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拿了蘸料,迴到桌上的時候,服務員已經把裝好了碳的銅鍋給端了上來,銅鍋旁是一盤盤裝著羊肉的白瓷盤子,擺盤十分好看,就跟個藝術品似的。


    看著兩人麵前的金黃色的銅鍋外麵的一圈圓環裏麵裝著的帶了一些乳白色的湯汁在煤炭的加熱下開始翻滾,一陣陣的清香也散發出來。


    李衛國隨手抄起了一盤羊肉,給秦京茹介紹了起來。


    “京茹,你看這羊肉片兒,雖然看著簡單,但是對切肉師傅的刀工可是有高要求的。講求薄如紙、軟如棉、齊如線、美如花,一斤肉切六寸長、一寸半寬的肉片四十到五十片,每片大約就是零點九毫米厚,而且,你看著。”


    說著,李衛國直接把白瓷盤子翻了個個兒,嚇得秦京茹一激靈,本能的就伸手過去想接住掉下來的羊肉。


    但是定睛一看,那羊肉片兒跟長在了白瓷盤子上麵一樣,雖然盤子倒轉,但是羊肉紋絲不動。


    “來,京茹,嚐嚐這肉如何?”


    李衛國伸手拿著公筷給秦京茹夾了一片羊肉,在鍋裏麵上下涮了涮,才放到了秦京茹身前的空盤子裏麵。


    秦京茹夾起肉就想往自己的調料碟裏麵放,卻被李衛國伸手攔住。


    在小姑娘不解的眼神中,李衛國衝著那個空盤子努了努嘴。


    “把羊肉放空盤子裏麵,用筷子把蘸料抹上麵,然後再吃。要不然羊肉上麵沾的湯汁就把你的蘸料給稀釋了,到時候味道就淡了,口感也不好了。”


    秦京茹有些懵懵的點了點頭,然後照著李衛國說的吃法,蘸料抹在了肉上,幾口吃了下去。


    那薄薄的肉片肥瘦相間、入口即化,輕嚼幾下再咽下,唇齒留香。


    再抬頭看了看李衛國,也是自己涮了一片羊肉,慢條斯理的涮好,入口品嚐。


    在這一刻,秦京茹突然有了一種特別的儀式感,這是之前完全沒有體驗過的。


    一直以來在她的概念裏,吃飯就是一個飽腹的過程。


    在公社裏麵,也一直是這樣生活的,每天做好了飯之後,一家人狼吞虎咽的抓緊吃完,然後繼續下地幹活。


    早點幹完公社裏麵安排的定量的任務,然後還能迴家偷摸幹點其他的活兒,或者上山上碰碰運氣。


    在此時,秦京茹才第一次感受到了吃飯的儀式感,看著對麵李衛國的動作,不像她之前身邊的人那麽粗魯野蠻,反而有一種優雅的感覺。


    讓她原本有些焦急的動作也不由自主的放緩了下來,本能的學著李衛國的動作也是一片一片的涮著,到時候撈出來,再抹上蘸料,慢慢品嚐。


    在這一片一片羊肉之下,秦京茹仿佛感覺自己好像有些讀懂了李衛國,有些被這個幹爹吸引住了,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淪陷了。


    “幹爹…這個涮羊肉可真好吃,它還有沒有其他的講究啊。”


    這還真的是秦京茹第一次對飲食的方麵產生了如此濃厚的興趣。


    “這個當然有…”


    李衛國抬眼看了看麵前桌子上擺著的幾盤羊肉,伸手把它們擺了擺位置,才開始介紹起來。


    “咱們吃的這種涮羊肉的羊,可不是隨處可見的那種山羊,而是用的北口兒或者西口兒的羊。北口就是張家口,西口就是內蒙古。”


    “而且一般選的羊都是二十到三十公斤的草羊,因為羊小了膘不夠,羊大了肉太老,羊肥了吃著膩,迴膘羊味不正。咱們這邊是采購的羊,像是東來順他們應該都是自己養的羊。”


    “像是我們吃的涮羊肉,就講究一涮就熟,一頭羊身上,也就五個部位合適涮著吃,就是我點的這五盤。”


    “羊上腦,大概在羊的後頸處,肉質稍微有些肥,但吃起來並不膩,反而會迴香。”


    “大三叉,在羊的後腿上方,肉質嫩,瘦肉多肥肉少。”


    “小三叉,在羊的前腿上方,肥瘦均勻相間。”


    “黃瓜條,在大三叉的下方,基本就是條狀的肉,質地脆嫩。”


    “磨襠,和黃瓜條連著,基本上都是瘦肉。”


    “剛才咱們吃的第一盤就是上腦,你感覺怎麽樣?”


    沒聽李衛國說這些之前,秦京茹還沒有什麽感覺,但是聽了他的講解之後,秦京茹再吃一片羊肉,就有了不一樣的味道了。


    沒想到這麽幾片羊肉還有那麽多的講究,此時秦京茹看著李衛國的眼睛都快冒出星星來了。


    博學、多金、闊綽,再加上一些成熟的氣質,這樣的男人對於秦京茹這樣初出世事的小姑娘,簡直就是爆殺,徹底被他吸引也是理所應當的事兒。


    吃過了涮羊肉之後,借著這帶著羊油香味兒的湯,再涮些經典的老三樣:白菜、豆腐、粉絲,最後再來兩個燒餅就齊活兒了。


    一頓飯吃完,李衛國也不騎車了,推著自行車,兩個人溜溜達達的往大院兒走著。


    走了一小段兒路,秦京茹斟酌著,還是開了口。


    “幹爹,之前我姐說我這次來城裏是相親來了,其實我也沒找啥人,就是我爹說讓我來碰碰運氣。”


    “嗯,我知道。”


    李衛國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但是這樣的態度明顯不是秦京茹想看到的。


    “幹爹,還有那個許大茂,我知道他沒啥好心思,之前我在公社知道他不是啥好人之後,就再也沒跟他聯係了,今天早上您看著的,都是他來騷擾我!”


    “嗯嗯,我知道了。”


    實際上李衛國還真的沒有太在意這樣的事兒,畢竟也就是收個幹閨女而已,至少在她十八歲以前,李衛國對她還是沒啥想法的。


    他也懶得費那麽大的勁去給人家畫大餅,沒事還要研究著怎麽pua人家小姑娘。


    沒那個必要,咱這一天簽到兩百塊的人,還在乎那點玩意兒了?


    天天琢磨著這兒花多了,那兒給多了的,簽到係統都有了,還那麽小市民思想,精打細算琢磨著,累不累?


    想領她出來買點東西就買,想下館子就下館子,九牛一毛的錢花了也就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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