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麽?演苦情戲?你看我感動的哭了嗎?”蘆葦不客氣的惱火道。


    佟父知道這人今天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硬來大概父女倆不會全身子出去了,他們爺倆沒有退路可言。


    “這不會又跟北城官坡上的人一樣吧?那些挪去的人到現在都沒辦法幹活,看著也不像正經過日子的人……”


    “佟兄弟你放心,這批人保證不跟那些人一樣,絕對都是老老實實的人,”胖護衛急切的保證道。


    佟父看著茶杯裏的茶沉默了許久,“人俺們接了,一下來這麽人,俺們那麽點田……”


    “佟阿爹莫急,山陽鎮南邊幾千畝田,和兩千畝荒地都給你們了,另外我鬆州府那邊送來的牛五十頭,也全給你們,隻求你們能好好的安置他們,對外隻說他們是流民,以前的過往一切不提,”吳大人懇求的對佟父說道,他臉上的於嬉皮笑臉和混不吝全都沒了。


    “李隱莊的名子,麻煩給我們換成“五福莊”,他們去了會自成兩個莊子,他們要是惹事生非,到時可別怪我不講情麵,麻煩把田契趕緊寫了,”蘆葦聲音沒什麽起伏的催促著。


    “好好的為什麽換名字?”吳大人奇怪道。


    “你不是說不記前塵嗎?他們來了增加兩個莊子,加上原本有的三個莊子,放一起叫有福氣的名字,不好嗎?”蘆葦沒好氣的問道。


    “還是佟妹子體諒人,汝這就去親自給你們寫田契,”吳大人恢複了笑嘻嘻的模樣,對胖護衛揮手讓拿東西過來。


    胖護衛忙不迭的跑去拿東西送過來。


    寫東西快的很,一杯茶的功夫就齊了,佟父帶著閨女懷揣著田地契去趕牛了。


    胖護衛親自陪著爺倆弄的牛,給予了罕有的尊重,忙活了個把時辰才給人送走,迴到府衙後院坐下發愣了半天都沒話。


    “舅父爺起憐憫的心了?”吳大人波瀾不驚的問道。


    “我們……我們是不是做的太過了?你太祖外爺原本的意思是安置人,不許我們染指豆莊的錢財……”胖護衛有些遲疑的看著吳大人。


    “舅父爺別忘了,我現在是兩邊都棄了的人,我自己都活不下去了,我還能顧上別人死活嗎?他們爺倆是聰明人,曉得跟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跑不了別人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我也沒有虧待他們不是嗎?山陽鎮的好田我幾乎全給了佟家,如果他們不努力想法保住我,這麽多的田,舅父爺以為我能讓他們父女落個好?”


    “我堂堂知府大人給他們三分臉,是他們佟家祖上榮光了,若是不聽話,偌大的南陽城本官還能找不著人用?”


    “在陛下的眼裏,武英侯是我的至親血緣,那些人偏偏又交給我安置,舅外爺以為這對我是好事?我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盯著,安置好他們是我眼前的頭等大事,太祖外爺也說了,豆莊是個好去處……”


    “可是他們都是侯爺的親衛……”


    “舅父爺,葉家不在了,新元國再沒有武英侯葉家人了,我母親隻是一個被吳家休棄之人,她的牌位都被吳家人燒了,你明白嗎?”


    “而你也不是我的舅父爺,你就隻是我的小舅父,你不想武英侯最後的根苗有危險,就咬死認侄女叫妹妹,皇上不會因為葉家改了輩份,而對葉家留下的人網開一麵的,”吳大人低聲冷酷的說道。


    胖護衛露出一個比哭還難堪的笑容,“葉家沒有了,那我沒資格做你的舅父了。”


    吳大人涼涼的看著胖護衛,“新皇初穩,葉家甘願被定為叛賊,並求新皇庇護我出仕,我就被吳家除名了與我母親一樣,我也不是什麽吳家的公子了!”


