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佟家花臉閨女真是掉到福窩裏去了!點個豆子男人都得陪著她挖地!”


    “怎麽你羨慕了?你羨慕也讓你男人來給你挖地呀?”田頭菜園地的各家女人,三三兩兩的扛鋤頭刨地種菜,還拉著閑話八卦的,目光都笑嘻嘻的打量在蘆葦徐仲林身上。


    “俺羨慕啥呀!徐家小兒子也沒多大出息,天天圍著女人腰帶轉,”說話的是個年齡大的婦人,癟著嘴一臉的不屑,一個大男人天天挖地種菜的。


    “你看了不羨慕,俺看了羨慕,俺男人別說幫俺種豆子了,就是迴家他脫鞋還指望俺呢!俺啥時候進屋他啥時候伸腳。”


    “你再看看人家這小兩口,不管是幹田裏活還是菜地活,那永遠都是男人做大頭,說話都是小聲小語的笑著說,再看俺家那個,總是怨俺沒有別人家女人能幹。”


    “都是女人,她臉花了男人還對她這麽好,俺臉好好的俺男人還嫌棄這嫌棄那的!”語氣羨慕成這樣的是個年輕的小媳婦,看年齡跟小川娘差不多大。


    她說完周圍沒說話低頭幹活的婦人們,都不約而同的抬頭看遠處的塘埂,眼裏多多少少都是羨慕。


    “命好!”另外一個婦人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話題的製造者徐仲林小兩口還渾然不知,田裏的活幹完了沒事,早晚跑一趟看看,其餘時間他都是天天幫蘆葦挖地,挖完菜園地種好,兩人扛鍬來塘埂,看荒著的地方繼續挖了種菜。


    蘆葦覺得自己繼承了遠大的誌向,就是老太太們刻在骨血裏的種菜!隻要看見一塊幹淨的地,她就忍不住手癢想種菜,這不徐仲林被帶的四處找地方種菜。


    “這是啥豆來著?”徐仲林一條路挖到頭忽然問道,之前蘆葦說的他都忘了。


    “這叫“紅豆”,現在種了十月份底收,它可以夏天做成紅豆沙出來,秋季每天早上熬紅豆湯,吃時間長了可以補氣血。”


    “還能做成百合蓮子紅豆粥,冬季臘八節的時候,做臘八粥紅豆也是必不可少的,還有一種跟它有點像的豆子,叫赤小豆,等明兒我去找找實物拿給你看。”


    “這紅豆子還跟另一個好聽的紅豆同名,它們之間的區別是,第一個豆是平常的食物豆,後麵一個紅豆是一位藥材。”


    “好聽的那個紅豆有別名,叫“相思豆,相思子,”寓意出門在外的人很想念家裏的人,便有了詩人借它做了很唯美的詩;”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徐仲林聽完愣愣的,“蘆葦你都能背下來了?”


    蘆葦得意的笑道,“那當然呀!阿爹去年在家的時候,每天晚上都教我們姐弟三個認字,教會了便每日都要讀的,就像你現在這樣日日不落。”


    “我每天晚上教你認識數,還教你各種各樣的種子名稱,你日複一日的學習記著,不出一個月,你知道的東西,還有你說的話,與你的見地,就會與別人有很大的不同,”


    徐仲林摸著腦袋,好像有點道理,蘆葦自從豆莊迴來後,忙完田裏的活,每天晚上都會教他寫寫畫畫,還告訴他一些他從沒聽過的植物。


    “徐仲林,學習是不能間斷的事情,無論我們忙成什麽樣,都不可以當借口理由不學習,學習可以讓我們過上好日子,還能使我們心空明眼識變寬。”


    “學東西別死板板的不知道變通,生活中有很多的東西,通過學了知識,都可以變成一條條的財富路,有一句流傳千古的話,“知識改變命運!”


    “你不懂?”蘆葦看迷茫的徐仲林的樣子,知道他聽的有點糊裏糊塗的。


    徐仲林點點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俺聽是聽懂了,就是找不到頭緒做。”


    “這個簡單,我給你舉個例子聽聽你就知道了,看到這一塘埂的桃樹了嗎?”蘆葦指著邊上有花苞的桃樹。


    “看到了,”徐仲林使勁的點點頭。


    “你要是了解桃樹的知識了,你就會日夜不睡覺的想伺候好它,”蘆葦指著不粗壯的樹說道。


    “它這結的花,除了采下來拿去賣新鮮的,還可以等桃花開敗了,掃起來洗幹淨晾幹做成桃花酒賣,也就是鋪子裏賣的桃花釀。”


    “它結的桃子,鮮桃六月份賣了不值錢,可以摘了做成桃罐頭,要是舍不得買糖,那就直接做成桃幹,冬天冷了煮成桃果茶,比夏天的鮮桃還值錢。”


    “它結果的時候,身上容易開裂長蟲,會出現黏糊的桃膠,你采了保存好,跟塘裏摘迴來的老蓮子配成一份一份的,拎去大戶人家的後門口叫賣,幾份賣下來夠你桃樹苗的錢了。”


    徐仲林聽的目瞪口呆的,“這……這是書裏寫的?”


