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啊!】


    肩膀上裂開一道血口,綴著白色三角形的金黃色羽織隻剩下小半,黃發少年噙著淚,嚎得嗓子都要劈了:【我真是受夠了!!】


    【唔!】重新紮好頭發、戴上了蝴蝶發飾的少女悶哼一聲,細眉倒豎:{居然這麽快就被他察覺到了!}


    是他們太不小心了嗎?


    不,對手是鬼王,倒也說得過去…


    【好…好痛啊!】戴一隻灰色皮毛、藍色眼珠的野豬頭套,光著上半身的少年噠噠噠奔得飛快,嗷嗷直叫:【你這條八爪蛆!!】


    這突然顯出身形的三人,哪有人會不認識呢?


    舞青蘿喜不自勝:“果然是他們!”


    “他們來支援了!”


    花千骨眼眶一熱,好險沒掉下淚來:【善逸!香奈乎!伊之助!】


    喜大過驚,悲鳴嶼行冥喊道:【原來你們都還活著嗎!】


    【弄死他之前,俺才不會死呢!!】舉著自己的兩把鋸齒長刃,伊之助鬥誌昂揚。


    往上蹦了蹦,一堆眼睛符紙雪崩似地從他懷裏掉了下來:【另外俺還特意撿了一大堆這種東西!】


    【這種隱身紙片,俺身上有的是!】


    “愈史郎的符紙!”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東西,茅山大弟子雲隱發自心腑地感慨道:“這場決戰能持續到現在,真多虧了他啊!”


    又幫忙治療、又控製鳴女,血鬼術還能分享視野、隱藏身體…


    “太強了!”


    “伊之助居然還能想到去撿符紙,”一位長留山的長老笑嗬嗬地說道:“看樣子真是成長了不少啊。”


    還好他的誇獎沒有被伊之助聽見,否則伊之助怕是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如果他有的話)。


    一躍三米高,他拿刀指著地麵上的無慘嘲諷道:【就算被弄碎再多,你那孱弱的攻擊,也休想傷到…】


    話還沒說完,已經變成了帶著顫音的慘叫:【嗷啊啊啊啊——!】


    ————人狠話不多的無慘選擇直接用鋒利的骨鞭來讓這頭膽敢朝自己哼哼的“野豬”閉嘴。


    還沒喜上幾秒呢,花千骨又氣笑了:【不要跟他廢話啦!】


    一個又一個,像蟲子一樣成群結隊地出現,總也殺不完。火氣悄無聲息地衝上識海,環視四周一圈,無慘沉眉擰腰,便要催發骨鞭———【哢嚓!】


    一條二人合抱都抱不過來的粗壯白蟒從天而降。


    長長的身軀彎曲成流暢的s形,在獵鬼人的驅使下,它自空中遊來,張開森森巨口給鬼王的手臂來了個一口兩段!


    尖銳的疼痛感慢半拍地迴饋到大腦中。無慘眸光頓暗,以一種看飛蟲的睥睨眼神俯視著伊黑小芭內。


    但是,這一次,他竟然真的沒有立即再生,而是再三用力,才把小臂長出!


    【果然!!】緊盯著他的不死川實彌胸膛震了震,咧嘴大笑:【即便強如無慘,被赫刀砍傷後,再生也會變慢!】


    {赫刀?}這才注意到前輩手中的刀顏色已變,花千骨轉念一想,茅塞頓開:{隻要握力足夠就行了是吧?}


    那她也來!


    咬唇不語,香奈乎抬手將一張符紙貼在額上,身軀霎時虛化,消失在了人們視野中。


    【死就死吧!!】學著她的樣子撿起張符紙,眼淚鼻涕齊下的善逸也管不了那麽多了,索性破罐破摔,嗚嗚哭著往前衝。


    【轟隆——!!】


    雷鳴響亮得幾乎震耳欲聾,金黃色的閃電及至末端已接近亮藍色,看不見的人影在鬼王的封鎖中風馳電掣地縱橫來去————{雷之唿吸·壹之型·霹靂一閃!}


    淡粉色的細小花瓣散如飛雨,伴隨著兩道自下而上的白粉色弧形斬擊盤旋成漩渦狀————{花之唿吸·肆之型·紅花衣!}


    【不要總耍這些小花招!!】煩不勝煩,無慘雙目猛睜,其中已無瞳孔,正是怒不可遏:【一群蒼蠅!!】


    話音未落,巨蟒又至,卷起覆蓋著厚厚鱗甲的長軀體將他連同血鞭與骨鞭一同死死纏繞!


