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燦爛的日光穿過茂密的樹葉投射於地。


    臨近院子、幹淨整潔的房間中,兩個人並排而坐,深深地埋著頭。


    【對不起,千壽郎弟弟,我跟你父親動手了…】


    【真的很抱歉,】炭治郎氣息奄奄:【我用頭頂了令尊。】


    畢竟是被兩個人混合雙打,即使是柱…炭治郎忍不住問道:【他沒事吧?】


    【呃,】千壽郎沉吟片刻:【我想父親應該沒事。他醒來之後就出門了。】


    先推了兩杯熱氣騰騰的紅茶到兩人麵前,他這才到:【炭治郎先生、千骨姐姐,你們可能會比較有事…】


    事實也的確如此。


    身上的傷被衣服蓋住了看不出來,可臉上的傷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沒事的。】伸手摸摸臉上被小石子蹭出來的血痕,花千骨滿不在乎地說:【不用在意,這種程度的,放一會就好了。】


    是的,靈力是可以加持在任何地方的。就這小血痕、小淤青,轉幾個大周天就好了,壓根不用操心。就是…用在別人身上得費點力。


    【沒事。】炭治郎傻乎乎地摸摸頭:【千骨給我治好了。】


    看他一眼,花千骨說:【我還沒追究你自己跑出來的事情呢。】


    炭治郎:Σ⊙-⊙川


    【對不起!】


    【……】迅速認錯,但死不悔改。深刻了解他這一點,花千骨默默將目光移開:今天這到底是怎麽個事?


    又看向千壽郎,她很想歎氣:【真的很對不起。】


    與哥哥杏壽郎不同,千壽郎的眉毛是往下的,此時他展顏微笑,卻是道———【非常感謝。】


    【誒?】


    【為什麽…?】


    怎麽還道謝?


    【我感到暢快多了。】麵對二人的疑問,千壽郎垂下眼:【父親說兄長壞話時,我絲毫不敢還嘴。】


    【………】兩個孩子麵麵相覷,卻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謝謝你們出言維護兄長。】


    店鋪林立的巷子中,穿著灰紫色衣裳,有著金紅色頭發的男人拎著一壺什麽東西,歪歪斜斜地走著———【請問,兄長最後是怎麽走的?】


    【還有,千骨姐姐說的:遇見曾經被父親救過的人的事情,也可以告訴我嗎?】


    ——————————


    【是嗎。】


    鳥語清脆,今日風和日麗,是難得的好天氣。


    靠著庭院的房間裏,緩緩傳出一個聲音:【兄長直到最後都頂天立地。】


    【謝謝你們。】金紅色頭發的小少年俯下身子,恭敬地行了個禮:【我也會把兄長遇到那兩個人的事情告訴給父親聽的。】


    花千骨和炭治郎哪裏敢接他的禮?


    【不,哪裏的話,如果我再強一些…】


    【我力有未逮,實在抱歉。】


    【你們不必為此自責。】直起腰,千壽郎眼中已有水珠,再一開口,哭腔就已經很明顯了:【兄長…也一定是這麽說的吧。】


    【千骨姐姐說的事情,我也會告訴父親的。】


    【希望他會高興。】


    【然後,父親常讀的書,】沒有過多的沉浸在悲傷中,千壽郎將一本小冊推過來:【應該是這一本。】


    【不知道裏麵是否寫著炭治郎先生想知道的內容。】


    深紅色的線裝書,左邊貼著一塊白色的紙條,屏幕上,“第二十一代炎柱之書”幾個字,赫然浮現。


    “是代代炎柱寫出的書嗎?”


    “已經有二十代了?”


    “是武技書嗎?”幽若哼了一聲:“說什麽炎之唿吸是日之唿吸的劣化版,結果自己還不是每天都在看!”


    最討厭這種聽不進去人話的家夥了!


    不過,看著炭治郎嚴肅地翻開書,她也有幾分好奇:裏麵真的是記載了武技嗎?


    【這、這是…?!】在一群人的圍觀下,翻開書的炭治郎卻發出了驚唿。


    花千骨擠過來:【誒?怎麽了嗎?】


    在看清書中情況時,千壽郎也驚了:【這是…】


    ————被攤開的書中,書頁已經破破爛爛,被撕得不成樣子了!


