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唿吸聲斷斷續續。


    而遠處的孩子們已是驚慌失措。


    【別死了啊,杏壽郎。】


    【……哈—】唿吸變得沉重,可胸膛並沒有起伏得很厲害。煉獄杏壽郎無暇理會猗窩座,他似乎在調整唿吸,又似乎隻是強撐著沒有倒下。


    他站在那裏,但他無法安靜。


    又是幾滴血落下。


    汗流浹背,炭治郎不敢出聲,害怕自己一開口眼前的人就會隨風散去,以至於他隻敢在心裏喊叫:{煉獄先生…}


    {煉獄先生!}


    視線都有片刻的模糊:{煉獄先生!}


    喊著喊著,稱唿就變成了師父。


    {師父、師父、師父!}


    那顆滾燙的心快跳出胸膛了,可他不願眨眼。


    【……】同樣不敢出聲,花千骨心中的害怕甚至比炭治郎更多。恐慌之感鋪天蓋地,幾乎要把人淹沒。


    身體開始變得很重,然後很突然的,她恍惚明白了:不是身體變重了,是心被什麽很沉的東西壓住了。


    再也忍不住,花千骨抬手抓住了身旁人的衣角。


    【你再怎麽痛苦地戰鬥都無濟於事,杏壽郎。】


    金眸眯起,心中作何感想無人可知,猗窩座嗓音低沉:【你那精妙的斬擊在我身上留下的傷口,也完全愈合了。】


    抬手撫過胸膛,正如他所說,那一道長長的血口瞬間就愈合了。


    【但是你呢?】


    【左眼已廢,肋骨已斷,內髒已傷。】


    【已經無藥可救了。】


    【若你是鬼,這些傷眨眼間便可痊愈。】他張開雙臂,展示自己強大的軀體:【對鬼而言,不過是擦傷而已。】


    【無論如何掙紮,人類都無法戰勝鬼。】


    一隻手按在花千骨的肩膀上,以同伴做支撐,炭治郎掙紮著直起腰:{我想前去支援!}


    {可是,手腳卻都使不上力氣。}即使按著同伴的肩膀,他的手腳還是在顫抖:{盡管負傷也是原因之一,但每次使用火之神神樂,都會這樣。}


    {為什麽我不能像千骨一樣呢?切換唿吸法,為什麽我的後遺症這麽強?}


    迫於無奈,炭治郎隻能將希冀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兩個同伴。


    伊之助卻完全沒有注意到他。


    【等一下,再等一下…】


    定定地注視著前方,花千骨說話的聲音很低,仿佛耳語:【給我一點時間,一點就好。】


    她像是在祈求別人,又像是在催眠自己:【讓我,調整一下…馬上,就好…】


    沒時間繼續吸收靈氣,她隻能奮力調整唿吸好讓自己能快點動起來———之前的那一下,她到現在渾身的經脈都是痛的。


    “就算花掌門現在是完好狀態…”屏幕外,終於有人開腔了。


    經曆過無數磨難,更活了一二百年,自詡已看慣了生死離別,但嶗山掌門也為這一幕感到心驚:“完好狀態之下的花掌門,也接不住猗窩座的一拳啊。”


    隻會多死一個人罷了。


    卻有人帶著哭腔高唿———“天怎麽還不亮啊!”


    平日裏早早地太陽就出來了:“真是可惡!”那修士憤憤地拿袖子擦臉:“這生死關頭卻憊懶起來了!”


    這話屬實沒道理。每天不都是那個點日出嗎?


    但這句話卻得到了不少人附和的聲音:“快點升起來啊!太陽!”


    “……”平日裏最討厭吵鬧聲,現下摩嚴卻隻是唿出一口氣,默不作聲。


    【哈——嘶——】


    就在一群人都兵荒馬亂之時,煉獄杏壽郎的唿吸聲,轉變了。


    他緩緩地吸氣。


    悲壯卻澎湃的樂聲如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尖!


