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天星樓裏人已經坐滿了人,有人彈奏著曲子,三五好友喝著酒,聊著天。


    “你們說我桃園如今如此強大,為何還沒有發兵收服故土?”突然,一個年輕學子上了台,開始演說。


    “巴穎之地,北海人還在放著牧馬,江北的赫連狄和山東的唐龍幾番衝突,更北的雲州乃至茫茫大草原犬戎人還在馳騁,就是江南,七大家族也紛爭不斷,苦的還是天下百姓。”


    “既然,我桃園已經如此強大,收複漢人地盤,甚至整個天下也不是什麽難事了,為何至今仍不發兵?我的觀點是名未正,民心不齊,才是義王遲遲不發兵奪取天下的原因。”


    說到這裏,下麵已經有人開始思考,有人開始點頭附和了,隻見那學子繼續說道。


    “如今江州有陳帝,義王是名義上的陳國之王,與陳帝有君臣之關係,但是,大家都知道,整個江湖兩地百姓心裏隻有義王,而無陳帝,百姓心中等著的是義王稱帝,然後帶著他們打下天下,可惜,大家都看錯了……,我義門之主,義王大人並無稱帝之心。”


    “我曾有幸公出,去過西域,西域諸城邦如今十之七八已經在蒯讓大將軍的攻伐下,歸順於我,西域成立了都護府管理那裏,但,也有一個名義上的共主,便是我們義王的西域夫人,買買提夫人,她便是西域的女王,大家也知道買買提夫人並不常駐西域,那麽她怎麽能管理的了西域呢?”


    “原因便是,那裏施行的是王族不管理朝政,一切權力下放給都護府,都護府要按著法律行事,都護府是軍權、政權和法權三權分立的管理架構,蒯讓大將軍是大都督,管理軍隊,張梁學長是郡守,管理政務,還設立了大法官和立法院,管理法務,三者互相牽製,相互配合,令軍政事務更加明朗、公平、正確,政不出一人之口,這才是最好的製度,完全避免了腐化和無能之輩占據高位,胡亂施為,使天下得以政通人和。”


    “此製度便是君主立憲,君為最尊貴之主,一切卻要按著憲法施為,我想,義王該是想著效法吧,所以,何時江湖兩州施行了君主立憲製,便是我桃園出兵奪天下之時,我的觀點說完了,謝謝諸位。”


    蔣四郎落座,他坐的正是周表、陸嚴這一桌,周表、陸嚴、宋清和王正都對蔣四郎投來了讚許的眼光。


    蔣四郎,清風寨老八爺的找迴來的那個兒子,蔣欣和蔣春的小叔輩,陳武的徒弟,迴來桃園時才十五歲,雖然蔣四郎參了軍,後來在隨著陳琳攻打江州時,受了傷,老八爺便死活不讓他從軍了,求到王貴這裏來,王貴便安排他進了魯文達的學堂,和一群比他小了不少孩子成了同學。


    學成之後,便進了政府部門當了一個科員,周表等人來了江州,便是蔣四郎負責接待的,幾人幾次接觸下來後,居然相談甚歡,相互影響之下,居然對王貴的一些政策的想法達成了共識。


    今日,蔣四郎也不是突發奇想,上了台拋出議題的,而是受了一旁的王貴指使,沒錯,此時王貴就坐在一個角落裏。


    “荒謬,蔣四郎你真是大謬啊!”這時,對麵一桌有人站了起來,這時要反駁蔣四郎了。


    隻見對方邁著正步走上了講台,然後向著下麵行了一個軍禮,此人雖然沒穿軍裝,但一看就是部隊出來的人了。


    “自古以來,這個天下有能者居之,我義門之主英武不凡,普天之下無人能及,他自然是要當皇帝的,我把話先撂這裏,這個世上,除了我義門門主,誰也不配當皇帝。”


    “門主他救助百姓無數,在這個戰亂紛紛的年代,能一手創建桃園郡,讓逃難來這裏的人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這就是無人能及的豐功偉績。沒有門主,江南已經不在了,沒有門主他老人家,漢人怕是已經死絕了,還談什麽天下。”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那個無能之輩的,沒有門主領導的天下就是黑暗無光的,門主他不當皇帝,天下人都不讓,完了。”


    那軍官顯然不是什麽文風斐然之輩,說話也是直來直去的。不過,這一番話卻得來了東側十幾桌人的一片叫好。


    “這是要反了,這是要反了,你說的是什麽大逆不道之言啊!”


    此時,又一人站了起來,是個白首老頭,說著話,已經氣的胡子飛起了,此人對麵坐著的正是魯鴻儒,而此人也是和魯鴻儒臭味相投的一個老儒生,名叫朱士成,這家夥比魯鴻儒更加迂腐些,所以,沒等魯鴻儒反駁,他先受不了。


    “君臣豈能亂了綱常,這是有違天道的,君就是君,他能有什麽錯,就算有錯也不是你等能詆毀的,況且,我陳國陛下還是一位銳意進取,明銳聰穎之賢達帝王,你們怎麽能如此,這要是放在以前,你們都該殺頭,抄家啊!”


    朱士成已經被氣得無法好好組織語言了,魯鴻儒倒是比他冷靜的多,趕緊站起來,按了按對方,然後替他繼續道。


    “自古以來,嗬嗬,若說自古以來,為君者乃是天授神權,是天帝之子,是不容褻瀆的,你們誰也無權說他,反對陛下就是反抗天道,正所謂大逆不道也,天下人人人得而誅之。”


    魯鴻儒這邊也是有一群人站台支持的,說到這裏,這群人也紛紛出言讚同,大廳裏立即便分成了兩派,隔著中央走道互相叫罵起來。


    “諸位且安,請聽我一言!”周表實在是看不下去,他們這群憲法派要成邊緣人物,趕緊大喊了一聲,然後走到了場中央。


    “首先,剛剛那位軍爺說的話是有三分道理的,我們義王大人之功績足以載入史冊受萬年敬仰,說句不謙虛的話,義王之賢能可比聖人矣,不過,聖人便一定要做皇帝麽?自古以來那麽多聖賢並不是都做了帝王的,做不做皇帝,也要看義王本人的意願啊。”


    “況且,君主立憲製後,義王必然占據主導地位,其權柄並不下於帝王,隻是名義不同而已,這是民心所向的最高境界,不用身份,不用神權來抬,他靠的是自己的功德,便能掌握權柄。”


    “其次,君權神授,帝王是天子?這話我是不讚同的,說白了帝王也是人,他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反了帝王便是違反天道之說,更是無稽之談,帝王要是能代表天道,自古以來,那麽多被人取代,甚至被殺死,被滅族的帝王如何說?這說不通的。”


    “天道是什麽?我說天道是民心所向,萬眾一心開天辟地,離心離德者,天道不容。要說天道,不正是在我們義王一邊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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