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迴答問題,被重創的男子隻是瞪大了眼,以一種不可置信且惡狠狠的眼神盯著青年。


    {也許是憤怒作祟,男人臉已經變成了紅黑色。}


    {可見他應該並沒有把這個問題聽進去。}


    青年於是把目光轉向了與男子同行的女鬼。


    完全沒有要解救同伴的意思,身為下屬的少女微微向前傾斜著身子,隻是瞪大了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剛剛才被斬首的鬼王。


    {奇怪的是,我在她眼中甚至看到了若隱若現的希望之光。所以我暫時決定不管她,先給那個男人致命一擊。}


    “對對對!”雖然知道是迴憶,可此情此景,火夕還是忍不住激動了起來:“趕緊殺了無慘,別問話了!”


    話多就容易出意外啊!


    “不過就是一場天災罷了!”


    所以無慘你快點死去吧!


    然而,動了殺心的青年才走近一步…


    玄衣男子眉頭一跳,撐圓了雙目,咬緊了後槽牙,甚至用力到臼齒都被壓碎———【哢崩!】


    下一秒,他的身體像是被什麽東西炸裂了一樣,分成無數碎片,往四麵八方電射而去!


    “我的天…”


    居然還有這樣的操作!


    從未見過如此行徑,修仙界的人們紛紛瞠目:“我道無慘是怎麽從繼國緣一手下逃出的呢!”


    原來是把自己分裂了!


    “這是有多少啊?就屏幕展示出來的這些,都有幾百片了…”


    {麵對突然爆出的那一千八百多片碎片…}


    情勢急轉直下,錯愕之餘,紅衣青年當即揮動了手中的日輪刀:{我出刀砍掉了其中的一千五百多片。}


    “在那一瞬間,他居然還能數出準確的數字來…”


    茈萸目光幽幽:不愧是你,氣運之子。


    但就算是繼國緣一,也並非無所不能。


    {然而還是有些尺寸過小的肉片得以僥幸逃脫。}


    {估計全部合起來,應該有一個人頭大小吧。}


    {事後我呆站在原地,女孩子則在發出既像慘叫,又像哭嚎的悲鳴之後,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明明隻差那麽一點…就隻差那麽一點啊…】


    跪伏於地,少女揪扯著自己頭發,聲嘶力竭地哭喊著:【他居然連脖頸的弱點都已經克服了…】


    【為什麽你這損人利己的混蛋就是不肯去死呢!!】


    她的眉毛深深地皺著,牙齒也死死咬起,秀麗的麵龐上淌著淚:【鬼舞辻無慘!!】


    【……】這表情實在是讓人有些戚戚然。紅衣青年單膝跪地,幾次組織語言,試圖說點什麽來安撫一下這位情緒激動的少女。


    瘋狂中的少女卻像被人按了暫停鍵一樣,驟然安靜了下來。


    【等等,我沒死…】她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我為什麽沒死?】


    【我不是喊出了他的名字…】


    思考了幾秒,她滿腹疑竇地轉頭看向紅衣青年。


    {這位驚慌失措的女孩,突然開始滔滔不絕的向我講起那個男人的事情來。}


    {她還說,鬼之始祖————鬼舞辻無慘,很可能在我離世之前,都不會再輕易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之中了。}


    “就靠那麽一個人頭大小的肉,還能存活,生命力也太頑強了…”


    等少女把自己想說的話全部說完,紅衣青年想了想,做出了邀請:{我表示,希望這位因無慘極度衰弱而暫時擺脫控製的少女能協助我,擊殺無慘。}


    {她一開始有些猶豫,但還是答應了我。}


    {她有著一雙十分悲傷的眼睛。}


    少女的眼眸是不算深邃的紫色,霧蒙蒙,亳無光亮:{她告訴我,她叫做———珠世。}


    {珠世?}炭治郎微愣,不禁想起了另一個“珠世”:{是指珠世小姐嗎?}


    是他認識的那個珠世小姐嗎?


    不過雖然在問,他心裏其實也已經有了答案。


    【那之後,我從匆忙趕來的鬼殺隊夥伴們口中得知,哥哥變成了鬼。】


    大力揪起紅衣青年的衣服,金紅色頭發的青年聲色俱厲,高聲說著什麽———【並且,他殺死了主公大人。】


    “哈?”殺死了主公大人?舞青蘿錯愕:“在之前嗎?岩勝在這天之前就變成了鬼?!”


    “而且還刺殺了主公大人…?”


    “我說,變成鬼就變成鬼吧,”雲端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幹什麽還殺那代的主公呢!產屋敷家的人本來就活不長!”


