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再擔心,再不舍,也不能讓他不去。}


    曙光初降的清晨空氣格外清新,四周一片安靜。


    今日天清氣爽,薄雲如絮。


    【真是好天氣。】


    水宅門口,仰頭看了眼天,花千骨又去看麵前昂然而立的少年,她抿唇一笑,張口卻是:【幹糧帶了嗎?水帶了嗎?傷藥帶了嗎?】


    【火折子帶了嗎?】


    【飛鏢那些帶了嗎?】


    【帶啦帶啦!】即將遠行的孩子躲在狐狸麵具後麵眨眨眼:【骨頭好囉嗦哦,我都帶了!】


    這種事情怎麽可能不囉嗦?落十一甚至恨不得自己進去好好交代一天的注意事項。


    “沒想到啊,就幾天的功夫。”雲隱眨眨眼:“掌門和炭治郎去參加選拔時的情景還曆曆在目。”


    結果現在,連糖寶都要出發了。


    正如先前為花千骨祈禱一樣,他此時也在為東方棠祈禱。


    【紫藤花粉呢?】花千骨並不輕易放過東方棠:【藤襲山樹木非常旺盛,晚上會非常黑,別忘記活用靈力。】


    【好好好。】


    第一次自己出遠門,東方棠看上去激動與好奇:【我知道的,骨頭你和炭治郎他們都教過好幾次啦。進去後往太陽最先亮起的方向走,白天多休息保證體力…】


    【我都會背啦。“開眼”我也學會啦。】


    【還好今天炭治郎他們出任務,小清小澄小菜穗她們又在忙,不然那麽多人送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可是哪怕教的再多,也還是不能放心啊。看著那雙與自己一模一樣的烏黑的眼睛,花千骨鼓了鼓腮幫子,最終吐出一口氣,又伸手幫人理了理衣領,她揚起嘴角:【去吧。】


    【我們大家都會等你迴來的。】


    所以你一定要迴來。


    【嗯,骨頭再見!富岡先生再見!】


    【路上小心。】


    在旁邊裝飾品一般待了好久的富岡義勇像是終於發現自己長了嘴一樣,不再假裝啞巴:【再見,活著迴來。】


    已經走出了十幾步,聞言,東方棠大笑著將雙手放在嘴邊:【我會好好地迴來的!】


    像是忽然想到什麽似的,他的笑容變得有些狡黠:【迴來之後我想吃餃子——!】


    【好—】花千骨撲哧笑出聲:【我給你做——!】


    【我也做。】看著東方棠心滿意足地轉過身越走越遠,富岡義勇沉默了半晌,突然開口道:【我做蕎麥麵。】


    雖然東方棠已經走遠,聽不見了,但花千骨聽得清清楚楚,她眼彎如月牙:【好,那我先替糖寶謝謝富岡先生!】


    【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


    {今天是糖寶去藤襲山的第二天。}


    一日時間匆匆流逝,已是月上枝頭,夜濃如墨,昏暗的房中唯有燭火高照。


    黑發少女坐在木桌前,腦袋一點一點的,如小雞啄米。


    甩甩頭,她勉強撐開眼,又提筆在那暗藍色的小本子裏落下一行小字。


    {我很擔心他。}


    {也很想他。}


    邊寫每天的訓練總結,困得沾床就能睡,她居然還能在心裏念叨個不停。


    {前幾天收到了煉獄先生父親的信,他好像打起精神來了,真是太好了。}


    {鱗瀧先生說他從善堂裏麵挑了兩個還算有天賦的小孩子學習水之唿吸…等有空了,我就帶著糖寶他們迴去看看。}


    {前幾天和甘露寺小姐一起做任務,她的身體柔韌性真好。不過迴來之後被伊黑先生瞪了好幾眼,為什麽呢?}


    {昨天去蝶屋學配藥的時候,我問忍小姐,但是她隻是笑,卻不說話。}


    最近感覺天地之間靈氣又多了一些,嚐試畫了最普通的用來防守的符籙,雖然隻能擋住小鬼的一擊,不過聊勝於無吧…明天先拿給富岡先生、炭治郎他們試試。}


    “要不去睡吧?”眼看她困成這副樣子,仿佛下一秒就能一頭栽到桌子上去,笙簫默無奈道:“訓練總結明天寫也不是不行。”


    何必強撐呢?