    胖護衛被說的滿目蒼涼悲慟。


    “葉家錯了嗎?忠君護國護民護錯了嗎?如果不是葉家人遵從君遺,背負罵名打開城門,這世家舊主,有幾個人的眼睛睜開過?有幾個人把黎民百姓的生死放在心上過?”


    “這世道不公,一心為民的到頭來卻被構陷成叛賊,反而閉門不顧百姓死活的,卻成了所謂的功臣,葉家苟且下來的人,沒了倫理綱常輩份,這一切的忠君換來的到底是什麽?”


    吳大人坐著慢慢的喝茶,沒有迴答胖護衛的問題。


    “我唯一能保住的,就是剩餘的這幾百人,新皇曾答應舅父,隻要他們安安份份的,歲朝安穩五載會有大赦,我現在把他們安置過來,意味著明年春夏大赦令將會昭告天下。”


    “從此以後,他們就是五福村的本分莊民,明天舅父給他們改名換姓後,路引戶籍都重新蓋大印留存,莫被有心人找了頭緒出來。”


    “好,”胖護衛啜泣著應了一聲。


    ……


    “這麽多的牛?俺們豆莊的田地不愁了!”慶和幾人高興的是說不完的話。


    蘆葦情緒不高低著頭走路無話,這麽多的牛帶給了莊民們開心,這開心裏卻是不包括她的。


    佟父看了心疼對著彭順和小聲道,“順和你們幾個趕牛的腳程放快點,這麽多的牛走在路上被人看了容易打眼。”


    彭順和手摸著牛眼睛上的布神色一緊。


    “明白了阿爹,”說完幾人對看一眼,分了牛抽著鞭子趕牛快走。


    佟父看人走遠了腳步放慢,側頭看著閨女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生活就如同做人,不斷的向下兼容向上克服攀爬,他是個不錯的官,不像之前的官心裏不裝人,與這樣的人共事,至少不會擔心性命不保……”


    蘆葦停下腳步,“爸怎麽知道咱們不是與虎謀皮?他自己都保不住自己的命,他拿什麽保咱們爺倆呀!”


    佟父聽完哈哈的笑了起來,“閨女,是福不是禍是鍋躲不過,既然已經走到這地步了,咱們與他是綁一起的人,不如像剛剛蒙眼走的牛,放開手腳做事。”


    “就像你說的,慢慢謀劃後路準備著,等一旦有力量了一把掙脫遁走,現在咱爺倆要人沒人要錢沒錢,不聽話還有什麽呀?”


    蘆葦聽完良久沒話,最後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爺倆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這麽多牛呀!俺們發財了,”采薇圍著牛樂嗬的直傻笑。


    蘆葦看著幾人道,“五個莊子,一個莊子大小分十五頭牛,阿爹馬上就帶人去李隱莊上半部分看看地基。”


    “五個莊子?哪來的五個莊子呀?”采薇聞言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腦袋的。


    “是阿爹他們新弄的莊子,”彭順和出來搬東西低語的迴了一句,然後看了看采薇又說了一幾句。


    “阿姐心情看著不好,官老爺又給俺們塞來了好多吃白食的人,好幾百個!”


    采薇一聽就火了,“好幾百……”


    “不多說了,你們下著東西,慶和跟我去上莊看看地基去,”佟父打斷了采薇的話。


    “俺?好的佟大叔,”慶和有些意外的看著佟父,眼睛餘光看了看蘆葦,而後爽快的跟著佟父走了。


    “阿姐怎麽迴事?”采薇看佟父走了問道。


    “沒事了,你帶人繼續忙著,”蘆葦給了一個安撫的笑容也走了。


    “順和到底咋了?”采薇不甘心的追問。


    “具體的俺也不知道了,隻知道官老爺又給了好些田,還增加了好些錢要交,給田的同時還塞來了四五百人,阿姐為這事心煩呢!”彭順和撓頭。


    “四五百人?他們來了吃什麽呀?”采薇寒著臉問。


    張多田有些氣憤的說道,“二少東家別說你聽了生氣,就是俺們聽了也生氣,那官老爺上嘴唇碰下嘴唇的說一句,他又不管解決這事,一切吃喝還不是都壓在俺們豆莊上,所以少東家心裏才不得勁的!”


