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靠近河的房子,入夏就會來人做事,房子後麵那三間房子帶個小房子,是你獨立做事的房子,煉油房,這房子除了我閨女和你以外,其他人都不允許靠近,包括你的家人。”


    佟父說完先推開要做紙的房子,“這裏目前都住著安頓的人,等暖春了會找人過來建房子,到時候也給你的房子蓋出來。”


    “俺的房子要求建在這附近,”潘瘸子說了自己的要求。


    “可以,別人的房子都要集中在中間蓋,你的房子就蓋在這附近了,”佟父沒有任何的拒絕話。


    帶潘瘸子看完了做紙院子,又帶他去了煉油房,這房子裏是沒人住的,三間屋放滿了一排排的架子,院子裏是各種石錘搗具,黑乎乎的小屋密不透風。


    “俺什麽時候忙活?”潘瘸子臉上多了一絲期待。


    “油你要等一段時間了,到是有一個活需要我跟你急忙,做蜈蚣煙爐窯,那個做出來晾兩天你就能燒煙了,另外我會派兩個人,跟你每天去林子裏找枯死的鬆樹,”佟父突然覺得多這麽一個人真好用!


    潘瘸子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好,也不多問為什麽的話。


    大致的情況介紹好,佟父帶人又迴上麵莊裏去,靠近采薇家的房子,隱隱聞到一股濃濃的酒香。


    屋裏傳出和聲細語的說話聲,細聽是雯妹的聲音,以及偶爾兩句是潘娘子的。


    “你要進去看看嗎?”佟父停下腳步問。


    潘瘸子搖搖頭臉上都是怔鬆,“俺親侄女十一歲的時候燒了一場沒留住,阿嫂當時都魔怔了,天天拿著雯妹嬌纏買的新帕子哭,有一天受不住想念雯妹出去找人,不小心走丟了,結果被這侄女好心撿了一直陪到俺去找到人。”


    “一家人就是天生的緣分,也或許是俺兄長可憐阿嫂,送來了這個孩子,她竟出奇的跟俺阿嫂投緣。”


    “俺看她孤零零的孩子,就留下了她給阿嫂做伴,就這樣阿嫂慢慢的也正常了,就是有點對不住她,用了她阿姐的名字,在俺家也是一天鬆快的日子沒過上!”


    佟父聽時不時的笑聲傳出來,“多大撿的她?”


    “五歲不到吧!安穩日子過了剛一年整,就跟俺們東奔西跑的躲彭家後麵,她是一句怨言都沒說過,天天在家盡心盡力的照顧她阿娘,陪著她阿娘模仿她阿姐寫字,俺亦是許久沒聽過阿嫂娘倆笑聲了,”潘瘸子有些感傷的耷拉著腦袋。


    “能做一家人說明就是前世修的,以前過的苦以後俺們就過好點,生活就跟豆莊一樣,從荒蕪貧瘠眼見的田肥地茂拔起,”佟父笑著安慰潘瘸子。


    潘瘸子歎了一口氣悶聲許久,“我曾經也告訴過自己放下,可是俺親侄女沒了……我若是再放下了,俺任家的仇還有誰能記住?還有誰能安慰俺枉死的爹娘兄長呀?”


    佟父不知該如何安慰,隻能伸手拍了拍潘瘸子的肩膀。


    “放不下就不放了,與其逼自己發瘋放下,那還是繼續支撐著好,孬好還有一個力量扶著自己活下去。”


    潘瘸子有些知己的看著佟父張了張嘴,片刻迴道:“俺晚上迴去看她們娘倆,俺現在去林子裏找鬆木做記號。”


    佟父也沒強求他什麽點點頭道,“你天黑就迴來,這裏大鍋飯天黑就開了。”


    “好的,”潘瘸子去佟父屋裏拿了斧頭,一瘸一拐的去了荒地樹林子看情況。


    第一天迴來豆莊忙起來亂糟糟的,第二天感覺就好了很多,第三天算是徹底的進入了狀態。


    彭順和帶人一心窩在地窖裏忙,慶和兄弟從第二天早晨出發,迴了柳林村到目前為止來迴四趟了。


    ……


    “張嫂子一定要保證每個番薯,都裹在草灰裏發芽,隻要後麵看見爛芽的了,就趕緊挑出來重新換一茬草灰捂著,”秀姑看一堆堆的瓜堆子,被草木灰蓋的嚴嚴實實,臉上忍不住笑的叮囑人,人有時候做什麽活,做久了就會不自覺喜歡上那樣東西,當然也有厭煩的。


