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多百姓被蔡國士兵驅趕著向前,迎麵而來的是上一波攻城退下來的蔡軍,這些人身上大多掛了彩,有的人甚至丟掉了胳膊,全身燙出大泡的也有,還有幾個隻剩下了一條腿的,跟在後麵拚命地跳著。


    生命是脆弱的,同時也是頑強的,看著那些斷開的傷口露出骨頭,為了活命還在努力奔跑的士兵,任誰也不得不歎一聲這就是戰爭啊!


    前方不再有退兵,剩下的是一地的烽火和殘屍。城頭的旌旗和刀槍曆曆在目,那裏也已經殘破不堪,火舌順著城牆燃燒著,冒起了黑煙。


    “放箭,殺!”身後的蔡國軍隊大喊著,箭矢和刀斧不是落在城頭的,而是射向了這群百姓。


    “跑,不跑就死,跑的慢的也是死,你們隻有攀上城頭,進入城內才能活命”,敵人大喊著,麻木的人群聽以為真,開始哭喊著向邊城奔跑,城下有丟棄的步梯,有人跑到城下便開始立起步梯登城。


    城頭的陳國守軍,一開始並沒有攻擊,這些都是三關內外的百姓,有許多還是他們的親人,他們不忍心親手射殺,也不知如何是好。


    “射箭,射箭,守城,這裏沒有百姓,全部射殺!”城頭的將軍聲嘶力竭的大喊著,士兵們還在猶豫著。


    王貴和兩位義兄,此時,正頂著門板跟在人群中央,離著城牆也隻有不到百米的距離了,城頭的箭矢開始落下,滾石雷木,火油開水。


    百姓紮堆在一起,死傷一片,哭喊聲震天,有人大罵著蔡國無恥,可這些都無濟於事。


    “左邊”,千陽邊跑邊提醒道。


    三人趕緊轉向,向著左側的一個陷坑跑去。


    “你們往哪跑,跟上”,一旁的一個諜子抽出了刀向著千陽看來。


    小子,早注意到你了,人群裏的蔡國諜子均勻分布,三人身邊的幾個諜子早被千陽識破,做好了提防。


    如果對方不動三人,大家各安天命,如今對方居然敢向自己揮刀,那就對不起了,你給我留在這吧。


    也沒見千陽怎麽動手,隻是身子一偏,那落下的刀差之毫厘的從他的鼻尖掠過,然後,千陽騰出了一隻手抓住了對方的手腕,輕輕一扭,對方的刀便轉了迴去,在對方的脖頸上抹過,那諜子丟了刀,捂著脖子,慢慢跪倒到了三人身後。


    千陽一不做二不休,用腳尖踢起了地上的刀,迴頭喊道,“扶好,我去解決了幾個混進來的”,然後幾個跳躍便在人群中殺了三人,都是之前看好的蔡國間諜。


    王貴和吳政兩人頂著門板跟在千陽身後,正好三人也來到了陷坑旁。城頭的箭矢叮叮當當的在門板上響個不停,“轟”的一聲,來到了千陽身邊的兩人被一塊石頭砸中,兩人被巨力砸的跪在了地上。


    千陽趕緊上前把兩人扶起,看了看一旁的陷坑,裏麵的竹刺上插著幾個蔡國士兵,已經不構成威脅了,於是,喊道:“跟上我,快”。


    說完,千陽先跳進了陷坑,在底下接住了吳政和王貴,門板則正好蓋在了陷坑上。


    “大哥,三弟,你們怎麽樣?”


    “我沒事。”


    “我,手有點疼”,王貴這時才感覺到手指上傳來了鑽心的疼痛,把左手抬到眼前,透過坑頂漏下來的光線,這才看清,左手的無名指和小指已經被砸扁,耷拉在手掌邊。


    “呃~!”十指連心,靜下來的王貴,被手指上傳來的那股疼痛感折磨的出了一身的冷汗,忍不住低吟起來。


    “三弟,我給你包紮。”


    “不……,不用……”,此時,王貴已經疼的說不出話來,隻能向著吳政擺手,好一會這才適應下來,再次開口。


    “二哥,給我刀,這指頭廢了,必須割掉,不然我命不保”,粉碎性的骨折,皮肉都爛了,和骨頭渣混合在一起,這種情況下必須截肢,否則容易引發壞血症,過慣了刀口舔血的日子,王貴對這些醫學知識還是知道的。


    千陽下意識的把刀遞給了王貴,王貴也是硬氣,把手墊在一旁的一根竹槍上,揮刀斬下了兩根手指,劇痛襲來,他人暈了過去。


    “三弟,三弟!”


    三千多的百姓,幾乎無人生還,蔡國借著機會再次發動了攻城,雙方在城下殊死廝殺了一番,各自收了兵。


    等到外麵安靜下來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王貴是在後半夜悠悠醒轉的,三人還在陷坑中,王貴借著外麵微弱的火光,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已經用布條包紮起來了,包紮的倉促,有點醜。


    “大哥,什麽時辰了?”


    “三弟,你醒了,小聲些,外麵在清理戰場呢。”


    白天打仗,晚上要收屍,收屍的有城內的人,也有蔡國人,約定俗成的,各自並不攻擊。


    “大哥,是誰在打掃戰場,我們能不能趁現在進入城內?”


    “三弟有所不知,不論外麵的是誰,我們出去了都是個死。”


    “這是為何?”


    “要是蔡國人,自不必說了,迴去了,明日還是要被驅趕來攻城,要是我陳國的人,難辨身份,不是當場射殺,便是被驅趕著去守城,最後還不是個死。”


    “大哥說的對,我們現在最好的辦法是,先在這裏躲幾天,找機會逃出去。”


    “哦,我們趁著夜色走不了麽?”


    “離城牆太近了,城上都是火把,走不了的。”


    “也好,那就聽大哥,正好這裏有兩具屍體,我們仨餓不死,嗬嗬!”


    王貴本來隻是一句玩笑的,沒想到轉頭千陽便遞過來了一塊黑乎乎的肉。


    “早就給你準備好了,吃吧,我特意用外麵的火烤熟了的。”


    “呃~!!”王貴看著肉就是一陣反胃,差點把膽汁吐出來。


    “三弟怎麽了?這是馬肉,難道你以為這是人肉?”


    “馬肉?我還真以為是人肉呢,二哥你從哪得來的這馬肉?”


    王貴還是持懷疑態度的,並沒有張嘴去吃。


    “你昏迷時,我趁亂出去了一趟,從戰場上收集來的,放心的吃吧,很香呢!”


    看著千陽一臉正氣的模樣,也不像騙人的,王貴這才安心的吃了起來,幾大口下去,一塊肉便進了肚子。


    “嗯,味道怪怪的,有點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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