    得了幾十頭牛的喜悅,被要來白吃的幾百人衝淡了,個個臉上都是無精打采的。


    佟父帶慶和去上莊看到晚上才迴來,吃飯的時候看閨女說道;


    “李隱莊以後改名叫小福莊,給一百五十戶人家住,留五十戶去養牲口的地基落戶,剩下三百戶人家,去二百戶到半碗村上麵的村子落戶,那裏以後改叫大福莊,還有一百戶,就來豆莊這裏四十戶,去何坡村跟半碗村各三十戶。”


    “我也圍著田地看了一圈,五個莊圍著周邊所有的田地耕種,加上還有十多頭牛,春種秋收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這麽多人,每戶幾畝田都窮死俺們了,”采薇扔筷子不滿起來。


    “五百戶沒有多少田,而且他們的田都是在北邊,官老爺單獨給的,我選的莊地基也是搭界在南北路上,”佟父說著從懷裏掏出了田契給幾人看。


    “不要俺們單獨給田了?”采薇聞言頓時眉開眼笑的。


    “不用俺們單獨給了,”佟父給了閨女一個笑臉。


    “不要俺們給田就好!”采薇喜滋滋的盛起飯來,晚飯吃起來也格外的香。


    次日一早佟父帶著徐仲林,趕車再次去了府城拿東西,下午迴來帶了四籠子小雞仔。


    “阿爹你去找腳行了?”采薇圍著雞籠笑問。


    “去找他們打算訂豬的,這不正好看他們弄了雞崽子迴來賣嘛,一籠一百隻,我要了四籠子雞迴來養,”佟父一邊喝水一邊解釋。


    “訂豬?”采薇兩眼放光的看著佟父。


    “定了千把頭仔豬,十頭起窩的老母豬,時間十月中旬送來,那時候俺們豬圈也都蓋好了,豬來了也有地方待,”佟父高興的說道。


    “千把頭呀!”采薇感覺自己有點樂飄了。


    “你阿姐呢?”佟父問采薇。


    “去瘸子叔那邊忙印色了,要我去叫阿姐迴來嗎?”采薇起身問道。


    “不用喊,晚上你阿姐迴來再說,佟父擺擺手,跟采薇倆人把雞鬆去屋後柵欄裏。


    徐仲林匆匆的墊巴了兩口飯,忙不迭的一路小跑去了油屋,進院子裏跟潘瘸子打了一聲招唿,一頭竄進屋裏坐下。


    蘆葦低著頭熬油聽見聲音也沒說話。


    徐仲林蹲下拿出秋棗糕,默默的塞蘆葦嘴邊。


    蘆葦側頭看了他一眼,“我沒事!”


    “我迴來聽采薇說,你中午飯吃的不多肯定餓了,給棗糕吃了,我去找賣老頭人的餅,他今天沒有出攤,明天我再去找找,”徐仲林說完手還向前舉了舉。


    蘆葦沒說話張嘴吃了,“不用擔心我,既定的事實我是不會再想了,我現在應該把心力分出來謀劃後路,東西拉迴來多少了?”


    “才弄迴來一小半,今天阿爹又一摸一樣的重新定了不少,花了將近四百貫錢,還不算大鐵鍋的錢,阿爹說酒坊一整套工具下來,光鐵鍋就得一隻手的錢出去,就這還是朝少了算的!”徐仲林這迴算是真切的感受了花大錢的心疼感。


    鐵貴可以理解,那麽大酒坊子沒有四五十口鍋,是配不齊的,蘆葦聽完倒沒覺得有多少詫異。


    “阿爹還訂了一千多頭小豬,四百籠子雞,”徐仲林絮絮叨叨的說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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