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不肯見他,這一點是顧長安打了無數次的電話還是提示忙音的時候所意識到的。


    自從那一天之後,江夏整整避了他兩周。


    兩周的時間有多長呢?顧長安看了無數次的日落,每次迴別墅都會希冀有一盞光是為自己而亮的。


    但事實上並沒有。


    似乎一切美好的迴憶,都隻是他自己所臆想出來的。江夏從來沒有和自己在一起過,是他自己強求來的一切,終究還是要還迴去的。


    可是,江夏並非不喜歡自己。隻是他最開始的所作所為讓他失望了,所以對應的,他也見不到人了。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突然到他似乎看著自己剛攥在手心的幸福,一瞬間被人收走。


    哪怕平時上班時他還是那個嚴肅認真、一絲不苟的顧長安,可是有些東西早就悄無聲息的發生了變化。


    他眼裏的笑意隨著某個離開的人逝去,從此看待任何事都不再掀起波瀾。


    公司裏的員工不知道自家顧總怎麽了,這些日子周身氣壓低,一點小錯都要被嚴厲批評。


    一時之間,長越集團的員工人人自危。


    隻有一直跟著顧長安的秘書知道,自家總裁受了情傷。至於什麽時候能好過來,全看另一位會不會心軟了。


    開始的兩天,顧長安心存僥幸。隻要江夏還住在別墅裏,那麽一切都是有轉圜的餘地。


    可是迴到別墅,看著空蕩的屋子,顧長安最後的幻想被打破。


    江夏的一些生活用品都消失了,就連他最喜歡的檸檬被子也被人一並帶走了。


    正如江夏沒來的時候那般幹淨。


    屋內獨屬於alpha的果酒味在慢慢消散,任憑顧長安怎麽想挽留都沒用。


    顧長安在冰箱裏放了不少的果酒,將自己的被子放到隔壁次臥。


    徒勞無功的事情他卻滿不在乎的做了,隻是為了緩解自己內心的恐慌。


    躺在還殘餘江夏一點信息素的床上,顧長安閉眼就能迴想起那天江夏說自己累了的時候。


    在聽到這句話的顧長安心裏湧上不可自抑的恐慌,他看似冷靜的語氣卻錯漏百出:


    “是我的錯· · · 我搬出去都可以· · · 我· · ·”


    能不能原諒我的話在口裏打轉,卻始終說不出口。


    他知道自己欺騙江夏有錯在先,如今又直接開口求原諒,不免無恥。


    他隻是用一雙眼睛期冀的看著江夏,如果現在有什麽彌補的辦法,他會毫不猶疑地去做。


    江夏不忍迴頭,看似驕傲冷靜的顧長安早就失了方寸。他不知道自己看向江夏的目光是多麽卑微,隱隱的水光比兩人在一起做的時候更加動人。


    這也是江夏為什麽在說完話之後不敢迴頭看的原因。


    一旦看了,他會止不住的心軟。


    他會在當下做出違背自己內心的決定——原諒顧長安。畢竟兩人一起攜手走過這麽多路,往日的甜蜜曆曆在目,愛人犯得一點小錯並非那麽不可原諒。


    可是,這樣之後,他自己心裏會有心結。一切的選擇都是他自己做出來的,他會與自己較勁。明明已經原諒了對方,可心裏免不了掛懷。


    然後他們的感情便會有裂痕,隨著裂痕的慢慢擴大,他們之間感情真的會長久嗎?


    以前的江夏對於感情遠沒有現在那般精通,可當真正喜歡上一個人,江夏考慮的東西便多的可怕。


    說完這句之後,江夏便沒在開口。


    側臉的輪廓看起來冷硬無比,似乎任何人來了得到的隻會是一樣的結果。


    繼續待在醫院不過徒增幾分傷心,江夏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顧長安想追上去,可最後什麽也沒做。握著檢查報告的雙手無力的垂下,似乎預示了什麽。


    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越來越遠。


    迴憶完之後,顧長安躺在床上放空自己。


    心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不止是因為江夏不會迴來,更因為醫生說的不能生育。


    四個字似乎刀劍般穿透心髒,令他動彈不得,偏生唯一能傾訴的人也走了。


    夕陽下沉,金光打在床上人的麵頰上,恍然間似有晶瑩閃過。


    *


    厲北鳴最近覺得自家小叔叔不對勁,哪裏都不對勁。


    他看待自己的目光漠然,對於他和宋淺秀恩愛也隻是輕掃一眼,之後就是無視。


    更重要的是,江夏竟然肯搬迴厲宅住了。


    要知道以前江夏可是自詡外邊的房子比家裏住著舒服的,硬生生帶著他那顏色出眾的被子搬出去了。


    一搬就是好幾年,厲老爺子怎麽喊都喊不迴來。


    現在他的小叔叔竟然自覺的搬迴來了。


    這一點就不同尋常。


    厲北鳴心裏好奇,特意安頓好宋淺,開車就往厲宅跑,隻是為了問句為什麽。


    自從他和宋淺訂婚之後,他也搬出去了。隻不過還是離厲宅幾公裏外的地方,開車幾分鍾就能到。


    厲柒寒就看著他倆鬧,想搬走就都搬走算了。


    見到江夏的時候,厲北鳴還是有些受驚嚇的,疑問的話脫口而出:


    “小叔叔,你怎麽自己一個人搬迴來了?小顧叔叔呢?”


    說著還往江夏身後看了幾眼,沒見到顧長安。


    江夏的眼裏有紅血絲,臉色中透著一股子疲憊。


    “我和他的事,你別多問。”


    簡單的一句話,就堵死了厲北鳴的好奇心。這是出什麽事了?他很少見到江夏這樣。


    厲柒寒走出來,對厲北鳴說:


    “哼~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我給你小叔叔說過多少次了,讓他把人帶迴來我瞧瞧。結果呢?光答應得好聽。現在好了,受情傷了,知道迴來找我了。”


    厲老爺子的哪句話戳到了江夏的痛點,他通紅著眼說:


    “爸!不是你想的那樣!!”


    厲老爺子看不得江夏沒出息的樣兒,冷哼一聲:


    “那是什麽樣?你今天說清楚了。”


    江夏忽然又啞聲了,他與顧長安的那點兒事沒必要鬧得人盡皆知。再說了,他爸本來對顧長安的印象勉勉強強,若是· · ·


    “總而言之,你們不要再多問了。我在厲宅住上幾天就會走的。”


    麵對兩人意味深長的目光,江夏一時扛不住,上樓迴自己屋去了。


    厲北鳴一看沒熱鬧可以看了,關心了一下厲老爺子,然後開車又迴去了。


    盡管江夏說不要多管閑事,但是厲北鳴到底心裏好奇。忍了一周多的時間,接近夜晚的時候,他還是用宋淺的手機給顧長安打了電話。


    鑒於小叔叔與顧長安的關係惡化,厲北鳴也不喊什麽叔叔了。


    電話一接通就氣勢洶洶的詰問:


    “顧總真是好手段啊!把我的小叔叔搞到手就不珍惜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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