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長得可真結實!】


    再次醒來已經身處一座宏偉大氣的宅子裏。


    少年亦步亦趨地跟在白衣男子身後,一聲不吭地聽著他對自己的誇讚:【挨了我好幾記重拳居然才半個小時都不到就醒了!】


    【我叫慶藏,】走在屋簷下的長廊上,白衣男子有著異常爽朗的笑聲:【開設了傳授徒手戰鬥武術的素流道場。】


    【不過現在一個門生都沒有,】他大大咧咧地補充道:【所以正在做類似萬事屋的工作賺取生活費。】


    【你呢,就先幫我照顧下有病在身的女兒吧。】男子說得十分理所應當:【我畢竟還得出去幹活賺錢,所以隻能靠你了。】


    他毫不避諱地把自己的經曆對著剛剛才被自己揍過一頓的少年和盤托出:【我妻子她幾天前因為照看女兒心力憔悴,投水自盡了。】


    【這兩天真是別提多要命了.....】


    【!!】強按著心中不快的少年在聽見這句話時,表情變了。


    【全怪我太沒出息才讓妻女吃了那麽多苦。】慶藏的腳步沒有停,說話的聲音卻低了下去。


    “他也是.....?”雲端頓了一下:“遭遇跟狛治好像啊。”


    上上飄眼神很是複雜:“看他總是樂嗬嗬的,我還以為他家庭挺美滿的。”


    但是事實並非如此啊。


    “但是,讓狛治一個男孩子去照顧自己的女兒?”


    狛治倒是有照顧人的經驗,但是男女有別啊,他都十二三歲了。


    “不太合適吧?”


    確實不太合適。


    隻是在既沒有錢,家裏也沒有其他親人的情況下,這也是無奈之舉。


    不過擔心當事人倒並非在意男女什麽的,而是.....


    臉腫得跟個饅頭一樣,鼻子還塞著紙來止血,滿臉是傷的少年沉默了一瞬,忽而口齒不清地問道:【你真放心把女兒交給我這個罪人照顧?】


    他可是犯了罪,被衙門流放的人啊。


    【當然放心!】


    迴過頭來,慶藏臉上又出現了拿著陽光一樣燦爛的笑容,他用高昂的聲音說道:【因為身為罪人的你已經被我剛才那頓亂拳幹掉了!】


    【.........】這是什麽歪理?少年難以理解。更無法明白為什麽這個男人可以這麽樂觀、一直笑容滿麵。


    而這個生活在幾百年前的男人,和現在赫發、身穿黑綠格子衣衫的少年站在一起時,猗窩座突然清楚了什麽———{他們很像。}


    當然不是指長相、穿著什麽的,而是那份樂觀與開朗,那份熱忱與善良。


    {我明白了,我之所以看到你會不爽,是因為隻要一看到你,就會讓我想起那些無聊的過去。}


    領著少年,慶藏來到了一間房門大開的屋子,他撫上少年的脊背,將人往裏推了推,介紹道:【這位就是我的女兒戀雪。】


    {無聊的過去....}


    【咳咳......】屋中,坐在棉被中的人尋聲慢慢轉過頭。


    {無聊死了.....}


    【咳咳…】秀發規規整整地堆疊在頭上,披著件深色的外衣,用雙手捂著嘴,秀美的女孩臉上泛著不自然的潮紅。


    她小聲地咳嗽著。


    她的眼睛裏麵藏著兩朵暖白色的五瓣花。


    猗窩座一直嚷嚷著無聊的心聲悄然失了音————這花,可真好看啊。


    【你的臉色似乎比早上好了點,】慶藏率先走進了屋中,他揚著傻乎乎的笑,抬手按按女兒的發頂,關切地問道:【感覺好些了嗎?】


    又握手用大拇指對著跟進來的少年:【這小子怎麽都不肯告訴我他叫啥,你要爭取在爸爸迴來之前打聽出來哦。】


    名為戀雪的女孩聲音細弱得像小蟲子:【……嗯。】


    也不知道是在迴應父親的關心還是在答應父親的打聽男孩姓名的要求。


    為了能掙到足夠的錢,慶藏無法有太多的空隙時間。不過說了幾句話他就隻能先行離開了。


    徒留兩個孩子麵麵相覷,屋中異常安靜。


    【那個…】好在,這安靜沒有持續太久。注視著盤腿坐在自己被褥旁、渾身髒兮兮的少年,戀雪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臉上…你臉上的傷沒事吧?】


    早已心平氣和的少年看著她,然後從喉嚨裏勉強發出一聲算是迴答的氣音:【…嗯。】


    {一定治好你,救你,保護你。}


    還是那個被人拽住的姿勢,猗窩座恍恍惚惚地在心裏說道:{我那無聊的人生,完全是由一大堆胡言亂語堆砌而成的…}


    “曾經,他也有想要拚上性命去保護的人啊。”幽若覺得自己心裏酸酸的,比吃了一大盤酸梅子都要苦澀:“怎麽能說是胡言亂語呢!”