    有人歎氣:“可能是當成投名狀吧。”


    “也不知道岩勝看見被自己弟弟砍得隻剩下一個頭的無慘有沒有後悔。”


    後悔有什麽用?


    雲翳垂眸不語:後悔也沒辦法變迴人啊,那時候變人藥又還沒有研發出來。


    隻是,這樣一來,還留在鬼殺隊的繼國緣一處境就變得很尷尬了。


    【而我…】


    【因為沒能擊殺鬼舞辻,以及故意放走珠世、哥哥變成鬼刺殺主公大人,數罪並罰,被趕出了鬼殺隊。】


    金紅色頭發的青年拖拽著一人的衣裳,卻攔不住其他二人,處於憤怒中的柱們無法不遷怒紅衣青年。


    隻是被趕出隊還算好的了。


    【隊內甚至出現了讓我自裁謝罪的聲音…】


    【多虧了當時以六歲之身繼任鬼殺隊當家的主公為我解圍,我才得以活著離開鬼殺隊…】


    慌亂中繼位的小主公年紀雖小,卻很通人情,也很是聰慧。


    這令紅衣青年更加愧疚———【居然讓一個剛剛失去父親的孩子為自己勞心廢神…我實在是太對不起他了…】


    {……}無法控製身體的炭治郎什麽都做不了,隻感到“自己”的嘴張了張,說道:【可明明就不是你的錯啊…】


    這話很是蒼白,也很是無力。


    紅衣青年並沒有被這樣的一句話說服:【我覺得自己很可能就是為了斬殺鬼舞辻無慘,才以遠強於普通人的形式降生到這個世上來的。】


    他的頭垂了下去:【然而到頭來我卻失敗了。】


    【今後還有更多的人,會因為我的失敗而被鬼奪去性命…】


    【我對不起他們…】


    {……}定定地注視著他,炭治郎頭一次發覺自己是如此的口笨舌拙:{我完全,無言以對。}


    {緣一先生身上,實在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根本想不到該用什麽話來安慰他…}


    既然自己無話可說,也無法說話…


    炭治郎思考一二,覺得自己的先祖炭吉或許能夠想到話來安慰一下身旁的青年。但他等了很久,卻一直沒有等到炭吉有所舉動。


    {先祖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嗎?}可這樣下去怎麽行?


    炭治郎很著急:{那最起碼,讓我…}


    為眼前這位已經滿心傷痕的人做些什麽。


    {我必須為他…}


    紮著朝天辮的小孩鬆開了揪著父親衣服的手,她穩穩地朝前邁出一步,然後,輕輕拉住了紅衣青年的衣角。


    她說———【抱抱。】


    【啊…】沉默終於被打破,雖然說是一種奇怪的方式。不過這已經足夠讓炭吉和炭治郎都感到如蒙大赦了。


    炭吉磕磕巴巴地說道:【請…請把這孩子抱起來吧。】


    【越高這孩子就越開心,緣一先生的身材又比我更加高大…】


    聽罷,紅衣青年也不推辭,果真伸手到小孩手臂下方,癱著臉把她舉了起來


    孩童的笑聲清脆稚嫩:【呀哈哈哈~】


    正如炭吉所說,被高高舉起,讓這名為小堇的孩童很是開心。


    背對著天空,她把大大的眼睛眯了起來,笑得臉上都出現了紅暈:【呀———哈哈哈哈~】


    【呀哈哈!】


    她看上去是那麽的開心。


    她是如此鮮活地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玫紅色的瞳孔悄悄縮小,紅衣青年怔怔地看著這個孩子,然後,他的眼眶驀然濕潤了。


    透明的水珠從無到有,很快就突破了眼眶的包圍,滾滾而下。


    【炭吉,我迴來啦~】背著一個才長了幾根頭發的嬰孩,頭上捆著塊白色頭巾的少女抱著隻堆滿東西的笸籮,笑嗬嗬地從後方的林子走了出來。


    ———正是炭吉的妻子,壽子。


    她舉起笸籮,將堆成小山的、還帶著青刺殼的板栗展示給自己丈夫:【你看你看!今年的栗子都已經長得老大了呢!】


    真的很大,那栗球都比人拳頭還大了。


    但現在並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紅衣青年蹲下了身,將小堇深深地擁入懷裏。


    立在他們身後,炭吉一語不發。


    壽子不解:【…這是怎麽了?】


    被抱住的小堇什麽也不懂,隻知道抱著自己的大哥哥懷裏很是溫暖,隻知道自己肩膀上的衣服忽然就沉了下去,濕濕地貼在皮膚上。


    然後她聽見了母親驚訝的話語———【哎呀?喲!這不是緣一先生嗎~】


    【你哭個什麽勁兒呀!】將板栗擱在一邊,壽子笑眯眯地輕拍紅衣青年的後背:【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我這就弄一桌飯菜,讓你吃得飽飽的~怎麽樣?】


