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芍藥引張井迴來,在門口打簾子說道:“張先生裏麵請!大小姐和三小姐在裏麵等你呢。”


    若雪從位置上站起來微微福身,說道:“張先生好!”


    若紅也起身看著張井進來,福身說道:“張先生好!”


    張井向若雪拱手,“大小姐好,三小姐好。”


    “先生請坐。”


    “蓮馨給先生倒茶。”


    張井撩衣在下首高背椅上坐下來,蓮馨過去給他奉上茶水,又退到一旁站住。


    若雪坐下看蓮馨退到旁邊站好,才說道:“先生這麽早來找我,是為了什麽事情?”


    張井把手頭的一本書放一邊幾子上,端起茶碗刮了兩下浮沫,說道:“昨日大小姐不是讓我去看看丁家的二小子嗎,我從這裏離開就去了鴻鵠閣。”


    張井沒有等若雪再問話,就開口說道:“我去的時候丁茂林的兩個兒子都沒在那裏,是丁茂林讓人把兩人找來的。


    丁偉傑先來,他大哥過了一陣子才去。


    丁偉傑嗎,是挺好的一個小夥子,容貌還不錯長的清秀,個子也很高,。


    從他的言談舉止上看,為人很實在是個老實孩子,忠厚有餘,機智稍微欠缺一些,不過這樣也好,不會有太多花花腸子。


    作為夫君人選是蠻好的。”


    張井端起茶碗喝了一下,看著若雪又說道:“他家的老大丁偉業我也見了一下。”


    若紅看向若雪不知道張井說這個做什麽,若雪沒讓他去看丁偉業吧?


    “如何?”


    若雪隨口迎合著張井的話,她也想聽聽他要說些什麽。


    張井喝了一口茶水,說道:“他嗎,倒是有些衝勁兒,是個能做事的人,如果有機緣的話或許有一番大作為也說不定。


    現在嗎,有丁茂林在上麵約束著他,他也做不出什麽成效來。”


    張井放下茶碗理了一下衣擺,“看他們兄弟倆兄友弟恭的倒也親厚,和睦相處不成問題。


    丁家就他們兄弟倆個,人口簡單是非就少很多。


    聽丁偉傑說,他大嫂跟他母親相處也很融洽,從沒有過口角相爭之事,想來他母親也是個好說話的人。


    丁偉傑的大嫂李氏,算是書香門第家的姑娘,教養上應該不差什麽,和她婆婆能相敬如賓,看起來也是個好相處的人。


    二小姐如果嫁去丁家,應是一樁很好的姻緣。”


    若雪聽他說完了,起身向張井屈膝一福,“讓先生費心了,我替二妹謝過先生!”


    張井微微欠身受了若雪的禮,“大小姐客氣了。”


    若紅也站起來了,隻是她沒有給張井行禮,笑著說道:“先生真厲害,去了一次就看出來這麽多東西。”


    張井笑了笑說道:“飯桌上最容易看出一個人的脾氣秉性,我也是隨意看看隨意說說,大小姐姑妄聽之,切莫要當真。二小姐的親事還要二老爺斟酌斟酌才好,畢竟是二小姐的終身大事嗎,馬虎不得。”


    張井把話都說出來了,他也怕日後擔責,畢竟事無絕對總有一個萬一呢。


    若紅衝他豎了一個大拇指,“先生說的是。”


    若紅是真的有點佩服這個張先生了,隻靠察言觀色就看出來這麽多也不容易了。


    若雪從新坐下,喝了一口茶水,說道:“先生的眼光我自然是信服的,這事情是要認真對待,畢竟關係著二妹一生的幸福,我會讓二叔仔細斟酌一下的。”


    “就是這樣說。”他端起茶碗慢慢喝了一口,他還有點事要說,因而沒有急著離開。


    若雪看到張井沒有要走的意思,就問道:“先生還有事要和我說?”


    張井看著若雪神色鄭重了些,說道:“你不是讓我去西北走一趟嗎?我想了一下,擬了一個條陳請你看看。”


    說著張井拿起書翻了一下,從裏麵取出一張紙轉身遞給一旁的蓮馨。


    蓮馨接過紙張走過去交給若雪,後退兩三步站住腳。


    若雪展開紙張來看,上麵的是張井去西北要用的人手數量,有護衛120人,廚子四人,木匠六人,大夫要兩個,另外再要兩個會針線的女人。


    若雪把紙張放在桌子上,看著張井說:“護衛我隻能給你八十人,其它都好說,隻是大夫要麻煩一點。你也知道咱們家雖然賣藥材確沒有開醫館,沒有現成的大夫可用。”


    張井接口道:“大夫我來找,不過可能要用一些銀錢。”


    “可以,銀子不是問題。”


    張井又說道:“隻是護衛八十人有些少了。去西北一路上長途跋涉艱辛就不說了,突發事件層出不窮,人少了怕不夠用。”


    若紅拿起那張紙看了一下,護衛是負責安全的,廚子是做飯用的,大夫是給人家看病的,女人是用來縫補衣裳用的。


    她不知道張井要木匠做什麽,“先生要木匠做什麽?路上還要做大衣櫃嗎?”