    {蛇之唿吸·叁之型·巨蟒絞!}


    這時候可不管什麽多對一不公平了,啟唇吸入無數氣流,令它們將肺部充盈起來,花千骨心一橫,抽出丹田內的一半靈力,全數加持在了擎刀的雙掌!


    不就是握力嗎!


    【咯——吱——】


    手背蹦起道道青筋,纏著黑色渡卷的刀柄被攥得直響,但這招非常有用————鮮豔的紅色,正逐漸將絢爛的五色吞噬!


    {靈之唿吸·壹之型·金!}


    {萬仞!!}


    和香奈乎所使用的招式不同,她這招,是從上往下的攻擊!在絕強臂力的加持下,當頭劈下赤色日輪刀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轉睫間便是刀光劍影萬千!


    {幸好有伊黑、花千骨的赫刀和他們三個的幫忙,來得真是太及時了!}盡管隻得到些許喘息時間,但也已經足夠讓他用出那一招!


    二話不說,悲鳴嶼行冥雙手攥鏈,然後,他雙臂驀地交叉,放開了手,令自己的兩把武器重重撞擊在了一起!


    【鏘—!!】


    火星迸濺,周圍溫度急劇上升。


    “這樣也行嗎?”


    但事實證明,就是行!


    從相撞之處開始,紅色蔓延開來,轉瞬間,流星錘與闊斧也全數變成了紅耀耀一片!


    {烈焰燃燒的氣與熱度,武器變色了!}


    看不見,但悲鳴嶼行冥能感受到溫度的上升,也能聞見氣味的變化:{盡管應該不會持續太長時間,但殺傷力勢必大有長進!}


    又一個!急促的風吟被收入耳中,無慘迴頭一望,迎麵就是一個巨大的流星錘!


    【嘭!!】不愧是鬼殺隊最強的男人,一錘撞過去,愣是砸落無慘半個胸膛,連脊椎骨都裸露在外!


    【……】白色的長發隨風飄搖,略垂頭,不知在想什麽,無慘麵色陰沉,眼底殺意畢露。


    不甘落於人後,不死川實彌左右看了看,拔腿便朝正欲向前進攻的水柱奔去:【富岡!接招!!】


    富岡義勇:【?!】( ゜ロ ゜)


    無暇多想,戰友的日輪刀已經當麵砍來,迷茫之下,富岡義勇隻得舉刀格擋:【鏗鏘——!】


    火光灼目,火花亂濺,刀鳴清脆。


    【?!】注意力被刀身上的一點紅色奪去,他愕然:{刀變紅了?!}


    ———有的人都已經用上赫刀了,有的人還在雲裏霧裏,真可謂人各不同。


    自然,另一個世界裏也是眾生百態。


    有人讚歎:“真沒想到連善逸現在都不怕死了,他都能在清醒狀態下作戰了。”


    “你才發現啊!”有人抓狂:“怎麽隻有你在狀況外啊,富岡!”


    有人發瘋:“都打了這麽久了,無慘怎麽還活蹦亂跳的?!”


    有人輕拍胸口:“我還真怕不死川那一下把兩把刀都給弄斷了…那還打什麽啊!全沒了都!”


    打了個激靈,後頭的幾個修士立即去捂他的嘴:“你快別烏鴉嘴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真是,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嘎啊——!!】


    不知名的鎹鴉平展雙翅,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混亂的戰場,將時間報給艱苦奮戰的鬼殺隊隊員們:【距離日出還有一小時三分鍾!!】


    一小時三分鍾。


    大半個晚上都熬過去了,還怕這麽一個小時嗎?!


    【不算什麽!】


    握著紅刀,富岡義勇並不出聲,不死川實彌怒目冷笑:【總之剁那畜生就對了!!】


    “沒錯!削死他!”


    五個柱現在都有赫刀了!從沒想過還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舞青蘿喜得眉開眼笑,連聲催促:“快快快,別讓赫刀的溫度下去了!”


    隻是,在這節骨眼上,鏡頭卻自顧自地切到了另一邊。


    【這都第幾針了?】


    鼓滿青筋的手臂平放在地上,勒在上臂與小臂相接處的橡膠帶被打了個小結,一隻針筒抵在其下方幾厘米的地方,在手指的推動下將藥液注入。


    【你這樣弄真的沒問題嗎?】


    【住口,吵死了,】被煩得不行,愈史郎瞥了眼手中的空針管,不耐煩地說道:【雖然你們給他喝了特效藥,但是特效藥沒辦法治這個毒,隻能抵抗一二。】


    【他在被無慘擊中之後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我也不知道他體內現在是什麽情況,隻能感覺出不太樂觀……】


