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須迴應他們!}


    粉紅色的火焰圍著刀刃,運轉如渦流,洶湧澎湃、沸沸烈烈,將握著刀的少年暈上一層粉紅。


    分明攻擊馬上就要落下,被鎖鏈扔出的蒲扇鬼反而咧開了嘴:【耍這種小伎倆是贏不過我的!】


    【就算被你砍中也不痛不癢!】展了展翅膀,鷹鬼不屑一顧。


    這可未必啊。


    遠遠望著炭治郎迎上被梱在一起的兩隻鬼,花千骨唇角微弧,眉宇間全是自信:炭治郎可是非常厲害的!


    欲要借此良機攻擊的積怒遙遙看著炭治郎,手卻僵在了半空中。他的瞳孔陡然縮小,以細小的弧度晃動著:{燃燒的刀…}


    {赫刀?!}


    {咚!}


    一陣亂音,血色的刀痕在屏幕上錯落分布,駭人至極。


    長發揚起,赤白色的烈焰中,看不清臉的劍士雙手握著一把赤紅色的長長刀刃:{無慘大人的記憶…}


    {將無慘大人逼到絕境,險些砍下他頭顱的…}


    {劍士的刀!}


    粉白色的火焰唿嘯著,驀然高漲。炭治郎的額角處,曾經作為傷疤的存在,在此刻被烈焰一灼,化成了暗紅色的火焰斑紋。


    雙目大睜,手持爆血之刃,他高舉雙臂,神色決絕。


    而後方,無盡的烈焰裏,赫發紅衣的男人同樣揚刀。


    他麵色平靜,眸光中任何情緒也無,帶來的壓迫感卻遠比表情堅毅的炭治郎強大太多———{身影重疊了!}


    同樣的赫發、同樣的斑紋。明明站在這裏的是穿著黑綠格子衣裳的少年,在空喜與可樂眼中,卻陡然幻化成了有著玫紅色瞳孔的紅衣男人。


    跨越幾百年的歲月,這一刻、這一時,先行者的麵容與身姿通過血脈,流傳到了作為後輩的少年身上,也再度展現在一眾人眼前。


    【!】不論是可樂還是空喜,都是神情一頓,再也笑不出來了。


    【火之神神樂!】鬼已至攻擊範圍之內,炭治郎也不再遲疑。精神高度集中,他心無旁騖,隻想取一擊取得惡鬼的首級。


    赤金色的火焰自齒縫中溢出,他一字一句道:【日暈之龍!】


    【嘭——!!!】話音未落,就有爆鳴聲響起,霎時間,地麵龜裂、砂土迸濺、火光轟然炸開,衝天而起!


    揚起的刀尖上,縱橫肆意的烈焰由粉白轉為朱紅與赤金,聚集在一起,構建成了一隻碩大而氣勢磅礴的龍頭!


    過於猛烈的能量將流轉而過的風都壓得粉碎,更把空氣擠壓出尖銳的爆鳴聲。到了此刻,如何行動已經不是炭治郎能把握的了。


    這一招,大大超過了他的能力所及,乃是重重因素與壓力之下所爆發出的力量。所以,如今是這股力量在帶領著他,往前突進。


    ———就像一位手把手教導的良師。


    在強大的力量下,一切的反抗,終將歸無。


    說來漫長,實則短暫。被花千骨折騰了一通,本就隻能做到勉強使用血鬼術的可樂和空喜雙目圓睜,不過一個照麵,就被火光吞噬。


    不論是想要匯聚金光,還是想要揮舞扇子,都沒能繼續下去。


    赫色的刀刃平斬而過,掠起一線溫度極高的白光,毫無阻礙地將兩顆大好頭顱拿下。


    雙瞳紅得可怕,炭治郎身形一晃,如離弦之箭閃衝而出,但見烈焰翻騰,蜿蜒盤旋,在震起無數瓦礫的同時,他出現在了積怒麵前。


    【!】錯愕中迴神,未曾預料可樂和空喜連稍稍阻攔都做不到。積怒下意識舉起手中的錫杖格擋即將斬下的赫刀,但是…


    龍口一張,烈焰一滾。以劈山之勢,炭治郎猛力一揮,那錫杖連同著積怒的脖頸,盡皆斷裂!


    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一招斬殺三隻惡鬼,他驟地旋身,反轉刀勢,為這一個型畫上代表結束的句號:【頭舞!】


    所過之處,連血珠都被蒸發了,火龍的軀體凝而不散,長達十數丈,極其威風,極其震撼!


    如此威力、如此凜然…


    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炭治郎爆發潛力,修仙界中的人們卻還是被深深地震撼到了,發自內心地喟歎:“好強。”


    一招,秒殺三隻鬼!