    摩嚴看他一眼:“今日事今日畢。”


    明日還有別的任務呢。


    確實如此。花千骨的想法難得地與摩嚴撞在一起了。


    {悲鳴嶼先生說人體最為重要的核心在於腿和腰…今天也在瀑布下衝了好久,冷得我頭暈暈的,但是很快就好了。}


    {還好我很難感冒。}


    {而且,就算使用了靈力,我也完全推不動那個石頭。}


    弟子們麵麵相覷:“所以,岩柱的訓練方式是讓人坐在瀑布下,然後再推石頭?”


    哦,對了,還得加上學習岩之唿吸和繩鏢。


    花千骨揉揉眼:{但是我推的石頭已經很小了…}


    {玄彌跟我說要進行“重複動作”,明天試試看。}


    “……”盯著屏幕,火夕看著那被小人拚命施力卻始終毫無反應、比小人還高出一個頭的巨石,滿頭黑線:這叫小??


    舞青蘿拍拍他的肩膀:“說不定和岩柱推的石頭比起來,是很小呢?”


    想起那位岩柱的身高,火夕沉默了。


    花千骨還在寫,心中念叨個不停:{修煉好難啊。繩鏢打在手上劃出好長的口子,好痛,還好趁沒有人發現之前趕緊把傷口治好了。}


    {岩之唿吸還要多練,得盡快掌握熟練才行,之前學會的唿吸法也不能放在一邊。要是一天有二十四個時辰就好了,這樣我就有很多時間可以打磨劍技了。}


    {這樣看來我得趕緊修煉,雖然現在丹田所能容納的靈力比之前的三個我都多,但是還不夠。}


    {再過幾天,試試用打坐代替睡覺吧。}


    最後一個字落下,她眼一閉,就往後倒去。筆還捏在手上,人已經睡熟了。


    【玄彌去出任務了,你今天還是先去瀑布。】


    第一縷曙光出現之時,薄霧環繞的深林就已經有了人聲。


    嘩嘩的水聲中,雙手合十的盲僧流下兩行淚,在吩咐完之後,就徑直去往了另一邊。不多時,隆隆的聲音傳出,仿佛有什麽極為沉重的東西正在被人推動。


    【……】默默緊了緊縛腿的繃帶,黑發少女———花千骨麵色如常地看向那高山下以不可阻擋之勢落下的銀練。


    水流翻騰,浪花飛濺,其聲勢更是浩大響亮如奔雷,而讓一群人變色的是,那撲麵而來幾乎要將人骨髓、靈魂都凍住的寒氣。


    “要進去嗎?”弟子們麵如菜色:“真的要進去嗎?”


    進去會凍死的吧?他們有共感誒。


    白子畫也是神情微頓:“比絕情殿的玄冰床還冰,”怎麽會有這麽多的寒氣…


    略一思量————是了,這森林樹木高大無比,原本就遮天蔽日,阻絕陽氣,加上早春,寒冰初化…


    正想著呢,一股極致的寒意順著腿腳直接爬上頭頂,他不動聲色地抬眼————花千骨脫下外衣,就穿著身隊服,已經走進了那奔騰不休的水流中。


    盡管唇都凍紫了,行走的步伐看上去也僵硬無比,但體內湧動的靈力能夠護住心脈,不至於讓她失去意識。


    {瀑布衝刷是每天早上都要做的修煉。}


    刺骨的水流從山頂以巨大的力道直直打下,花千骨卻閉著眼,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再一細聽:【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吾不知其名…】*


    “清淨經!”殺阡陌張大眼,他倒不懼怕這寒冷,隻是心疼花千骨:“冷成這樣,還真是清淨了。”就這溫度,再熱的心都澆涼了!


