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們明白了,”徐五子徐八子急忙點頭說好。


    “明天看樣子鋪子開不了火了,那我們就熬糖活,明天晚上,我希望能看到有睡的地方出來,”蘆葦麵無表情的看著徐仲林。


    徐仲林羞愧的低著頭,枉他自認為機靈聰明的!咋沒想到睡覺的床呢?


    “這事怪俺,仲林不僅通知了小妹,也通知俺,是俺沒想到這些問題,”徐父看了看空蕩蕩的鋪子。


    心裏直歎氣,都是眼麵前的活事,兒媳婦不一樣一樣指出來,他們還真沒看見想起來。


    “自己找個地方貓一夜吧!”蘆葦看著困的睜不開眼的小川草果,丟下話去了鋪子最深處,拿了木板墊著,雙手抱著膝蓋蹲坐著打起了瞌睡。


    “老六,這事不怪你……”徐三子看弟弟晦暗的臉忙安慰起來。


    “我沒事的阿爹,你們找個地方去睡覺吧,”徐仲林扯嘴給了一個笑臉。


    徐父張了張嘴,無聲的揮揮手帶著侄兒去了小川的鋪子裏睡了。


    徐仲林默默的拿起木錘,走到破爛的門跟前細心的給修補起來。


    “老六……”


    “三哥俺一直以為俺挺聰明的,也覺得俺能配的上蘆葦,結果這段時間去豆莊那邊幹活,俺覺俺甚至都比不上老實的順和妹婿了。”


    “他做事都不需要嶽父多嘴吩咐,一塊田活怎麽做,做什麽樣,適合撒什麽樣的種子,該安排多少人,什麽時間能幹結束,我從未聽嶽父或者誰開口說一句半句的。”


    “如果是他早早的得了囑咐修鋪子,今天俺們過來,這會都應該熬糖活了!是俺一直沒有變通生活,一直把家人停留在以前的印象上,”徐仲林說著說著,不知為什麽吞一聲笑起來。


    徐三子目光呆滯了許久,“俺是你三哥,以後有啥事俺第一個站你的,小妹她出嫁了,是石家的婦人了,你心裏別傷心。”


    徐仲林搖搖頭,“我一點都不傷心,蘆葦跟俺說過,人隨著身份地位的轉變會發生變化,是俺沒當迴事!”


    “小妹沒處理鋪子,她心裏大概是想,娘家兄嫂多,會因為她捕頭娘子的身份,自然把鋪子弄弄的好好的,她到時候拍著手上門收錢就成了,反正俺們是要靠妹婿照應的,即使心裏生氣她不淳樸了,也依舊會給她弄的好好的。”


    “蘆葦罵的一點錯都沒有,這事做的確實是俺的錯……”


    “你這不想的挺明白嗎?那為什麽還閉眼靠別人呀?”蘆葦不知什麽時候過來的。


    徐仲林徐三子扭頭看說話的蘆葦。


    蘆葦上前一步坐下,拿著刨子一邊擦門,一邊低聲吐槽道。


    “你一個七尺的男人,不知萬事不能靠別人嗎?知道“靠”字怎麽來的嗎?靠字最底下拆了是個非,就是靠不住的意思,靠人人會跑,靠山山會倒,就是靠你自己還有倒下的一天。”


    “做人聰敏機靈點肯定是好的,可你不能聰明的飄在空中,那穩當嗎?我們的聰明,應該是腳踏實地的紮根才是最穩的。”


    “石廣升隻是一個捕頭而已,你們全家就狐假虎威的捧著他,那以後要是遇到比他更大的人物呢?難道這鋪子就不活了?”


    “我們實際上並不需要靠他什麽,踏踏實實做自己的小食,借他的名聲在這裏站穩當了,不要什麽阿貓阿狗都上門找碴,慢慢的咱們的鋪子做出名聲地位了,那時候基本也用不到他的名聲了。”


    “常年開門做鋪食的人,你總要跟各種官差打交道吧?俗話說見麵三分情,不親平常來往說說也親了,這麽大的南陽城,靠一個石廣升的名字,並沒有那麽大的威懾力!”


    徐三子被一陣涼風吹的打哆嗦,發蒙的腦瓜清醒了。


    “蘆葦說的沒錯,俺們自在的做好俺們自己的小食,地保費也不省了,每個月該給多少,一個子都不缺他們,省的到時候拉扯一大套的情麵事。”


    徐仲林默默的點頭表示同意了。


    三人一邊說話一邊修門,大半個時辰的功夫,總算給破門修補出來了。


    徐仲林給門關上隔絕了外麵的冷風,迴頭看小川哆嗦的身體也不抖了。


    “趕緊睡一覺吧!明早東西快點弄來完,剩下的就該加緊弄床鋪出來了,到時候從鋪子中間攔一道木板,最後麵的留著睡人,前麵就是熬豆沙賣豆沙了,”蘆葦打著哈欠說完摸黑去了最裏麵坐下。


    兄弟倆迴到那邊打了一個盹,天色蒙蒙亮的時候急忙爬起來,徐仲林推車瘋狂往家跑,趕在中午前,給緊要的鍋和木柴送迴來。


    徐三子則是朝窯廠挑碗,用最少的錢挑了一挑碗勺迴來,他帶迴來的東西交給翠桃清洗,抱著多餘門板豎在屋裏朝後一點。


    叮叮哐哐的忙了一上午,鋪子裏頓時忙的有模樣了起來。


    徐父圍著灶台在蘆葦的指導下,砌成了一個長台子出來,然後把刨光的木板釘上去,當寬大的台麵用,台麵上還掏了五六個洞出來,木盒子坐進去是正正好的。


    人腿站的位置是三層空間,用破開的竹蔑給包裹出來,留著放碗放盆等物品。


    蘆葦早上起來就抱著木板鑿刻,一直刻到中午才結束,讓徐三子拿去木坊子花錢上綠漆。


    下午徐三子興衝衝的跑迴來,“上的行不行?”