    張井哈哈笑起來,不厭其煩的解釋道:“哈哈哈,三小姐說笑了。這木匠在路上可有大用處,遇水搭橋逢山開路都要用到他們,還有最主要的就是馬車壞了需要他們修理。”


    “哦。”


    若紅笑了笑沒有再說話,她懂的還是少了一點點兒。


    若雪撫摸著手腕上乳白色羊脂玉鐲子,慢慢的說道:“現在庫房那邊隻有一百六七十個護衛,你要是帶走一百二十人,剩下四十多人我怕出亂子。”


    張井笑了一下說道:“庫房雖然在城西那邊,也是在城裏麵,有四十多人足夠了。


    再者說,我去西北就帶走了那裏大半貨物,剩下的貨物也就沒多少了,四十人可以勝任保護之責了。”


    若雪想了一下說道:“先生說的也是,嗯……給你一百人吧。你也知道的,你這一走就是一年半載的迴不來,家裏也有事情要用人,我怕到時候人不夠用!”


    張井沉吟了片刻才說道:“好吧,就依大小姐說的,就一百人吧。”


    若雪想了一下後說道:“你要帶大夫去西北,那就晚兩天再出發。我讓人準備幾車藥材你一起送去西北,路上可以用一些,到地方也可以賣出去。先生看如何?”


    “好,這樣好。”


    張井喝了一口茶水說道:“不是張某多事!去西北一趟短則八九個月,長則一兩年都不一定迴得來。準備的周祥一些還是好的,這樣才能更好的完成你交給我的任務,也不至於誤了大小姐的事情。”


    張井又和若雪說了一下去西北的細節問題,才要告辭離開梅家。


    若嫻也不知道她自己怎麽就來找若雪了,昨晚上躺在雕花大床上,看著上麵繡百鳥朝鳳的煙羅帳子,想了好多好多,又好像什麽也沒有想,什麽時候睡著的她也不知道。


    早上起來若嫻吃了兩口早飯,就去花園子裏轉悠,看了一會兒新開的月季花,就信步來了主院的集輝堂。


    芍藥看見若嫻走進院子,忙走下迴廊,聲音放大了一點兒,說道:“二小姐您來了。”


    院子裏麵站了七八個等著迴事的管事婆子,看到若嫻來了主院忙亂著屈膝見禮。


    “二小姐萬福!”


    “二小姐這是從哪裏來?”


    “好久沒看見您來這個院子了,今天是哪陣風……”


    “三小姐早上讓人送去的桂花糖糕你可吃了?那個裝糖糕的盤子和食盒,你可要讓人還給我我還要用呢。”


    這是大廚房的管事武媽媽,也是做麵食糕點的廚娘。


    今天來是因為廚房裏做糕點要的幾樣食材沒有了,來找若雪支銀子采買,或者外麵的管事買迴來給她。


    若嫻有點懵懂,她早上沒有吃到什麽桂花糖糕啊,迴頭看看身後的丫鬟畫竹。


    畫竹忙說道:“早上三小姐讓人送來的時候你還沒起身,等你起來你又說要吃點兒清淡的紫米粥,我就把那個油炸的桂花糖糕放在小櫥櫃裏麵了,想著你中午或晚上的時候再吃。”


    “哦,我沒聽你和我說……”


    畫竹臉上僵了僵,她想著些許小事兒就沒和小姐說,聽這語氣似有惱意了。


    若嫻看向武媽媽笑著說道:“迴頭我讓她們給你送過去,保證誤不了你的事。”


    說完了若嫻徑自往前走去,“大姐姐在裏麵吧?”