    “難怪之前她說冷得頭發暈。”軒轅朗道:“這樣不冷才怪。”


    “好冷。”有人好就有人不好。抱著臂膀,弟子們覺得自己魂魄都要被凍沒了。


    好在這次的共感似乎是可以驅逐的,有人嚐試著催動法力,驚喜地發現寒意去了不少:“以靈力或真氣遊走經脈,寒氣可除!”


    一時間台下唿喊聲不斷。


    {感覺和之前鱗瀧先生的訓練有一些相同。}花千骨卻已經是習慣了,她得借用這寒氣修煉,隻所以能把靈力聚在心口,不能用來驅寒。


    {寒冷在麻木之後感覺也沒有那麽難受了。但是根本不能卸力,一旦卸力…}


    影像中,紮著高馬尾的黑色頭發布娃娃脖頸忽然斷開————{水流的力道會把脖子衝斷的!}


    所以,隻能挺直脊背,昂首挺胸。


    {然後,在忍受水流衝刷的同時也不能忘記汲取天地靈氣,壓迫經脈和丹田,好讓它們能夠容納更多的靈力。}


    瀑布衝刷一直持續到日上中頭,終於迴到岸上的花千骨甩甩頭,將身上的水珠全數蒸幹,又匆匆拿出早上帶來的飯團囫圇吞下。


    接著,她卷卷袖子,就來到一塊高大的圓石前麵。


    【唿——吸———】


    白色的氣體從唇邊溢出。雙手撐在石頭上,她用力到青筋都在跳:【唔啊啊啊———!】


    奈何,不管從那個方向施力,用什麽姿勢發力,石頭都無動於衷。


    {用了靈力也推不動,這到底是什麽石頭這麽重。}不知過了多久,體力耗盡,花千骨腿一軟,直接撲通倒地。


    “我忽然覺得之前學習五行課時,”輕水嗬嗬幹笑:“狐青丘師尊的教導也不算多麽難了。”


    她們入學時上的五行課,朽木清流負責水係,火夕是火係,舞青蘿是金係,木係是屈木授,教土係的是世尊的二弟子狐青丘。?


    那是一個嚴肅又古板的人,教學時很少放水。雖然對癸班的弟子都不聞不問就是了。


    現在想想,即使知道不應該,輕水還是忍不住心生慶幸:土與岩無多大區別,要是像這位岩柱這般練,她非得練死不可。


    “別說你們了。”舞青蘿沉默許久,終於開口了:“一般來說,除非是體修,不然很少有人這麽練的。”


    而且更少有女孩子這麽練。


    而他們這些人,多是法修,輔學劍術、奇門遁甲、仙藥等等。


    可是花千骨必須得練,女性在體力與耐力上本就不足,盡管她還有靈力可以做援手,但還是得練。


    畢竟,在鬼殺隊工作,實力稍微弱一些,就真的會死。


    {雖然隻有兩項訓練,但每一項都很難,悲鳴嶼先生居然一直是在進行這樣的訓練嗎?難怪他那麽強…}


    艱難地翻了個身,毫無形象地攤開四肢,花千骨望向那被樹蔭遮得隻剩下幾條縫隙的天空,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糖寶現在怎麽樣了…?}