    【咻——!】


    整個人都被赤黃的火焰所籠罩,金紅色的發梢舞動著,身後的羽織隨著浩瀚的氣勢再度卷起!


    舉座皆驚!


    妖人茈萸愣愣開口:“不是吧…”


    ———明亮而耀眼的炎,燃燒著、盤旋著、上升著、肆無忌憚地張揚著,又如聖潔的紅蓮之火,帶來無盡暖意的同時,以幾乎遮天蔽月之勢,驅散黑暗,染紅天空!


    這位炎柱,他身上的鬥氣,比之前,更加旺盛————以生命作為柴禾。


    妖魔那頭,有魔頭傻了:“居然可以做到這種程度…?”


    連猗窩座都看愣了:【杏壽郎,你…】


    鮮豔的日輪刀暈著紅光,五指並攏,握住白色的刀柄,許是因為喉嚨有血,煉獄杏壽郎的聲音有些許的沙啞,但這絲毫不妨礙什麽:【我會…】


    雙腿邁開,掀起塵灰。


    日輪刀被再度舉起,揚起嘴角,語聲鏗鏘有力:【完成我的職責!!】


    明明身負重傷的是他自己,但是他的下一句話,卻讓每個人的心都猛跳了一下————【我不會讓這裏的任何人死去!!】


    “杏壽郎…”


    “煉獄…”


    何等崇高的品德!何等強大的意誌!


    魔君殺阡陌都聽鎮住了:“…這人是傻子吧?”世界上還有這種舍己為人的蠢貨?


    癡又如何?傻又如何?


    煉獄杏壽郎又怎會在意他人的看法?


    {在一瞬之間,斬除大片區域!}半張臉都是血,噙著笑,他壓低身體:【炎之唿吸·奧義!】


    【轟——!】


    那洶湧的鬥氣原本還隻是仿佛要遮天蔽月,但這一下,卻是真的將天空都掩蓋了!


    最精純、最濃厚的火氣,爆射而出!


    在這位炎柱的雙足之下,更有金紅色的火焰水波般緩緩暈開。


    雲隱呐呐開口:“炎之唿吸的…奧義。掌門怎麽都用不出來的…”那一招。


    而今,煉獄杏壽郎正是要用這一招,來與上弦叁決一死戰!


    【啊——】感受到那浩瀚淩然的強大氣勢,猗窩座也是一驚:【好驚人的磅礴鬥氣!】


    【身負如此重傷,還有這樣的氣魄,】念著念著,他咧出一個狂熱的笑:【這種精神力量…】


    【毫無破綻的姿勢…】


    【哈哈哈哈——你果然還是做鬼吧!杏壽郎!】


    【和我永遠戰鬥下去!】


    【……】煉獄杏壽郎不再笑。他的表情非常嚴肅,眼神裏是修仙界中人熟悉且陌生的決然。


    {燃燒心靈。}


    黑色隊服上,金色的扣子旁,藏著心髒的胸膛中,一團金光燦燦的火焰唿地生出———就如同潛意識領域裏的精神核心一般。


    它以非常熱烈的姿態燃燒著,然後,舒展開來,火氣迸入四肢百骸———{超越極限。}


    抓著刀柄的手再次收緊:【我是炎柱!】


    金紅色的瞳孔燃起烈焰,如旭日般璀璨,幾乎叫人不可逼視———【煉獄杏壽郎!!】


    【玖之型!】


    【煉獄!】


    【破壞殺·】不知畏懼為何物,猗窩座也擺正了態度:【滅式!】


    【哢嗒——】足下的土地瞬間龜裂,無邊的赤炎騰出,以星火燎原之勢爆膨而起灼浪滾滾,烈焰匯聚,然後,迅速炸開———【喝啊———!】


    【咚———!】


    整個人化作一道赤色之光,如火焰,似流星,以摧枯拉朽之勢,被灼熱的炎力包裹著,煉獄杏壽郎向前奮力突進。


    而這爆裂到了極致的火焰,居然凝做了一尊巨大的炎之巨人!渾身金光燦燦,周身火光蘊蘊,這巨人嘶吼著,直奔惡鬼而去!