    秀姑就屬於喜歡上的人,對負責人張多田的娘子,總是不住的提醒她注意事項。


    “彭二娘子你放心,這些種子既然是俺負責了,俺定然給負責的好好的,俺當家的還告訴俺了,這是俺們收糧食的種子,”張娘子拍著胸脯保證笑道。


    “那張嫂子你忙著,俺帶人去菜園地育苗,迴頭給你們家家戶戶都分點菜苗栽,”秀姑說罷高興的走了。


    豆莊正式的開始進入了,男人不是去田裏忙活,就去挖地窖忙活,沒事還去荒地脫土胚出來曬著。


    女人家相互幫忙挖菜地,跟秀姑妯娌點豆子種蘿卜,種各式各樣的菜,一部分人家可以不用她們做飯了,那不是還有一部分要吃嗎?


    聽佟父的意思,天暖還會再來一批人蓋房子,這又是幾十張嘴,不種菜大家夥吃啥呀?


    ……


    “蘆葦隻能買到這麽多了,俺怕買多了會被人發現,”夜裏徐仲林拉半車糧食進屋,說話聲音都不敢說大了。


    “這次加上前兩半車夠了,你先把飯吃了再說,”蘆葦把手邊的飯端給徐仲林。


    盆裏筐裏缸裏全都是煮熟的菜,這些事是她今天一天的成果。


    菜是豆莊那邊去年種了吃不完,采薇她們給摘了曬幹保存下來的,這幾天慶和他們迴來拉木頭,每天都是一滿車的菜帶迴來,那邊的糧食留的不多,僅有的還要留著做酒用,而且人來人往的做了也不方便。


    “你三嫂她們的生意如何?”蘆葦一邊拿棒槌捶飯,一邊閑話隨口問。


    “就那樣吧!倒是三嫂的炒豆子賣的挺好的,聽阿爹說每天都可以賣一盆出去,”徐仲林放下碗笑道。


    “你妹妹呢?”蘆葦又問。


    “她已經臥床不能下來了,阿娘去妹婿家照顧了她好幾天,說是沒啥大問題的,”徐仲林想了一下迴道,眼底還是止不住的擔心。


    蘆葦聽聞默了一下,想著找個時間看看小妹去,倆人丟開了沉重的話題,一心一意的捶飯菜,捶好嫻熟的給做成磚塊,放在木板上定型通風。


    做磚塊的活分工如下:佟母白天過來負責煮飯煮菜,棒槌年紀小就負責泡菜撈菜。


    體力活全交給了徐仲林幹,什麽砸大錘、去府城溜達趁機買糧等。


    蘆葦做她拿手的活,做磚塊,還負責曬收的工作。


    徐三子兄弟則是給幾家的田活都包了,像現在正是下田拔草、錘田梗,還有逮魚捉蟲的農活。


    生活總是在無形中扭成了繩,每個人都忙的一心希望,不知不覺帶了無限的憧憬。


    食磚忙活了二十來天總算做完了,田野上也已經能看見不少草芽了。


    蘆葦扛著鋤頭,徐仲林扛著鐵鍬,倆人去菜園子裏忙活著,翻過的菜地撒上糞澆點水,挖一排排的溝,點上各種豆子,葫蘆南瓜絲瓜黃瓜。


    自家菜地忙好肯定不行呀!徐仲林去給他老娘的菜地忙了,蘆葦則是去幫佟母的菜地忙了幾天。


    三月的天就在幾人挖地種菜裏忙完了。


    四月份觸眼都是大片大片的草綠,樹梢上歡叫的鳥也多了很多。


    徐仲林整天扛著鍬,不是填地漏就是挖田埂,出門手裏永遠拎著桶,桶裏是他逮的魚放荷塘裏的。


    蘆葦是圍著塘埂轉悠的,她除了鋤草還愛采集各種認識的草背迴來曬幹。


    五月中旬徐仲林不逮魚了,田裏的活也清的差不多了,找了一個陰雨天去府城。


    悄悄尋了四個馬車預備著,天晴路好走些了,馬車傍晚來的村裏,給娘幾個辛苦個把月的磚送走了,同時送走的還有蘆葦做好的幾桶藥油。


    “阿爹這些夠嗎?不夠俺在想辦法買……”


    佟父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搖搖頭,指了指大房子裏,目前又來了六七十人專職蓋房子的,怕他們有心躲窗下偷聽話。


    徐仲林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神色自若的轉換了話題。


    “阿爹這房子蓋了多少出來了?”