    同屬火係的火夕呆呆然:“說真的,炭治郎也可以當柱了吧?這一招的風采不比煉獄、富岡他們差多少啊!”


    “那,還不行。”


    看著三隻鬼倒下的軀體與那滿屏的璀璨火光,修煉時間更為長久、同為授課師尊的朽木清流緩緩說道:“這一招,炭治郎應該還無法穩定使用。”


    “隻是情勢所迫被逼出來的罷了。”


    更何況,想當柱,隻有一招厲害怎麽行?


    “不錯。”茅山的一位長老看得眼都不眨,可也是舉了反對牌:“況且,炭治郎還無法完全掌控好這一招。”


    完全是被帶著跑。


    “想要當柱,他還需要更多的磨練。”


    “對了,”忽有一道長插話:“話說他額頭上那斑紋到底是怎麽迴事?已經好幾次改變形狀了。”


    每一次改變實力還都往上漲了一大截。


    “而且,這個赫刀,花掌門殺鬼時,好像也有出現過。”


    赫刀…雲隱思忖片刻,給出了一個準確的數值:“掌門出現過兩次。一次是在對戰山鬼時,一次是在對戰妓夫太郎時。”


    使用的時候,實力好像也往上漲了,怎麽迴事?


    {我一直在思考那一刀。}


    不隻他們困惑,炭治郎也處於迷茫中。自然站好,他迴頭去查看身後的戰況:{我砍下妓夫太郎頭顱的那一刀,會有那麽大威力的理由。}


    燃燒的街道中,飛躍而起,赫發少年一刀砍在黑綠色頭發鬼的脖頸上:{那一瞬間的感覺、唿吸、發力方式…}


    雙眼中瞳孔盡失,少年聲嘶力竭地咆哮著,將全身的力氣附著於手中的武器上。在拚盡全力的狀況下,他的頭發像火焰一樣,“燃燒”了起來。


    黑刀破開肌膚,逐漸深入:{體內燙得仿佛要燒起來,而額頭上…}


    再次將之前的戰鬥複盤了一遍,炭治郎福至心靈:{我懂了,我學會了。}


    聽他如此這般地絮絮叨叨了一通,忽然就說懂了,觀影的一群人都是滿頭霧水:你學會什麽了???


    {還剩一隻,}炭治郎沒有解釋的意思,抓著紅色日輪刀,他環視四周,去尋找最後一隻鬼:{必須一次砍掉四個腦袋!}


    {還有一隻…}


    托幾隻鬼的福,此地已經徹徹底底變成了廢墟,除去樹木外,無半點遮擋視線的東西。


    炭治郎目光一掃,就確定了自己的目標———就在不遠處,雞冠頭的少年背對著他,站在一棵樹前。


    樹上,是被十文字槍洞穿心腑,死死定住、失去頭顱的黑衣鬼。


    {玄彌,他成功了!}


    沒有在意同伴突然變成金色的發尾,炭治郎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不死川玄彌手上的頭顱:{他砍掉了第四隻的腦袋!}


    太好了、太好了!戰鬥終於可以結束了,他們贏了!


    {是同時嗎?是同時砍掉的就成功了。}


    炭治郎興奮地往前跑了幾步:【玄彌…!】忽然,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卡在了喉嚨裏,他麵露驚異之色。


    【嗬、嗬——】胸口劇烈起伏,被唿喚的同伴猛然迴首,瞳孔居然變成了金色!而眼白,也從白色轉為了烏黑!


    【唬、唬——】臉上遍布青筋與汗珠,不死川玄彌鼻息粗重,咬緊的牙齒更是長長不少,分泌得過於旺盛的唾液在不停地往外流。


    {他是玄彌嗎?}炭治郎被同伴的情況嚇得愣住了:{他怎麽變成了這樣…?}


    下意識去尋找花千骨的身影,忽然,他靈光一閃而過:{對了,千骨曾經說過,玄彌是噬鬼者,可以通過吃鬼來暫時鬼化!}


    也就是說,如今不死川玄彌是鬼化了!


    【玄彌!】沒有害怕、沒有厭惡。看著不斷唿出白氣的同伴,這個小少年粲然一笑:【你現在感覺怎麽樣?需要我幫忙嗎?】


    【小心!鬼沒有死!】不等玄彌迴答,花千骨的聲音瞬間就傳遞到了他的耳邊!


