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


    端量著麵前這一個護一個的情況,不死川眯起眸子:【我一直就想問了,你為什麽一直幫他說話?弟弟?但是你們連姓都不一樣。】


    【他給了你什麽好處,你這麽盡心盡力地幫他?!】


    【……好處?】花千骨被這突如其來的話問得愣住了。


    【他當然給了我好處。】


    沒有放下手臂,她皺了皺鼻子,保護身後人的決心反而越發堅定:【當初我身受重傷快死的時候,是炭治郎救了我。修行遇到困難的時候炭治郎也鼓勵我…】


    【之後出任務遇到險境的時候,他還出手幫我…】


    一樁樁一件件,無數畫麵自屏幕上閃現,花千骨的聲線逐漸抬高:【這些都是他給我的好處!】


    【你也有可以托付後背的同伴吧?】


    望著麵前兇巴巴的白發青年,她很是不快:【在同伴遇到麻煩的時候都不願意相助,這樣的事情做得到的話那你去做好了。】


    【不要帶上我一起!】


    【……】不死川實彌動作一頓,臉色瞬間暗沉:【你…】


    【不對哦,】突然插話的是一直笑容溫柔的蟲柱———蝴蝶忍。


    【想要幫助同伴是沒問題,但是在大是大非之前,也要分清楚先後吧?】


    此言一出,抱臂站得端正的炎柱煉獄杏壽郎立刻給予了援聲:【我完全讚同蝴蝶的話!】


    【同伴什麽的先放一邊。】


    看著滿臉倔強的黑發少女,不死川實彌周身溫度直降:【證據?證人?試說說看啊,都有誰?都有什麽?】


    他的表情兇悍無比:【撒謊的話我就連你們三個一起砍了!】


    【是真的!我沒有撒謊!】


    你嚇唬誰呢!


    花千骨才不怕他,越說聲音越大:【在離狹霧山不遠處的鎮子,炭治郎的第一次任務遇到了會分身,且擁有血鬼術的鬼!】


    【我當時和他們並肩作戰,禰豆子確實有拚了命的在保護人類!】


    【甚至在淺草的時候,她也有勇敢地站出來保護珠世小姐他們!這是我親眼看見的!】


    原來如此。不死川實彌嗬了一聲:【如果證人是你的話,就不用說了!】


    麵對直指鼻尖的刀刃,花千骨毫不退縮:【狹霧山附近的小鎮上,和巳先生,當時禰豆子保護的就是他!不相信的話可以去問他!】


    急中生智,她大聲道:【而且還有鎹鴉、長穀川和天王寺肯定都看到了!】


    【不相信我們,至少也應該相信鎹鴉吧!它們可是總部派發的!】


    【鱗瀧先生還為禰豆子下了暗示。】


    【“人類全部都是你的家人,去保護人類,鬼是敵人,不要原諒會傷害人類的鬼。”這是暗示的內容!】


    【不相信的話,你們帶著禰豆子去出一次任務就知道了啊!】


    其話語仿佛擲地有聲,又斬釘截鐵,確實不像在撒謊的樣子。


    這一下,這些柱級隊士是真真切切地被驚訝到了。


    好樣的!千骨!長留山中,輕水小幅度地揮揮拳頭,無聲地歡唿了起來。


    這個時候你倒是會說了!


    台下,東方彧卿喉頭一哽,不由自主就想到了之前三尊會審時。


    分明他都給她下了咒術,但花千骨居然寧可把舌頭咬爛都不願意為自己做一絲一毫的辯解。


    隻磕頭認錯。


    現在倒是會幫別人做辯解了!


    好在,轉念一想花千骨如今已不再愛白子畫,他心中繃緊的心弦總算稍微鬆快一些。


    殊不知,白子畫和他想的事情也是一樣的。


    能有什麽事寧願把自己舌頭咬破也不肯說?一樣想起當時的情景,他火氣噌地就上去了。


    什麽都不說,一口認罪,自己都找不到理由能幫她脫身。?


