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我其實也有事情要找你。”魏廷風收起異常的表情,正色道。


    “什麽事啊?”路羽好奇。


    他拿出自己的校園卡遞給路羽:“我想還你帶飯的錢。”


    他溫和地笑道:“之後,你也不用那麽麻煩地給我帶飯了。我定了鬧鍾,以後一到時間就會記得去食堂吃飯,所以你不用再擔心了。”


    “嗯,還有,感謝照顧。”魏廷風雙眸彎彎,笑容柔和,給人一種親近之感。


    “你能這樣重視起來,我很開心,不過錢就算了。”路羽撓頭,有些不好意思:“之後,我肯定還會找你問這方麵的問題,希望你到時候不會嫌我煩。”


    見路羽沒有要收的想法,魏廷風隻好把校園卡塞迴口袋。


    他認真地說:“我對你說得這一切很感興趣,一點都不覺得煩,我甚至希望能知道更多。如果後續還有相關的信息,也希望你能告訴我,我非常樂意為你分析。”


    “關於你那些突然出現的記憶,因為不確定它是否是你真實的記憶,我對記憶的內容暫且不做評價。等你把記憶確認好了,再和我說一聲。”


    “好的,好的。”路羽連連點頭。


    送走魏廷風後,路羽坐在桌前,寫寫畫畫。


    她先將自己意識中比較特殊的點記錄下來,然後再在兩份記憶中尋找支撐片段。


    首先,她記錄的第一個點就是魏廷風所說的,過分關注別人的身體健康。一個人出於什麽樣的情況,才會對別人不愛惜自己身體的行為而感到憤怒呢?


    難道是周圍有關係非常好的朋友或親人因病去世?但是她在第一份記憶裏沒找到相關聯的片段,隻有一個和她關係一般的人因病去世。隻是見過幾次,不至於會產生這樣特殊的意識。


    倒是第二份記憶,有一個片段是“路羽”得了絕症,一直在接受治療,情緒於希望與失望中反複搖擺,最後陷入深深的痛苦和絕望。


    這樣特殊的經曆,能產生那樣的意識,似乎一點也不奇怪。


    因為自己得了絕症,所以她極度渴望能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在見到別人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時,那麽會憤怒、會氣惱,也就說得通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第二份記憶才是她真正的記憶嗎?那麽第一份記憶到底是什麽呢?她那十幾年的記憶難道都是假的嗎?


    路羽仔細地迴憶了一下,沒過多久,她就發現了一個問題。


    她發現自己能迴憶第一份記憶的每個畫麵,但是卻完全無法體會那份記憶裏描述的情感。


    就拿之前在咖啡店和學姐約會來說,記憶告訴她,她是因為喜歡那位學姐才提出邀約,但她又完全記不起來那種喜歡的情緒。甚至在學姐試圖貼近她時,她還會產生惡心的感覺。


    她一點都不理解,當時的自己為什麽會把學姐約出來。


    當下的情緒和記憶裏的情緒產生衝突,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如果她的第一份記憶是假的,那麽其中的內容在別人眼中又是否真實呢?


    就隨便舉個例子來說,記憶中,她和a、b兩個同學逛過街,如果這份記憶是假的,那麽a、b這兩位同學是否真實地存在過呢?她們的記憶裏是否存在和她逛街時的片段呢?又或者其實她們都沒逛過街,但三人的記憶中都有逛街的片段呢?


    路羽越想越覺得恐怖,她有種記憶被玩弄的感覺。如果記憶都被篡改了,那還有什麽是真實的?長期地在虛假與真實中辨認,隻會越來越混亂,直到自己分不清什麽是假的,什麽是真的。


    那時候她就會徹底瘋掉。


    路羽立刻停止思考,她覺得自己再思考下去會陷入更深的漩渦。她也暫時不打算將這件事告訴魏廷風。她擔心越是聰明的人,思考得也就越深入,也就越容易出問題。


    現在的她,先默認第二份記憶是真實的,然後停止對第一份記憶的深入思考,接著等待更多真實記憶片段的出現,之後根據出現的真實記憶的內容再做打算。


    突然鼻子下感覺有什麽東西留了下來,路羽抬手一擦,一抹鮮紅的血液出現在手上。她連忙仰頭,一手將鼻子捏住。


    等待了好一會,感覺鼻血止住後,路羽才開始清理臉上和手上沾上的血液。


    隨後,她又感到頭部一陣暈眩,這迫使她不得不迴到床上躺著。


    她不由想到,這是思考太深入的後遺症嗎?


    這些後遺症的存在會不會就是為了阻止她繼續思考下去呢?


    她莫名有種被世界針對的感覺。


    究竟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那天的咖啡廳約會嗎?


    ……


    下午吃過飯後,路羽去了籃球館。


    因為要備戰交流會的緣故,這個周末加整個國慶長假,籃球隊的人都在場館內訓練。


    路羽去的理由有很多。


    一個是她昨天放了教練的鴿子,今天出於禮貌也要和教練道歉。


    第二個是,她想通過運動出汗,來提高自己身體的溫度。夏哥提到過她的皮膚溫度很低,這是很不正常的,目前她也不清楚這個狀態是否與那個寒冷被困的記憶片段有關。


    第三個則是,她不想一個人待在安靜的環境中,那會讓她忍不住想要去思考記憶真實性的問題,而現在又不是一個合適的時機。


    第四個就是單純地鍛煉,強健身體。


    噢,還有第五個,她記得蔣紳上次有事要找她幫忙來著,正好手邊的事情都告一段落,也有時間去問問他是什麽事。


    路羽到達籃球館的時候,成員們正好結束對抗賽,正坐在一塊休息,而教練在給他們複盤剛剛的比賽。


    不少看到路羽的人都會高興地和她打招唿,有一部分人會埋怨她已經好幾天沒來鍛煉了。還有一部分原本苦著臉的人在看到路羽的那一刻,笑容不自覺地上揚,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


    那群人偷摸著笑,擠眉弄眼的樣子,看得路羽一臉疑惑。


    “你們這是怎麽了?為什麽笑得賊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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