    “可以,你們都記住這幾個字,它叫“徐記小食鋪”,這裏以後就是有名字的了,”蘆葦對她身邊圍著的人笑道。


    徐父聽完渾濁的眼睛頓時亮了,徐家幾輩子土裏刨食的人,到兒子這輩子擁有鋪臉了!雖然鋪臉不咋的,可是那也是有了呀!


    翠桃小川娘她們傻笑,反正也輪不到她們當家作主,家裏男人咋說她們做,總之不給拖後腿就是了。


    “三哥把門牌給掛上,我跟三嫂她們要熬糖漿了,明天一早放鞭炮開張!”蘆葦笑嗬嗬的吩咐道。


    徐三子拿著木牌神色鄭重到門口,左跑右跑看了好半天,最後在他認為最合適的位置,給門牌釘上了。


    “徐記小食鋪!”他嘴裏反複念叨了好久,臉上不自覺的帶著笑容上揚。


    黃妮跟小川娘洗切番薯,翠桃忙的鍋上鍋下燒火煮。


    蘆葦把泡的豆子跟蓮子端出來濾水,倒進漏篩裏放通風的地方晾著。


    下午時間過半番薯煮爛糊溫了,蘆葦擦幹淨手來到鍋前。


    “三嫂五嫂黃妮你們都過來看著,熬糖的活你們都要學會的,”蘆葦卷起袖子,把濾布鋪在大木盆裏,從鍋裏舀了瓜糊出來濾水。


    濾過的水重新倒進幹淨的鍋裏,讓黃妮幫忙燒火煮開,看人站在煙霧繚繞的鍋前攪水。


    “看見這擠過的瓜糊了沒?把它放到台上這個木盒洞裏,為的是鍋裏有暗火起保溫作用。”


    “蘆葦這鍋一直攪嗎?”翠桃有些膽小的問道。


    她之前一直都喊蘆葦六弟妹的,看小川娘喊蘆葦妹妹,她覺得自己喊的太生份了,也就改口叫親切的蘆葦。


    “也不是一直攪,要時不時抄底攪拌,防止糊底了糖漿有味道,”蘆葦被喊的愣了一下,迴過神如常的迴答問題。


    “好甜呀!”小川娘手對著鍋不停的摟氣,鍋裏翻滾的霧氣有股香甜的味道。


    “這個要熬到天黑出糖了會更香甜,明早起早點把豆子熬了,天亮了正好趕上賣,”蘆葦看了一眼鍋裏說完。


    幾人一聽目光亮的都耀眼,下午幹活徐父跟徐三子的眼睛,總是有意無意的看著糖鍋。


    傍晚時分徐仲林推著晃晃的車停門口了,車上有高矮不一的椅子,還有簡陋的幾張桌子,推車上打底的是木棒木板。


    “你自己一個人在家做好的?”徐父訝異的指著車上的桌子驚問兒子。


    “是棒槌幫俺一起做的,”徐仲林手忙腳亂的把車上桌椅放下來,喝了一口水歇了一會,走到蘆葦跟前耳語道;


    “俺現在帶三哥去把地保費給了?”


    蘆葦迴身想了一下,“給了吧!你曉得說什麽樣的話吧?”


    “當然,俺雖然是石捕頭的大舅哥,可俺們更是地保們罩著的人,做人得識趣講規矩,”徐仲林笑著拍了拍胸膛。


    “小徐東家是個懂事的!”蘆葦取笑的打趣徐仲林。


    “別的需要俺添置什麽嗎?”徐仲林笑罷看了屋裏一圈,多嘴的問了一句。


    蘆葦看了一眼灶台,“你去找我包袱裏拿兩貫錢,不是說糧鋪掛牌了嗎?買點糯米迴來碾,還要買點精麵。”


    “拿你的什麽錢?這是大家夥的鋪子,俺去找阿爹拿錢去,”徐仲林說完扭身就伸手去找徐父要錢了。


    徐父在門外聽聞用處,跑迴屋裏拿出兩貫錢給六兒子。


    徐仲林跟他三哥顛顛的跑去了糧鋪子,總共跑了三家鋪子,才買齊兩貫錢的糯米和精麵,迴來的時候手上還拿了一小塊肉,進屋放下東西再次鬼祟的出門了。


    天黑番薯糖熬結束,他們也一身輕鬆的迴來了,一大家人的晚飯是粗糧對菜煮。


    蘆葦給每人舀了一碗地瓜糊,不能光看不吃呀!自己都不知道啥味道,不好賣!


    “這就是俺們屋後的那糧食?”徐父銅鈴的眼睛看著老兒子驚唿,實在是碗裏的糖漿看著驚人的香甜。


    “對呀!要不怎麽說它珍貴的?”徐仲林笑的頗為得意。


    “這是好東西呀!明年要多多的種,可不能糟蹋了,”徐父慎重的說了一句。


    蘆葦聞言吃飯的手頓了頓沒說話,低頭喝自己的地瓜湯。


    晚飯結束鍋碗交給翠桃她們洗,蘆葦跟徐仲林兄弟挑水迴來泡糯米,不能總是吃豆子,至少要準備一到兩樣珍貴的東西。


    一切忙好躺到簡易的床上,幾乎是倒下就睡了過去,夜裏甚至累的都沒翻身。


    五更天小川娘第一個醒了,起來燒水洗漱做了一口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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