    一直插話的黑發隊員滿臉菜色,訕訕道:【對不起…】


    【唔唔唔———】


    突聞一陣發力的哼聲,愈史郎額頭上立時冒出來一個紅色的井字:【你在那兒瞎哼哼什麽呢!】


    【這不能怪我啊…】被訓了一通的村田也不像一開始那般敢對他大唿小叫,隻是冒著汗為自己叫屈:【我隻是想幫他把刀…】


    【可他雖然已經完全失去意識了…】


    赫發少年雙目緊閉,唯一握住刀柄的手無論村田如何發力,都不曾被掰開一指———【卻仍舊死死握著刀,就是不肯鬆手…】


    會出現這種情況…愈史郎沉默了少頃:【也就是說,他仍然有著與無慘決一死戰的決心…】


    【啊!】按著炭治郎脖頸的黑發隊員探到了什麽,大叫:【是脈搏!】


    【什麽?】


    【他的脈搏恢複了!】又摸了摸,黑發隊員急忙說道:【雖然很微弱,但確實恢複了!】


    【炭治郎!】終於看見希望的曙光,雖然這光還很渺茫,但村田仍舊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快迴來!加油啊!!】


    【炭治郎!炭治郎!】


    枕在黑發隊員的腿上,被唿喚著的少年並未有任何反應———【加油啊!】


    【天就快要亮了!】


    【好不容易都把無慘逼到這個地步了,】愈史郎神色不動,黑發隊員與村田卻是已經哭得不行了:【大家一起齊心協力消滅他吧!】


    【炭治郎、炭治郎!】


    {脈搏變微弱了……}並不喝止他們嚷嚷,愈史郎兀自觀察著病患的情況,奈何並沒有得到好的訊息:{果然…不行嗎…}


    {是求生意誌太低了?不,應該不可能…但是現在這個純度的特效藥已經不起作用了,更高純度的…}


    {在這種情況下,說不定會把他的細胞碾滅…}


    【炭治郎!】卻見村田狠狠閉眼,厲聲高唿:【你要是再不起來!無慘可就要跑掉了!!】


    【泠!】


    仿佛言靈一般,他上一秒剛說完,炭治郎握刀的手便發了力!


    【咯—咯——】


    還以為是無慘又鬧什麽事情了,兩名隊員戰戰兢兢地左顧右盼:【這,這是什麽聲音…】


    居然嚇成這樣…


    愈史郎無語:【是刀。】


    【哎?!】


    不錯,這持續不絕的咯吱聲,正是從那把鑲嵌了火焰紋刀鐔的日輪刀上傳出!


    在越來越大的動靜裏,一雙赫色的眼眸驟然睜開!


    “醒了!他醒了!”


    誅仙台下,人言嘈雜。


    “我的天!”火夕反複揉眼,唯恐是自己眼花了:“簡直是奇跡!”在這種藥石無醫的情況下,炭治郎這家夥居然被村田一句無慘要跑了給驚醒了!


    何等強大的意誌力!


    饒是茅山一位年過數百的長老也不禁哽咽了聲音:“好孩子、好孩子…”


    “加油啊!炭治郎!”


    這時候也不管是哪門哪派的了,弟子們擠在一起,噙著淚聲援赫發少年:“不要輸給無慘那個混蛋!”


    “天就快亮了啊!還有半個時辰,天就亮了啊!”


    “幾百個日夜都熬過去了,別在最後一天敗下陣來啊!”


    “站起來啊!”


    可惜他們還沒喊上幾句,在炭治郎蘇醒之後,鏡頭便再次轉到了另一邊。


    原本隻有一條街的戰場再三擴張,方圓幾公裏內盡是殘垣斷壁。


    {好、好厲害!}按著一棟尚且幸存的建築物的牆壁,一名隱隊員戰戰兢兢地探出小半個腦袋。


    他所躲藏的建築物在右邊,左邊是空蕩蕩一片———建了二層的房屋在鬼王的攻擊下連一塊完整的殘骸都不曾留下。


    放眼望去,濃煙滾滾,人影閃動,流星錘、斧子、長著倒刺的骨鞭…種種武器時有飛出。


    又聞刀鳴清越,水聲喧嘩,電閃雷鳴、青風唿唿、火燃劈啪、蛇鳴嘶嘶…


    {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好像有希望的樣子…}趴著看了一會,雖然啥也沒看見,但隱隊員心裏充滿了力量:{他們說不定真的可以撐到天亮!}


    光是稍微設想一下那個未來,他的身體都不由自主地打顫:{我們,終於要打敗那個無慘了嗎…}


    長達千年的罪惡,終於能在這一天,被斬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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