    【啊——!!】終於被鐵鏈放開,從地上爬起的可樂拿著自己頭,慘聲叫了起來:【這斬擊是怎麽迴事!】


    五指曲起,他想要去觸摸自己斷開的脖頸,卻又因為什麽東西的存在而不敢下手:【我沒法再生了!】


    {我的攻擊起效了!}


    {我的判斷失誤了!}同一時刻,花千骨與炭治郎的心音混在了一起。一者驚喜中摻雜著錯愕,一者自責中帶著惱怒。


    【給我冷靜!】出言嗬斥嘟嘟囔囔個不停的可樂,分明是代表怒氣的鬼,積怒卻十分鎮定:【真丟臉!】


    【我們還能再生,】他沒好氣地安撫道:【隻是比較緩慢!】


    {…四隻的腦袋都掉了下來,卻沒有像上弦陸一樣消失。}睜開眼死死盯著他們,花千骨心底發寒:{為什麽?}


    {用收集了日光的日輪刀斬下鬼的頭,這就是殺鬼的唯一方法。}


    脖子,也是所有鬼的唯一且統一的要害。


    {攻擊喜怒哀樂這四隻鬼,幾乎沒有意義。}與她對視一眼,炭治郎心道:{鬼的要害真的有可能不是脖子嗎?}


    {上弦已經克服了這個要害了嗎?}


    閃爍著各色光彩的黑暗中,喜怒哀樂被砍斷脖子的場麵再次重現:{這不協調的真麵目…}


    {那瞬間閃過的氣味…}


    藏在溫泉的硫磺味之下的,時有時無的奇怪氣息。


    {沒錯,那就是…}


    淡紫色與暗紅色混雜在一起,匯聚成綺麗奪目的絢麗星河。其盡頭,被淡紫色光暈包裹的惡鬼,驀然迴首:{第五隻鬼的氣味!}


    {還有第五隻鬼!}


    忽然想起為了給自己的刀施加火焰而直接用手去抓的妹妹,炭治郎連忙扭頭去找禰豆子:【禰豆子!你還好嗎?傷口…】


    【唔?】聽到哥哥的唿喚聲,禰豆子歡歡喜喜地從遠處跑了過來,張開雙臂一頭紮進了哥哥的懷裏:【嗯唔…】


    【禰豆子,你的手指,怎麽樣了?】一手攬著她,炭治郎趕緊去拉她的手。


    禰豆子十分自然地攤開手給他看———十指俱在,本該鮮血淋漓、皮肉翻起的手掌這會一道劃痕都沒有。


    【太好了…】


    心中的大石終於放下,炭治郎這才有心去尋找第五隻鬼的蹤跡:{第五隻鬼一定是砍了頭就會死!}


    隻可惜,橫掃四周一圈,入眼卻隻有吵吵鬧鬧的可樂、積怒、空喜三隻鬼。


    不禁張口欲問:【千骨…】你有沒有辦法找到第五隻鬼?


    突然,一隻手橫空而出,一把扣住炭治郎的脖子!


    【別得意忘形了!】勉強保持理智的不死川玄彌瞪著一雙鬼目,氣喘如牛:【幹掉上弦的人…】


    【是我!】


    扣在脖子上的大手一再用力,炭治郎忍不住出聲:【玄彌…】


    因為不知道攻擊哥哥的是人類還是鬼,禰豆子站在原地,束手無策。


    【幹掉上弦之陸靠的不是你!】不死川玄彌還在說話,已經顧不上會不會被花千骨責備,他高聲道:【所以你還沒當上柱!】


    【是千骨成為了柱!】


    【啊、嗯!】炭治郎愣了一下,誠懇點頭:【是啊。】


    透過空隙看到遠處閉著眼皺著眉的花千骨,他十分坦然地說道:【千骨比我厲害很多,多虧了她和宇髓先生…】


    【你知道就好!比起你這種人…】口水滴滴答答,從唇角滑落,又在下顎處聚集。


    【玄彌,你都流口水了,真的不要緊嗎?】炭治郎麵露關切:【還掐著我的脖子。】


    扼住他脖頸的手再度發力,不死川玄彌厲聲道:【要當上柱的人是我!】


    【原來如此!】炭治郎眼神幹淨明亮:【好的,】他一口應下:【我懂了!】


    【我和禰豆子還有千骨會全力支援你的!】


    【四個人一起加油吧!】


    不死川玄彌猛然一怔:【啊?】


    炭治郎自然轉移話題:【千骨現在應該在尋找第五隻鬼,我幫她一起找,你能拖一下時間嗎?】


    居然…放下手,不死川玄彌猶不敢置信:【我知道你在打什麽算盤!你想這樣騙我放鬆警惕…】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赫色的眼眸澄澈如清泉,不染半分陰暗與戾氣。一眨一抬間,就有燦燦輝光生出。


    【呃?】一個人的眼睛怎麽會幹淨成這樣?


    流著口水,不死川玄彌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


    ———這家夥該不會是個傻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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