    {好想他,他有受傷嗎?}


    {會餓肚子嗎?}


    {會生病嗎?}


    {什麽時候鬼殺隊可以派一些人去監督選拔啊?我一定第一個去報名。}


    被掛念的東方棠正在搶救傷員呢。


    被一群人教出來,甚至有柱摻合在其中,他的實力自然不容小覷。藤襲山的鬼根本拿他沒辦法。


    一些細小的傷口隻消打坐幾個鍾頭也就消失了。


    隻是,鬼拿他沒辦法,卻拿其他人有辦法。


    【好了,不要再哭了,傷口已經包紮好啦。】


    如今正是下午,卻因藤襲山高大而茂密的樹木,使得暗處也與夜晚無異,而那些鬼不知是被關了一年餓瘋了還是怎樣,居然躲在樹蔭中偷襲。


    盡管東方棠察覺得快,飛奔過來將其斬殺,但在呆這塊地方的人還是負傷了。


    【這是我娘親給我的藥,效果非常好的哦。】收起手中裝藥的小圓盒,東方棠笑吟吟地抬手擦去臉上的血跡。


    【謝、謝謝您。】


    受傷的是個穿著暗紅色衣裳的女孩,看著頗為麵熟,她動了兩下胳膊,不知是疼還是怎麽了,又掉下兩滴眼淚:【我好沒用。感覺就算通過選拔我也派不上用場…】


    【別這麽說啊,尚子。】攙著她的是一個棕發少年,聞言趕忙出聲:【尚子才不會沒用。】


    女孩垂下眼:【弘一哥哥你別安慰我了。】


    【……】怎麽聽著這麽耳熟?看看被叫做弘一哥哥的少年,又看看女孩,東方棠絞盡腦汁思考了片刻,忽然瞪大了眼:【你是不是有一個叫夏的朋友?】


    真的是之前那個女孩尚子嗎?!


    “尚子…?”觸發了記憶,雲隱恍然:“是之前那個,被下弦六殺害了朋友的姑娘吧?”


    時間過去挺久的了,要不是聽見這個名字,他還真想不起來。


    輕水茫然:“但是怎麽在這裏?”


    【哎?】尚子愣了愣,卻警惕了起來:【你怎麽知道…?】


    東方棠頓住了:總不能說自己就是當初那個獵鬼人肩上的小蟲子吧?


    轉轉眼,他道:【我是之前那個獵鬼人的弟弟。她有跟我說起過你。】


    小骨的弟弟?聞言,尚子開始仔細打量麵前的人:果真,眉眼、臉型都有些許相似。


    【原來如此,】稍稍放下了心,她歎了口氣:【謝謝您,您姐姐救了我,現在您又救了我一次。】


    握著腰間的刀柄,她咬緊下唇,眼中流露出些許不甘與難過:【每一次都是別人來救我…明明是想斬殺惡鬼才加入鬼殺隊,結果我什麽都做不到。】


    將藥膏塞迴懷中,東方棠展顏一笑:【怎麽會呢?】


    背對著紅日,他仿佛在發光:【尚子小姐,我是被很多鬼殺隊的正式隊員指導過的,但就算是柱級的隊員,他們每天也還在努力修煉。所以,不管是誰,想要變強都得一步一步來。】


    【而且,就算不能當劍士,也可以加入後勤部隊為殺鬼出一份力的。】


    二人愣愣抬頭,目中倒映著少年明媚的笑容————【隻要有想要幫忙的心,就絕對不會派不上用場。】


    【相逢既是有緣,如果害怕的話,你們跟著我走吧。】


    【誒,可以嗎?】


    麵對這樣的聲音,東方棠笑著點點頭:【當然啦,】這樣說著,他又指指自己身後另外兩個頭發剪得短短的黑衣男孩:【他們也是和我在路上遇到的。】


    【雖然我不能說是非常強,但好歹也有一定實力,而且大家聚在一起,總比單打獨鬥來得好吧?】


    【啊,不能再耽誤時間啦,我們得繼續出發,往東邊走。】


    “糖寶…”喉頭滑動了一下。看著屏幕上認真辨別方向的少年,東方彧卿心道:我應該為他感到驕傲嗎?


    畢竟,有麵對惡鬼的勇氣,有幫助弱小的善念、有保護他人的決心…


    鬼殺隊的一群人真的把骨頭和糖寶教得很好啊。他無端地想。


    那股打從心裏蔓延的驕傲都快壓不住了。


    畢竟,糖寶隻是一條小蟲子罷了。


    現在他卻拿起刀,拚上性命去斬殺惡鬼。


    .


    .


    .


    .*清淨經:引用自百度


    ?:引用自花千骨小說原著。


    .


    (糖寶的狐狸麵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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