排隊的人。


    隊伍就像流水線,這個起來那個添補上,木台上有蘆葦這個煞神在,隊伍排的是異常的整齊有序。


    蘆葦看隊伍沒什麽問題了,才下舞台迴去盛飯送給采薇。


    “阿姐你買肉幹啥呀?”采薇接過飯一看碗裏有她最愛的紅燒肉,她看著口腔不自覺的流了口水。


    “你現在需要吃好點,”蘆葦坐下休息了一會,又迴家盛了一點送給秀姑。


    “蘆葦姐……”秀姑端著肉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


    “你現在是一個人吃兩個人補,別舍不得吃喝虧待自己,迴頭饞了就說,我讓你仲林哥去府城還買肉迴來做,”蘆葦說這話是沒有虛情假意的。


    豆莊能有如今這樣的規模,這裏有彭家三兄弟大半的功勞,秀姑妯娌更是功不可沒,給吃給喝都是理所應當的,她還不至於吝嗇的這點肉都舍不得給。


    “俺不饞蘆葦姐,豆莊到處缺錢用,我們能吃兩頓飽飯就行了,外麵還有那些看病的藥材都是錢買的,我們饞了,就吃昨晚打的貓狗子就可以了。”


    我聽俺當家的說了,昨晚他們打了好幾條貓狗子,今晚還去打呢!”秀姑搖搖頭說什麽也不要買肉了。


    蘆葦把手放在她肚子上,“狗獾子就不給你們吃了,那個肉不好吃給他們老爺們吃,給你們吃肥豬肉,吃肉身體壯了後麵生孩子才有勁,你弄弄吃飯,我迴去了。”


    蘆葦迴家看看鍋裏沒多少肉了,想了想還是盛了半碗出來,坐在門口看見吉和從木台上下來對他招手。


    “蘆葦姐咋了?”吉和跑跟前問。


    蘆葦起身帶他進屋,拿刀割了一條生肉遞給他,“我本來給你半碗熟的,可是太少了迴去吃不了兩塊,索性給你一塊生的,你拿迴去明天讓成枝做了吃,喝藥得吃好點才行。”


    吉和搓手沒接,“蘆葦姐這肉我不要……”


    “又不是給你吃的,是我當阿姐的心疼成枝,苦藥湯子剮人拿著送迴去吧!”蘆葦硬是把肉塞給了吉和。


    “謝蘆葦姐,”吉和摸頭不好意思的對蘆葦道謝。


    “謝啥?迴去吧!”蘆葦揮揮手讓吉和走了,她依舊坐在門口等木台散人。


    木台差不多忙到上半夜結束才沒人,幾人收攤子進屋坐下,蘆葦給飯盛來擺好。


    “今天出了意外,明天我把肉都燒了,你們將就著泡點肉湯吃,”蘆葦歉意的說完拿起潘瘸子的本子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豆莊婦人有這麽多有問題的?”


    潘瘸子伸頭看了一眼,“你往後麵翻還有不少有娃的呢!有的自己知道,有的跟秀姑差不多稀裏糊塗的,得虧你讓耿大夫給她們看了。”


    蘆葦看厚厚的本子上記滿了,她放下本子看著耿大夫道;


    “耿大叔,你預計這莊上得要多少藥材?”


    耿老頭放下碗想了一下,“你要求男女老少都看一遍,怎麽也得六車藥材,明天我帶人出去挖點迴來自己炮製。”


    蘆葦搖搖頭,“你挖藥材的事不急,這些藥材都不是名貴的,六車就六車吧!重要的是要幫我保證那些有娃的婦人們安全。”


    “徐仲林,你明天就按照耿大夫說的,去藥材行再要六車藥材迴來。”


    “好,”徐仲林沒有任何的猶豫就答應了,人重要!


    有了蘆葦的發話,次日耿老頭背著新藥箱子,敞開了診治豆莊的婦人們。


    采薇看一車車的藥材沒了,都心痛的唿吸不過來,她姐真的是太敗家了!這些藥材在不值錢,那一車怎麽也要好幾十貫錢吧?


    還聽順和說,她姐又買了什麽老貴的藥材迴來備著,怕莊裏婦人有個難產什麽的,阿爹也不管管阿姐!


    不行,她必須要去找阿姐說說了,胡思亂想罷采薇抬腳就出門找人。


    “彭娘子你好點了嗎?”采薇出來走一圈,遇到喜笑顏開的婦人打招唿。


    “好多了,你這是?”采薇指著她空手的朝上來。


    “俺去大福莊看身體呢!今天耿大夫坐大福莊去了,彭娘子謝謝你了,你們好人有好報。”


    采薇勉強的扯嘴笑,“謝啥呀!我們也沒做啥的。”


    婦人忽的眼淚下來了,“要不是少東家請大夫給我們免費看,我這輩子估計都不知道我有啥問題,我以前常被打罵不下蛋,我哪知道我有病呀!”