    “當然了,姐再告訴你一句話,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你學以致用了,那黃金屋就會為你大開門,”蘆葦神秘的指著荷塘又賣弄起來。


    “你看我阿爹這塘,荷葉采了曬幹能做成荷葉茶賣,那個荷花可以鮮賣,也能采了做正月喝的荷花釀,長的蓮子采了曬幹,可以秋冬賣給人家燉補品甜品吃,荷杆子可以抽絲給我做印色用。”


    “蓮藕鮮的賣也好賣,不想鮮的便宜賣,就做成幹粉送走賣,把藕撈出來洗幹淨,打成漿子做藕粉,藕粉可以帶到很多地方去賣的。”


    “假如人家有錢人想吃稀奇的東西,燉了桃膠蓮子湯,你就可以舀一勺兩勺的藕粉,加進去一起攪拌了吃,”


    “或者冬天下雪煮個桃幹果茶,加點進去吃著玩,這東西不稀奇,稀奇的是它變了身份,有資格走進有錢人的嘴裏了,那它一份份的不比你應季的時候賣的貴?賺的多?”


    徐仲林聽完目光都呆滯了,一個東西能賣這麽多錢?他從沒聽過藕可以做成粉的。


    “蘆葦俺一定跟你好好的學習,每天都多多的認識字,”徐仲林說完兩個眼睛直發光。


    “說都會說,重要的是每天都實際行動起來做,不過沒關係,我每天會跟你一起學習做事的,我們互相監督,”蘆葦揮手說完。


    兩人把塘埂的豆子點完,時間已經是下午了,徐仲林看還有半葫蘆瓢的豆子沒點完,一時心疼的不知道怎麽處理好,豆子都是泡過的存不住了。


    “這還剩好多豆子怎麽辦?吃就有點心疼了,都花錢買的呢!”


    蘆葦看了一眼葫蘆瓢,“徐仲林你聽我的話嗎?”


    “聽呀!俺啥時候沒聽過你的話了?你讓俺朝東俺不看西去……”


    “不要說那些有的沒得話,你聽我的話就成,我說了你心裏默默的記著,除了對我阿爹說,其他人問你一個字都不能說,也別告訴別人,我跟你每天在偷偷的學認字看書。”


    “你把這豆子送去給你阿娘種,記得全部都種掉,我打算扶持你妹妹先發家,”蘆葦眯眼說了內心的打算。


    “小妹?”徐仲林有些意外。


    “嗯,她夫君是捕頭,如果我扶持她開一個小食店,利潤對半分出來,我們出材料出方子,她出人出力,要妹婿保證小店的安全,這樣豈不是大家都有錢賺了?”蘆葦目光灼灼的看徐仲林笑。


    徐仲林一拍大腿笑起來,“成,俺妹婿是府城的捕頭,他開的鋪子,哪個地保都不敢找去麻煩的。”


    “我不是白幫你妹妹忙,當然我也不會讓你妹婿為難,豆莊的情況你知道的,要是府衙有什麽零星消息,我希望我是第一個知道的,這樣我跟阿爹可以第一時間應對情況,你去說的時候,對外的名義還是以人家老爺的名義,”蘆葦低聲說了自己的要求。


    “我懂,你放心這事交給俺了,”徐仲林拍了拍胸脯保證道。


    蘆葦眼神示意徐仲林過去送豆子,她自己則是先迴家了。


    “你說的靠譜不?”徐父有些懷疑的看著老兒子。


    “你看阿爹,俺啥時候說話不靠譜了?俺還能害自己親妹妹是咋的?要不是俺嶽父重情義,俺們何必把這到手的錢白給出去?說點難聽的話,給妹子還不如給三哥呢!”徐仲林瞪眼氣道。


    “你個混球胡咧啥?不帶你妹子,你們能在府城站穩腳跟呀?廣升那可是捕頭,你嶽父就是看準這一點才甘願分出來的,”徐父笑著責罵老兒子。


    “既然阿爹也同意了,明天我帶信讓妹妹他們迴來了?”徐仲林耳語的問老父親。


    徐父抽了一口煙,重重的點點頭,“成,帶信吧!”


    “這豆子阿爹讓阿娘給種了,俺跟蘆葦顧著田顧著塘,這些都顧不上了,”徐仲林指著葫蘆瓢遺憾道。


    “忙不過來就叫你三哥他們幫忙,不行就過來找俺……”徐父追著兒子的背影囑咐道。


    “知道了,”徐仲林一身高興的跑迴了家。


    “跟阿爹那邊說好了,明天帶信去府城叫妹妹迴來,”徐仲林進屋急忙到蘆葦跟前交代道。


    蘆葦聞言點點頭,進屋從箱子最深處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裏麵有不少帶字的紙。


    “這是啥?”徐仲林疑惑道。


    “這是我阿爹的身家東西,知道咱們的豆莊哪來的嗎?”蘆葦扭頭問徐仲林。


    徐仲林膽小的搖搖頭沒敢說話。


    “是我們冒險用這東西換的,阿爹逃荒前家裏良田鋪契有很多,隻是他不敢拿出來給人看,怕人知道他以前的家底了,會三天兩頭的找他麻煩,他一再囑咐我把這些東西燒了,說我們留著是個禍害。”


    “這不決定做小食了嗎!做小食也需要門臉,這盒子裏正好有些都是小的鋪臉,我想著妹婿是個捕快,應該跟山陽鎮的縣丞一樣有本事,那縣丞都能憑著這東西換自己的名字。”


    “如果妹婿也能換,那就給他換一份,如果可以的話也給采薇換一份,豆莊那邊她幾乎拋家舍業的過去忙,我不能讓我妹妹寒了心,至於其他的就全燒了不要了,”蘆葦微笑著說完,目光直視著徐仲林咽了後麵的話。


    徐仲林急忙舉手表態,“俺沒有想法跟貪心,你做什麽事俺都聽你的。”


    蘆葦聞言啪一聲合了盒子,再次把東西放迴了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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