    “才不無聊呢!”


    “對了,”看到這裏,長留山中,有個弟子小小地驚唿了一聲:“猗窩座發動招式前,他腳下那個雪花,好像就是戀雪的發簪的形狀啊。”


    “你要這麽說…”落十一思考了一瞬,又道:“猗窩座的頭發也是戀雪眼睛的顏色。”


    “對對,”有人補充道:“他的眼睫毛也是粉紅色的呢…”


    隻是,說著說著,他們的聲音漸漸就小了下去。


    “為什麽呢?後麵發生了什麽事情?”


    為什麽狛治變成了猗窩座呢?


    作為食人鬼,哪怕失去了身為人類時期的記憶,但還是會下意識地用自己的方式去記住他們啊…


    {為什麽那些身患重病的人總是在道歉?}


    狛治也在發問。


    在某個瞬間,在他的眼中,粉瞳女孩與另一個身影重疊在了一起。


    【抱歉,耽誤了你這麽多時間…抱歉,咳嗽聲一定很煩人吧…】


    捂著嘴的帕子上已經帶了血漬,男人聲音微弱異常:【抱歉,這身體稍微幹點活就不行了…】


    {為什麽呢?}


    {他們肯定也想自己照顧自己,想要正常唿吸,但這咳嗽就是停不下來…}


    那雙藏著小花的眼睛如今閉得緊緊的,額上蓋著塊帕子,女孩小臉紅彤彤的,汗水密密而出,將衣衫與發絲一同濡濕。


    {最痛苦的人,明明就是他們自己好嗎?}


    “好溫柔。”


    常言道,久病床前無孝子,現在看來也不全是如此啊。


    輕水垂下了眼睫:“能夠切身體會他人的痛苦,狛治是一個很好的孩子啊。”


    但是,生活把他逼上了另一條路。


    【真是對不起,總是麻煩你…】


    日子一天天過去,少年身上的傷已經好全,他也換上了寫著“素流”二字的白衣。


    看著他將帕子沉入水中,麻利地將其擰幹,戀雪很是愧疚地小聲道:【都怪我的病,害得你既沒有時間休息,也不能出去玩…】


    {戀雪的身體非常虛弱,必須整宿不停的幫她換敷在額上的濕手巾和被汗水弄濕的一睡衣。}


    {還要經常喂她喝水,甚至是去廁所方便的時候,也必須有人抱著她才行。}


    不過這些都不算什麽,少年雖年紀不大,但早已有了充足的經驗:{我畢竟曾經照顧過身患重病的老爸,身體自然要比普通人更加適應這種作息。}


    所以並不覺得有多辛苦。


    【我已經早就沒有玩耍的心思了,】手上動作不停,少年說道:【至於修行,隻要忙裏偷閑練幾下就好了,所以不用在意。】


    話雖如此…


    戀雪並沒有放棄,閉了閉眼,她又斷斷續續地說道:【那也該.....偶爾放鬆一下才是.....】


    【今天晚上,應該有焰火大會,你去放鬆一下吧.....】


    焰火大會?


    【也對,】少年很是自然地說道:【如果晚上你的頭不暈了,我就背著你去橋看看吧。】


    【......】靜默了一秒,戀雪詫異睜眼:【哎?】


    還以為她是在在意隻能在橋邊看看,少年輕輕將擰好的手巾放迴了她額頭上,安慰道:【就算今天不行,等到了明年、後年也一樣有焰火大會可以看,隻要等你病好了就再去就是。】


    【……】睜著一雙大眼看著他,戀雪沒有再說話,她好看的眸子裏忽地蒙上了一層水霧。


    【嗚…嗚……】出人意料的,捂著臉,她竟哭了起來,聲音細細小小的,像小貓叫一樣。


    【……】這還真是,說哭就哭,少年著實嚇了一跳,難得的不知所措了。


    {在整個看護過程中,唯一讓我感到頭痛的,就是戀雪她總是聊著聊著就突然哭起來這點。}


    也不知道自己是那句話說的不對了才導致人哭了,少年抿著唇,不曉得是不是該再安慰幾句。


    但又怕自己笨嘴笨舌的再戳中人傷口,就有些慌亂起來。


    {我知道臥病在床會讓人很難受,但是每次看到她哭還是覺得心堵的慌。}


    【啊———】站在水井邊上,用一隻竹子做的小勺從木桶中舀起一勺水遞到嘴邊,慶藏笑眯眯地說道:【原來如此,狛治的狛就是狛犬的那個“狛”啊。】


    他伸手在空中比劃來去:【我總算是明白了~】


    【你果然跟我是同一種人~】


    【要是不設法守護什麽東西就活不下去~】


    【就像鎮守在神社門口的狛犬一樣呢!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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