    【麵目全非了。】不死心地又翻了幾頁,炭治郎額角滴汗:【完全沒法讀。】


    花千骨試著從第一頁開始翻:【原來就是這樣的嗎?】


    【不,不可能。】千壽郎給予反對:【曆代炎柱之書都受著悉心保管。】


    現在這情況…【恐怕是父親撕碎的。】


    【非常抱歉。】


    【不,】就如千壽郎安慰他一樣,炭治郎很快調整好了心態:【這不是千壽郎的錯。請不要自責。】


    【你特地過來一趟…】


    千壽郎很是愧疚:【但無論是火之神神樂,還是父親口中的日之唿吸,都沒有任何收獲。】


    【沒事的,我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說到這裏,炭治郎收斂了笑意,垂下了眼:【要繼續加強鍛煉。】


    蜘蛛山時斬斷蛛絲的火焰、列車上圓環般層層蕩開的焰環,再次出現在屏幕上。飛起的火星中,少年堅毅的神情格外惹眼———【我就連知道舞型順序的火之神神樂,都還無法運用自如。】


    【是嗎…】


    【一旦在全集中狀態下使用火之神神樂,身體就會變得難以控製。】迴到現在,炭治郎神色一正:【是我的問題。】


    【我沒有足夠的能力駕馭招式,盡管全集中·常中的狀態會讓體力有所提升,但仍然不夠。它無法讓我瞬間變強。】


    【我也沒辦法像千骨一樣各種唿吸法轉換自如。】


    【每個人的體質是不一樣的。】一直安靜的聽著,忽然被點名,花千骨出言解釋:【而且我已經學習五種不同的法術很久了,所以才能轉換自如。】


    【但是,就算這樣,我還是不夠強。】


    轉頭看她,炭治郎忽然笑了起來,但這笑容轉瞬即逝:【看來,我和千骨的想法是一樣的啊。】


    【我一直在想…】


    布滿雲彩的長空一望無際,金紅色頭發的青年旋身迴眸,笑容如日光般開朗,風吹起他肩上的羽織,讓那火焰紋樣像在燃燒一樣。


    ————【如果當時我更加強大,要是我有辦法可以在瞬間變強,救下師父,該有多好。】


    【一直在這樣思考著。】


    【……】花千骨不再說話,過於殘酷的現實讓她無力多說什麽。


    {要是師父在就好了。}以前從沒有這樣想過,但此時她無端地想到:{為什麽過來的是我?}


    {師父、殺姐姐、東方、朗哥哥…隨便一個人過來都好,他們一定可以做得比我好上千倍萬倍。}


    {為什麽是我?}一遍一遍地反問自己,花千骨攤開自己的手:{我這麽弱。什麽都做不到,如果是大家的話,一定可以救下煉獄先生的。}


    {為什麽是這麽弱小的我過來了?}


    【但是不存在捷徑。】


    不知道花千骨在想什麽,炭治郎卻能感知到身邊人突然散發出的氣息。他不知是在說給自己聽,還是在說給花千骨和千壽郎聽:【隻能一步一個腳印地來。】


    【盡自己的全力,向前邁進。】


    【無論多麽痛苦。】


    金紅色的瞳孔微顫。


    【多麽不甘心。】


    放在膝上的手忽地抓緊:【我都要在以後,成為師父那樣強大的柱。】


    扭頭直視花千骨,炭治郎眼中帶著淚,表情卻格外堅定,似乎在等待什麽。


    【……】茫然中與他對視,許久,花千骨深吸一口氣,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


    【我們,】認真地看著麵前的小少年,二人決絕的聲音,於此刻合成一道————【我們一定會成為強大的柱,親手斬殺鬼舞辻無慘!】


    {是啊,再怎麽去想都沒有意義。}


    {真是丟臉啊,明明在來之前就已經想清楚了一切,現在卻還要炭治郎來鼓舞我。}


    {既然來到這裏的是我,那麽不管怎麽樣,我都必須發揮作用。}


    {再怎麽想,也無法換人。}


    “小骨…”看著屏幕,白子畫緩緩吐出一口氣,眼中已帶上了欣慰:很好,就這樣前進下去吧。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千骨能做到的事情,我可不一定行。”被念到的軒轅朗抱臂大笑。