    “兩個月蓋了二十多家出來了!”佟父高興的迴答女婿。


    “二十多座?”徐仲林感覺自己幻聽了,他們都是神人呀?


    “蓋的快是因為大多都沒有打地基,扒開看原來的地基還挺牢固的,覺得沒必要廢棄,繼續在原有的基礎上建了房子,如果都是建地基的房子,現在怕是十座都蓋不起來呦!”


    “俺們現在是家家戶戶,不管男女老少隻要不忙了,那都是全力幫忙弄房子,大家夥都想早點有自己的家住,有自己家了幹啥也方便了不是?”佟父說完高興的哈哈大笑起來。


    “新房子出來他們搬了嗎?”徐仲林看了一眼林子問。


    “三月份下旬給他們搬了一批,先以南林河那邊的人搬的,那邊離俺們這邊遠,有啥通知的事,住遠了去找也不方便。”


    “這不這個月頭又搬了十多家,主要還是以有家有當的人安排了,沒家的單身漢子住處不變動。”


    “等六月忙田前還會有房子出來,到時候給他們的安排好,這裏也就差不多了,就是安排不完也不差什麽,最遲七月底都可以給安排完。”


    “剩下的時間裏,就該專心安排俺們要做事的坊子了,”佟父掰手算的是井井有條。


    “姐夫吃飯,”彭順和小跑著送來一大碗飯。


    “那個下完了嗎?”徐仲林低聲問了一句。


    彭順和點點頭笑了一下,表示下完了不用擔心。


    “地窖那邊咋樣了?”徐仲林一邊吃飯一邊詢問。


    “地窖四月中就好了,俺們從年前就沒停手挖,一直忙活了好幾月,再不好也不能交差了呀!”彭順和攤手笑起來。


    “不僅地窖好了,阿姐說的那個房子,這次來人俺親自帶人去挖地基建好的,阿爹六月要帶婦人們去田埂地頭林子裏采草了,”彭順和麻了一下汗說道。


    “蘆葦在家也每天采各種各樣的草……”


    “她采的哪夠呀!這裏需要大量的酒曲草,一個人采根本不夠用,”佟父笑著搖搖頭表示不頂用。


    “草的事你迴去讓她別操心,今年是調理臉的最後一年,不管多大的事都沒她人重要,有啥事不是還有阿爹在嗎?千萬不要她瞎忙活了,”佟父嚴肅的叮囑徐仲林。


    “知道了阿爹,”徐仲林點點頭。


    “順和,采薇的藥也不能停了,”佟父又對彭順和交代了一聲。


    “阿爹俺也記在心裏呢!慶和跟俺說了,媳婦是自己的,媳婦有個壯身體,俺在外才不會操心家裏,秀姑她們今年也都學采薇,讓郎中開了調理身體的藥迴來喝,”彭順和這老實的家事都拿出來說。


    佟父聽完噎了一下,隻能拍拍彭順和。


    三人說說笑笑約麽小半個時辰,才分開進屋休息。


    早晨起來徐仲林推車帶著油,跟在佟父身後送給潘瘸子。


    “雯她爹你在屋嗎?俺家丫頭送油過來了,”佟父站在門口對屋裏喊,喊了好幾聲,才聽身後傳來忙不迭聲音。


    “俺在煙囪那裏忙,這油送到了是吧?”潘瘸子一拐一瘸的跑跟前笑問。


    “潘大……”


    “叫俺瘸子叔,”潘瘸子揮手打斷了徐仲林的話。


    “瘸子叔,這是是蘆葦在家煮了三個月的油,你這幾天忙好就可以煉煙了。”


    “還有這一袋裏是燈繩,十二支為一股,油是七分滿,扣碗要盡量壓火,深秋冬水台最多不能超過一寸,夏天的水台要三寸,火候把握的好,一斤油可以收到七至八分煙灰,”徐仲林把走前蘆葦交代的話,原原本本的學給潘瘸子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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