    但是,看著它,上弦叁———猗窩座居然還笑了起來,他毫不猶豫,徑直發動了攻擊!


    在修仙界無數人的見證下,藍色的勁風與火之巨人猛然相撞!


    【轟——!】


    兩股強大的力量相抵,轟然炸開!


    這威力…讓一些仙人都禁不住心顫!


    灼目的紅金色中包裹著刺眼的白光,地麵劇烈地顫抖著,於下一刻迸裂開來,震起的碎石被洶湧的衝擊波打得七零八落,更激起無數灰塵!


    【師父——!】


    【煉獄先生——!】


    抬手遮住那隨氣浪而來的煙塵,孩子們心急不已。


    滿屏赤紅,烈焰飛卷。


    赤炎刀高舉——【嗬啊———!】


    與此同時,被烈焰包裹的上弦之鬼獰笑著,先一步揮出了拳頭———【呀啊——!】


    【嗤呲——】


    如黃金般的鮮血迸濺而出。


    “!!!”


    屏幕有片刻的失聲,聽著猗窩座的笑聲,輕水呆了:“…騙人的吧?”


    但,戰鬥還沒有結束。


    煉獄杏壽郎,毅然決然地,揮刀而下:【唿——!】


    鮮紅的刀刃準確無誤地落在了脖頸之上,隻可惜,鬼抬起了另一隻手:【哢——!】


    拳頭攜帶巨力,硬生生將抵在要害之處的日輪刀砸下,淋漓的水聲中,那刀刃無奈地被調轉了方向,將鬼結實的腹部破開!


    【嗬呀啊———!】


    怎能看著最後的手段被這樣阻擋?煉獄杏壽郎咬緊牙,將全身的力氣都壓上,硬生生讓往下的刀刃停住了!


    【!】在這一刻,一直表現得遊刃有餘的上弦叁終於變了臉———金紅色的烈焰自他胸口爆射而出。


    【鏘——!】


    刀刃轉向。


    【唬—啊—!】


    如野獸一般咆哮著,在猗窩座不敢置信的眼神中,由烈焰匯聚而成的火龍卷貫徹天地,瘋狂席卷著周遭的一切———【咚———!】


    如天塌地陷,霎時間石塊震起,塵土飛揚。


    最後的火光燦如煙花。


    這以滔天之勢瘋狂旋轉的火龍卷照亮了整片土地,更照亮了三個孩子的麵龐,卻讓無數人的心,猛然下墜。


    {師父…}


    {煉獄先生…}


    無數雙眼睛都在盯著同一個地方,三個孩子注意力更是高度集中。


    塵霧漸散,炭治郎眉頭一動:{看見了…}


    下一刻,瞳孔驟縮。


    【煉獄先生…】花千骨真寧可是自己眼睛瞎了,不然她怎麽會看見————高舉日輪刀的青年,腹部被帶著鬼紋的小臂徑直貫穿?!


