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表情,看得我有點忐忑,就好像是出了什麽大麻煩似的。”


    魏廷風現在的模樣給路羽一種,偵探小說裏主角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的既視感。


    魏廷風失笑:“正常思考問題而已,被你這麽一說,我不分析出點麻煩事來,還對不起你的猜測了。”


    “那還是算了,我寧願是我猜錯了。”


    路羽從櫃子裏翻出許多的零食,又給自己倒了杯果汁,順便給魏廷風也來點。


    這一路上東躲西藏,跑來跑去的,她是又渴又累。現在迴到宿舍終於能歇會兒了。


    魏廷風沒有碰零食,而是喝了口果汁,接著問道:“除了那個女生提前記憶覺醒外,你還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


    “有!正打算和你說呢!”路羽放下零食,正色道,“徐書錦,也就是今天約會的女生。她覺醒後,我就覺得周圍其他女生看我的眼神更炙熱了,有種讓人害怕的狂熱在裏麵。我之所以這麽累,就是被她們追了一路。”


    “太嚇人了。”路羽都不願意多想,“感覺我在她們眼中就像塊肥肉,大家恨不能群起而分食。”


    魏廷風手撐下巴,想了一下道,“目前樣本太少,我的猜測不具備準確性,不過可以提供一個思路。”


    “病毒的感染時間由12小時縮短至6小時,它的感染成本在降低,這對於我們來說是有利的。也許這是病毒在自我進化,而進化的方式是感染更多的人。”


    “之前我們就討論過,你攜帶的初始病毒在一進入遊戲的瞬間就被發現了,遊戲為了殺死病毒會采取一些措施。如果病毒都進化了,我覺得這種殺毒強度大概率也會提升。”


    “我覺得你的猜測應該是對的,雖然不太願意相信。”路羽癱倒在沙發上,頗有些傷腦筋地歎了口氣,“所以,隻要我不斷地去幫助別人覺醒記憶,我的處境就會越來越危險。”


    “人一旦長期陷入狂熱的狀態,理智又能維持多久呢?現在我麵對的還隻是陷入狂熱的女生,你說會不會有一天我會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麵?”


    看著陷入惆悵的路羽,魏廷風皺眉。按照他的猜測,未來極有可能是路羽所描述的那樣:她會被遊戲內的所有人圍剿。


    他突然有些心疼。


    一個身患絕症的病人,在未經其允許的情況下,突然被一群人打著拯救世界的旗號,投放進遊戲裏。他們明知道投放進來的人可能會麵臨著九死一生,甚至十死無生的境地,卻還是這樣做了,並要求他承擔起拯救世界的責任。


    人類麵臨如今的困境,歸根究底,還是因為大家輕易就被延長生命、過上不一樣的人生所誘惑,包括他自己。


    但是,十五年後的人類,憑什麽要求十五年前的人來為他們的愚蠢買單呢?他有這個義務嗎?


    若是路羽的父母知道了,該作何感想?


    他的父母將他冷凍起來的目的,不就是期望在未來的某一天,他的絕症能夠被治愈,他可以像正常人一樣度過餘生嗎?


    就算不能治愈,毫無痛苦地停止生命,未嚐不是一種好事。總比在這裏時刻擔驚受怕被人抹殺要來得強。


    魏廷風難以遏製地對反抗軍、也對自己產生了惡感。


    他注視著路羽,神情肅穆,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至少我不會站在你的對立麵。無論未來遭遇什麽,我都會與你共同麵對。”


    “啊?謝謝?”路羽一臉懵圈,“我就提了個猜測,你這眼神怎麽突然堅定地跟要入黨了似的?搞得好像我真會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麵一樣,我頂不住,跑還不行嗎?”


    “我一退遊戲,看他們還拿我怎麽辦?”路羽得意道。


    “你知道退出遊戲的方法?”魏廷風訝異地問道。


    “不知道啊。”路羽搖頭晃腦,悠悠道,“不過車到山前必有路嘛,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


    魏廷風輕笑了兩聲,“你還真是樂觀。”


    “不樂觀不行啊!”路羽邊吃邊迴憶道,“像我這樣的絕症患者,醫生跟我說的最多的就是,‘一定要保持好樂觀的心態,說不定就有奇跡發生’。”


    “現實中,突然痊愈的絕症患者雖然極少數,但總歸是有的。我覺得在這裏也一樣適用,說不定哪天,遊戲它自己就運轉錯誤了,把大家都放了呢?”


    聽著路羽有些天真的話,他沒有反駁,“嗯,有道理。”


    忽然像是想到什麽,魏廷風笑道,“對於你這樣的絕症患者,醫生說得最多的難道不是,‘想吃點什麽,就吃點什麽吧’?”


    路羽吃零食的動作停住了。


    她張張嘴想說點什麽去反駁,又多次閉上。


    最後,她直接抄起了一個抱枕扔了過去。


    “你這個討人厭的妖怪,快把我尊敬的班長還迴來!”


    魏廷風沒有躲開,直到自己結結實實地被抱枕碰到後,才將它接住。


    他清俊的臉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眼鏡下是不易被察覺的縱容。


    “好了,好了,妖怪被打跑了,你尊敬的班長又迴來了。”


    感覺像是被當小孩哄了,路羽趕緊將此事揭過。


    “那就好,我們接著往下說。”


    魏廷風沉吟了片刻,問道,“你有沒有想過放棄這個任務?”


    “放棄?”路羽緊鎖眉頭,“我從沒想過。”


    像是想到某種可能,她一下急了,“魏廷風同誌,你不會要退縮了吧?現在國家和人民需要我們,我們可是要播撒希望的火種,打響反抗邪惡勢力的第一槍啊!”


    “最重要的是,你不是才說過要和我一起麵對嗎?”


    路羽委屈的眼神似乎在控訴著什麽。


    魏廷風無奈地撫了撫額,“我不是那個意思。”


    “隻是你攜帶的病毒進化了,處境也變得更加危險。出於安全考慮,傳播病毒的任務恐怕得終止。”


    路羽不讚同,“我雖然害怕會受到傷害,但是一些該我做的事情,我也不會退縮。”


    “我可以接過這個任務,我體內一樣有病毒,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遊戲還沒對我出手,但是眼下,由我來進行任務才是最安全的。”魏廷風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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