    采薇有些怔忡的看著她,“你現在再嫁還挨打嗎?”


    婦人擦了擦眼淚揚起笑臉,“來到豆莊才再嫁的,目前我當家的沒打了,耿大叔告訴我,我的病幾副藥吃完,過了年開春去找點草迴來用就能好了,到時候想要個不成問題。”


    采薇拍了拍她,“既然耿大叔說能好那就能好,你快去大福莊看吧!”


    婦人對采薇抱以燦爛的笑容走了。


    采薇要去找她姐的心思歇了,轉身去了曲房子看人忙酒曲子,豆莊的忙碌每天都在繼續,淌水一樣花錢的日子結束了。


    十一月中旬,耿大夫給莊裏的男女看了遍,用時忙了二十三四天,耿大夫是每天背藥箱下地找人看的。


    同時幾個莊子的房子也都起來了,地裏的地瓜也該正式開挖了。


    “多田,你晚上召集一下何坡村的莊民,宣布他們的房子可以搬遷了,明天你多帶些人開倉庫,讓他們把自己的糧食秤走。”


    “勺子你那邊的也是,家家戶戶的房子前後都留有菜地,你們離水遠,你帶人給脫土胚的窪坡修修打石條,蓄上水以後,那裏就給你們當水塘用了,過完年我給帶點蓮藕秧放塘裏養著,”佟父心裏盤算著,家裏塘藕秧該怎麽分?又是個大水塘呢!不行就買點迴來放。


    “好的佟大叔,”油勺子重重的點點頭。


    “阿爹炮仗迴來了!”彭順和跑的一身汗的進來了,手上的筐裏裝滿了鞭炮。


    佟父小心的挑了一掛鞭炮給張多田,又給油勺子也拿了一掛,剩下兩掛留著給新莊子的。


    “慶和跟燈靶子來了沒有?”


    “還沒,我去喊他們來,”彭順和說完一溜煙走了。


    不多時二人過來了身上糊滿了泥巴。


    “佟大叔,”慶和打了一聲招唿。


    “燈靶子,以後你那個莊也歸小福莊了,明天一早放了鞭炮讓他們搬家,莊中間脫土胚的地方,帶人給修上石條,灌滿水當上下莊的水塘灌溉用。”


    “好的佟大叔,”燈靶子有些意外這活落他頭上了。


    剩下大福莊的,不用佟父詳細吩咐了,慶和都知道該怎麽幹了。


    幾人吩咐好散開,佟父腳下生風的來到酒坊,屋裏的東西一應俱全,就差地瓜料渣了。


    第二天清早蘆葦跟她爸站在木台上,聽四麵八方傳來的鞭炮聲,還有悠長高亢的搬家聲。


    徐仲林跟彭順和一早起來忙的,恨不得肋下生翅,倆人不停的穿梭在各個莊子上開倉庫,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氣氛。


    搬家就留給村民們兩天時間,第三天一早各莊如狼似虎的拿著刀,下地開割藤子犁地刨地出來。


    第一天挑迴來的地瓜,破皮的揀出來放在旁邊,迴頭統一分給新莊子的莊民們,好的推去酒屋給洗幹淨,佟父親自挑選了十五個人,帶著他們進了酒坊子就再沒出來過。


    番薯藤子直接推去牲口坊那邊,這些藤子煮熟了要給豬吃的。


    挖東西依舊是張多田帶人挖地瓜,油勺子帶人挖毛芋頭,吉和小兩口跟蘆葦帶人搭棚子出來,他們不僅搭棚子,還要帶人搭地筒子。


    好在莊子上的人足夠多,地瓜也就忙了二十多天的樣子,荒地算是全撒上了麥子。


    “乖乖!俺的地出息了!”張多田晚上迴家看五筐的地瓜,忍不住咧嘴對娘子笑


    張娘子走過來蹲下摸著芋頭,“是出息了!誰能想到去年還在勒緊肚子活,今年就有富餘吃不完的糧食了!我咋感覺跟做夢似的呢?”


    “做不做夢你掐下自己不就知道了,”張多田欣賞夠了,挑著地瓜送進地窖裏存著。


    上來接過娘子盛好的飯扒拉一口,“耿大夫開的藥喝的咋樣了?”


    張娘子頓時紅了臉,“感覺身子是鬆快了不少,曲料房今天也關門了,明天不去上莊子忙了,我在家定住了喝藥,爭取過完年懷上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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