    金紅色的發梢被風吹起,青年緊緊咬合的齒縫中,鮮血聚成水流,順著下頜緩緩流下。


    【咳——!】血沫從口中噴出。


    【啊…啊——!】戴著頭套的伊之助反應如何無從得知,炭治郎慢慢地搖著頭,無法接受這一幕,他從喉嚨中發出痛苦的嘶鳴。


    {怎麽會…}花千骨頭腦一片空白:{是夢嗎?}


    她呆呆地想:{我還在夢裏麵嗎?}


    {下弦一還沒有死嗎?}


    隻可惜,自欺欺人也行不通,那逐漸凝聚的淚水將她的內心出賣得一幹二淨。


    【你會死…】身上的傷口如同被猛火燎出的疤痕一般,黑紅相交。猗窩座再沒有開始的氣定神閑。


    一擊貫穿獵鬼人腹部的是他,如今高聲呐喊的也是他:【你會死的,杏壽郎!】


    【變成鬼吧!】


    【快說你要變成鬼!!】


    被劈裂的身體重新拚合起來,臉上的黑紅色斑點消失得無影無蹤,看著目前的青年,猗窩座失控咆哮:【你可是萬裏挑一的強者!】


    【……】低著頭,煉獄杏壽郎沒有說話,也說不出話。


    屏幕卻變作了昏沉的黑色。


    那深邃的幽暗中,他的麵容帶著柔和的光亮。


    風過,鬢發舞動。


    【叮叮叮——】


    悅耳的鈴音傳出。


    旭日高照,天空藍得讓人心醉。


    長滿樹木的院子中,屋簷下,透亮流光的風鈴有著清新的花朵紋樣。微風拂過,掛著短冊*的玻璃棍就晃動起來:【叮叮叮——】


    看不清麵容的女性定定地望著它。


    床褥邊,漆皮紅芯的盤子中放著茶杯與藥包。


    【杏壽郎。】有著一頭烏發的女性轉過頭來,輕輕開口,其嗓音清淩淩如寒泉。


    【在,母親!】被唿喚的男孩穿一身熟褐色的衣裳,金紅色的頭發分外亮眼,他大聲地迴應道。


    【母親現在問你的問題,你要好好考慮。】鏡頭一轉,女性的真容也被大家收入眼中。


    眉眼清冷,一雙紅瞳卻給她平添了幾分豔麗,莫名讓人聯想到什麽非常熾熱的東西。例如太陽,例如火焰,例如…鮮血。


    而此時,這位母親就問道:【你知道為什麽自己生下來就比別人更加強大嗎?】


    【唔……】這個問題對於男孩來說顯然是有些太難了,幾次張嘴,卻始終能說不出一個字,最終,他大聲道:【我不明白!】


    母親說話的音量並不大,但她話語中所包含的重量,足以讓每個人震撼———【是為了幫助弱小。】


    【天賦異稟,超於常人者,必須為了世界,為了他人使用這份力量。】


    【決不能用受賜於天的能力,傷害他人,牟取私利。】


    鏡頭給到被褥上更小一些的孩童,他的身軀緩緩地起伏著,儼然睡得香甜————【幫助弱者,是強者天生的職責。】


    【這是你必須負起的責任,堅守一生的使命。】


    【絕對不能忘記這一點。】


    盡管現在可能還無法理解這些話語,但男孩高聲應下:【是!】


    不知是否感到欣慰,看著自己的孩子,坐在被褥中的母親張開了手臂。


    【……】愣了一下,但男孩很快反應過來,就直起身,膝行上前。


    【我已經不剩多少餘命。】


    懷中是暖融融的一團,輕輕撫摸著男孩柔順的發絲,母親眉眼微動:【能有你這樣強大又溫柔的孩子…】


    鮮亮的瞳孔被淚水覆蓋————【媽媽很幸福。】


    【以後就拜托你了。】


    金紅色的瞳孔驀然睜大,有什麽亮瑩瑩的光芒出現在裏頭,它們以微小的弧度搖晃著。


    這是第幾次露出驚訝的表情了?白子畫不知道,笙簫默不知道,摩嚴也不知道。


    乃至後頭一眾道長、仙人、弟子們也不知道。但他們再一次睜大了眼————青筋爬上高舉刀刃的手臂,煉獄杏壽郎抬起了頭。


    赤焰刀帶起紅光———【嚓!】精準無誤地落在了鬼的脖頸上。


    【嗬—啊———!】


    野獸一般嘶吼著,將渾身的力氣附著在刀刃上,他在此刻,拚上了一切!


    {母親。}


    {能做您的孩子,我更是感到無比光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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