    一下一下地撫摸著青年的發頂,她笑得好看極了,連說出口的話也十分暖人:【好不好?打起精神來!】


    {我知道大家跟無慘的戰鬥還未結束…}看著他們,不論是炭吉,還是炭治郎,心底都軟成了一片:{可即便如此,我還是在心中默默祈禱…}


    {希望早在幾百年前就已經離世的緣一先生,能因此多少得到一些救贖。}


    有沒有得到救贖不知道,但雲隱知道另一件事:“看著小堇,緣一一定是想到了自己的妻兒,觸景生情了。”


    所以才落下了淚。


    【轟——!!】


    炭治郎昏迷了,柱們還在繼續這場圍剿。


    被時不時冒出來的獵鬼人弄得煩悶無比,鬼舞辻無慘上半身往下一俯,催動血鞭與骨鞭以風雷之勢往四麵八方抽打而去,更以自身為中心,迸發出無數聲勢浩大的鋸齒狀衝擊波!


    【哢——嘣!!】


    盡管是能承載萬物的大地也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音,而其後方的房屋…


    不必說,自是分崩離析,粉碎一空!


    {這惡鬼居然還可以更快的!}


    悲鳴嶼行冥暗道糟糕:{我們被他壓製住了,根本沒時間像上壹戰中那樣去窺伺腦海中的影像…}


    骨鞭在鬼王的驅使下,行動變幻莫測,四處生影,叫人尋不到蹤跡,而威力巨大的衝擊波如同在一旁虎視眈眈的野獸,見誰大意,就要衝上去將人“吞吃”。


    水波粼粼,浪花滾滾。用著一把斷刀,富岡義勇除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再也無暇去思考其他的了。


    因行動時有青風纏繞,不死川實彌的速度頗快,倒還不算很吃力。


    {甚至連給悲鳴嶼先生當肉盾都做不到!}白蛇虛影一經揮出便不曾消散,一直護持在伊黑小芭內身周,為他阻擋攻擊。


    但這影子已經越來越微弱了,很快就將消散。


    {我的身體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了…}伊黑小芭內低低罵了一聲。


    {看不到!真的完全看不到啊!}甘露寺蜜璃本就是跳脫、大大咧咧的性格,這一點在戰鬥上很致命————她的戰鬥意識沒有其他柱那樣強,也無法像他們那樣沉穩作戰,很容易因戰況的變化而自亂手腳。


    就比如現在。


    【嚓呲——!】


    即使立即偏頭,側臉也又多了兩道口子,甘露寺蜜璃大唿不好:{純粹是在憑直覺和運氣進行閃避!}


    直覺總會有錯的時候,運氣也會有用完的時候。這樣下去,她肯定會第一個被殺…


    {可是人家還半點忙都沒幫上大家呢!!}


    既然如此…翻身看向被長鞭與衝擊波保護得嚴嚴實實的鬼王,她心道:隻能抱著必死的決心拚一把了!


    ————雖然她也不知道最後的舍身攻擊能不能拖住鬼王的腳步。


    {現在大家都沒辦法接近無慘…}被九位柱一手教導出來的花千骨在某些地方的想法和他們相當一致。


    明白自己撐不了多久,也明白和無慘打近身戰必死無疑。


    可是不打近身戰,又與慢性自殺無異————就這樣下去,他們遲早會被耗盡體力。


    {那就…用這招!}


    一閃、一趴,在躲過血鞭的攻擊後,花千骨往後暴退十幾米,出現在了攻擊圈的外圍,然後,對著鬼王伸出了手:{靈之唿吸·玖之型·靈!}


    金木水火土,黃綠藍紅褐。


    或大或小的五色光點似墜落在地的繁星,就像一個正在唿吸的人一樣,它們在鬼舞辻無慘背後閃爍不止。


    一下、兩下、三下…


    幾次過後,原本芝麻大小的光點急劇變大!


    五指啪地攥起:{爆裂!!}


    【轟!轟!轟!轟!轟!】


    言出法隨。


    靈氣充足,招式的自然威力更上一層樓。被光線照到的無慘才覺出不對,立刻就被炸了一臉!


    爆炸的轟鳴連響不止,把其他的聲音都遮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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