    芍藥答道:“大小姐在裏麵和張先生說事情呢。”


    若嫻的腳步停頓了一下,才又邁步走上迴廊朝西廂房走去。


    若雪和張井的談話也接近了尾聲,也都聽見外麵的說話聲音了,幾人都沒再說話,看著門口垂掛的香妃竹簾子。


    張井也沒什麽事情要說了,有關丁家的事情已經說了一遍了,他可沒有閑情逸致再說一次,隨即起身向若雪拱拱手,說道:“大小姐有事先忙著,我出去轉悠一圈去。”


    若雪起身說道:“先生請自便。”


    張井出來和若嫻擦身而過,向若嫻略微躬了一下身,就下了迴廊往外麵去了。


    “大姐姐忙完了嗎?”


    若嫻笑著掀簾子進來,看了一下遠處坐在那裏的若紅,和已經站起來的若雪。


    “二妹來了。”


    若紅站起來說道:“大姐剛剛和張先生說完事情,還有一些家事沒有處理呢。”


    她走過去拉住若嫻的一隻手,“我們去那邊坐坐等會兒再來煩她吧。”說著拉著若嫻往外麵去了。


    若嫻看了一眼若雪,應了一聲好跟著若紅出去了。


    畫竹還沒進來,看見她們出來朝另外一個房間走去,也就跟了過去。


    若紅牽著若嫻進了旁邊的一間茶室,若紅的丫鬟丹橘春柳忙跟進去侍候。


    這是一間小廳,四麵散放幾盆花卉和幾個插瓶擺件,北牆上掛著一幅獨釣寒江圖,東麵大窗開著,日光從窗戶照進來,屋裏亮堂堂的。


    中間一張不大的圓桌,旁邊有四個精雕細刻的圓凳,桌上杯盞茶壺都有。


    若紅拉若嫻在圓凳上坐下,讓丹橘拿茶壺去泡茶,“丹橘你去泡茶,春柳你迴去把那草莓洗了,用糖醃了拿來給二姐吃。”


    春柳應了一聲,轉身迴冠芳院去了,丹橘也取了茶壺轉身去找熱水泡茶去了。


    畫竹跟著丹橘也出去了。


    “草莓下來了嗎?”


    “嗯,早上鄧虎子從莊子上來給我帶了些。”


    “鄧虎子事哪個?”


    若嫻隨口問了下,大伯父這邊的一些人她都不認識,讓她把人對號入座有點難。


    若紅笑著說道:“就是做積木的小管事。”


    “是他呀!”


    若嫻興致缺缺的說了一句,她知道那些積木是鄧虎子在外麵找人弄出來的,可她沒見過鄧虎子還是對不上號。


    若紅看著她狡黠一笑,“二姐有心事吧?”她故意停頓了一下,才說道:“是在想……想未來的二姐夫吧。”


    說完,若紅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若嫻聽她說道心事二字,心裏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憂愁,又聽了若紅說了後麵那句話,知道她是在打趣她,索性往桌上一趴,沒精打采的說道:“你也知道這事兒了?”


    “知道了啊,不就是丁茂林家的丁偉傑嗎?”


    若紅笑著說道:“二叔昨天找大姐去說的這事兒,大姐迴來就和我說了。”


    看了一下若嫻的神色,看她眼裏有著些許期盼,若紅才又說道:“剛才張先生來和大姐說他去看了那個丁偉傑,他說丁偉傑長的挺好的,身材很高容貌也好,為人也滿老實的,是個很好的夫君人選。”


    若嫻坐直些,看著若紅說道:“真的?”


    “真的。”


    若嫻複又趴在桌子上,“我又沒見過他,你也沒見過他,怎麽能光聽別人說好就好呢!?”


    若紅也學她的樣子趴在桌子上,說道:“大姐讓人去盯著丁偉傑了,看什麽時候讓你見見他。”


    說話間外麵有人聲傳進來,若嫻和若紅都起身坐好了。


    “小姐等急了吧?”


    掀簾子進來的是丹橘和畫竹兩個人,丹橘手裏端著一個大托盤,盤子裏麵放著花生瓜子葡萄幹等幾樣小吃食。


    丹橘一邊擺放小碟子,一麵說道:“我們去的時候水還沒有燒開,就迴來遲了些。”


    畫竹手裏端著茶壺,走過來把桌上的茶碗斟滿了,放在兩位小姐跟前。


    若嫻笑著說道:“我還以為你們跑哪裏玩了,把我們給忘在這裏了呢。”


    若嫻這會兒沒有那麽多心事了,也有心情開玩笑了。


    丹橘和若嫻嗆聲道:“二小姐也太小看我們了,我們可不是那眼睛裏沒有主子的奴兒,可做不出來那樣的事情。”


    若紅瞪了丹橘一眼,“丹橘,二姐是和你們開玩笑呢,沒大沒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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