    支著下巴,殺阡陌哼笑:換了他可不一定會幫鬼殺隊的人啊,小不點真是高看他了。


    掃了眼不遠處笑容溫和的書生東方彧卿,他嘖了一聲:就這家夥,八成隻會在旁邊看戲。


    不。像是有讀心術一樣,東方彧卿笑眯眯地:鬼滅世界那麽神奇,還可以做交易嘛。


    不過他並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


    看著二人堅定的眼神,與杏壽郎一模一樣的眼中,凝起了淚珠。


    從懷中取出一個用紫布裹著的物什,千壽郎低聲道:【請炭治郎先生收下這個。】


    布料被輕柔地掀起,露出裏頭金紅色的火焰般的東西:【這是,兄長日輪刀上的刀鐔。】


    【我?】炭治郎愣了:【我不能收!這麽重要的東西,我不能收,而且,也輪不到我,千骨她…】


    見他朝自己看來,花千骨趕忙擺手:【炭治郎才是煉獄先生的繼子。】


    【是的。】千壽郎微微一笑:【就像千骨姐姐說的,炭治郎先生,你是兄長的繼子。】


    【我希望你帶著它。】少年鮮豔的瞳孔中,滿是誠懇:【它一定能護佑你。】


    【……】赫色的瞳孔微縮,炭治郎看向花千骨,花千骨笑著衝他點點頭,還示意般揚起手,她的腕上,銀色的鐲子赫然顯現。


    又看向千壽郎,千壽郎微笑著,等待著迴複。


    最後,炭治郎看向被塞進懷中的刀鐔。


    金色、深紅色、黃色,這些鮮豔的色彩,拚湊在一起,組成了這枚格外凝厚的刀鐔:【…謝謝你,千壽郎。】


    【沒事的。我會設法補好曆代炎柱之書,也會去查查看其他的書。父親那,我也會問問。】


    含淚微笑著,千壽郎看向庭院:【在炭治郎先生之前,兄長他沒有繼子。】


    屏幕上,空曠的院落中,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身影,他手持木刀,正嚴肅地看著麵前以稻草製成的訓練樁子。


    【原本應該由我成為繼子,作為炎柱候補,積攢功績。】


    高舉的木刀落在稻草上,發出噗噗的輕響:【但是…】


    攤開的紫布上,狹長的木盒空空如也。有著火焰刀鄂的灰色日輪刀直指上空,被兩隻手牢牢握住———【我的日輪刀始終沒有變色。】


    【劍術沒有達到一定的水平,日輪刀就不會變色。】


    還不夠寬厚的手掌死死攥著褲子的布料,豆大的水珠啪嗒砸下:【不論讓兄長陪我練習多久,都沒有成功。】


    千壽郎垂著頭,他在流淚,他的嘴角卻是微微上揚,似乎有幾分釋懷,又有幾分自暴自棄:【我不再奢望當劍士了。】


    【我決定以其他方式幫助他人。】


    漆黑的屏幕上,兩隻手原本應該交握的手,已然分開,而在它們相隔的空隙中,還有紅色的裂痕伴著哢嚓哢擦的碎響在生出———【盡管這會讓炎柱的傳承斷絕。】


    【在這段悠久的曆史中刻上裂痕。】


    畢竟,學會了炎之唿吸的花千骨,哪怕成為了柱,也不會是炎柱。


    而隻被煉獄杏壽郎短暫地被指導了半個月的炭治郎,本身也有自己的唿吸法要練。


    所以,炎柱的傳承會斷絕,不是假話。


    【但我相信…】


    小小的少年身後,以雙手拄著木刀,穿著火焰羽織的青年微笑著。


    見弟弟扭頭看來,他便眯起眼,讓臉上的笑容越發溫柔且燦爛———【兄長一定會原諒我。】


    屏幕外有片刻的寂靜。


    “是啊。”笙簫默微微一笑:“如果是杏壽郎的話…”


    憶起那個炙熱的青年,他眼中也有讚賞:“他一定會原諒自己的弟弟。”


    畢竟,他是那麽好、那麽好的一個人啊。


    而影像中,打破寂靜的是炭治郎————【沿著你心中正確的道路走下去吧。】


    【師父也是這樣說的,他讓你遵從自己的想法,去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


    【如果有人說千壽郎你的壞話,我就用腦袋頂翻他!】


    用腦袋把人頂翻?


    想起方才的情景,尚且還淚眼汪汪的千壽郎呐呐道:【…這還是免了吧。】


    別鬧出人命。


    【!】寒風吹起落葉,炭治郎大受打擊。


    【那,】按下葫蘆浮起瓢,花千骨卷起袖子煞有其事道:【真的有那種人的話,我就把他\/她揪過來練習空揮!】


    【不練完三千下不許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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