    而如今…雙目沉沉,盯著屏幕上黑發女孩堅定的表情,白子畫一時心情差得不行。


    卻在這時,忽有兩個清脆的童音傳來。


    白發齊劉海,長度直達及頸部,唇上的口脂嫣紅,幾乎一模一樣的兩個女孩穿著同樣花紋的衣裳,異口同聲道————【主公大人駕到。】


    主公大人?誰?


    “鬼殺隊的現任首領?”摩嚴瞳光微閃。


    一直以來領導著鬼殺隊的主公,派遣富岡去指導花千骨的“上頭”…會是一個怎樣的人?


    沒有多賣關子。


    懸擺是大片紫紅色漸變紋樣,其外皆是一片似雪的白。


    青年自黑暗的房中緩步走出,身影如竹般直挺。那嗓音溫潤悅耳,令人無端聯想到上好的玉石,又如泠泠泉水:【你們來了啊。】


    下半張臉清俊無比,上半張臉卻被如火燒般可怖的疤痕覆蓋,雙目更是毫無焦距,他周身氣息十分圓潤溫和,姿態從容:【我可愛的孩子們。】


    在他走出之後,女孩們跪坐著挪動腿腳,合上了帶著美麗紋路的門。做完這一步,她們站起身,上前去,攙扶著青年繼續行走————“他,他看不見?!”


    原來,這位鬼殺隊的主公,居然是個雙目失明的人!


    不僅另一個世界的人震驚,在發現了這一點之後,花千骨、糖寶甚至炭治郎心中有也訝意。


    但青年麵帶微笑,在兩個女孩的支撐下,坦然自若地一步一步往前走著。


    今日晴空朗朗,萬裏中不見一絲烏色,唯有如煙的雲氣隨風緩動。清晨的陽光也不至於灼熱,其芒柔和透亮。


    站在道道金輝之下,沐浴著溫暖的光芒,這位俊逸寬和的主公大人仿佛整個人都在發光:【各位早安。】


    雖然看不見,但也能感受到溫暖的日光:【今天真是個好天氣啊。天很藍吧?】


    略側頭,左右環“視”了一圈,他微微一笑:【能在成員沒有改變的情況下,迎來半年一度的柱合會議,我覺得很高興。】


    {額頭上的是傷嗎?不對,生病了?}


    兩個孩子懵逼對視,都在對方眼中看見一句清晰的話————{這個人就是主公大人?}


    下一秒,一隻大手驟地伸出,頭上傳來一股重力。


    猝不及防中被按到在地,抬眼看見同樣被強行按頭的花千骨,炭治郎震驚不已:{好快!完全沒有反應過來,這個男人…}


    一側眼,他更加茫然————那八九個,原本站得七零八落的柱級隊士們,在瞬間都聚集了過來!


    無論是桀驁不馴,還是脾氣古怪,又或者是沉默寡言…


    這性情各異的九位柱,在此時此刻都恭敬地單膝跪地,他們謙卑地低著頭,似乎是發自內心地在尊重著這位主公大人。


    一手摁著一個,沒有之前的囂張氣焰,略抬眼,不死川實彌恭聲道:【主公大人也還身體健康就再好不過了。】


    【我衷心地祝願您更加安康。】


    麵對他的問候,主公大人欣然接受:【謝謝你,實彌。】


    甘露寺蜜璃卻有不同的聲音,倒不是不希望主公大人安康,而是————{是我想說的啊,對主公大人的問候!}


    火夕頓了一下:“這些人,還有兩幅麵孔啊…”


    {這個人到底怎麽迴事!}花千骨扭了扭脖子,下一刻,腦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恕我冒昧,】不知道甘露寺在想什麽,瞪了花千骨一眼,直起腰,不死川實彌說道:【在開始柱合會議前,希望能對灶門炭治郎和這個少女進行說明。】


    【不知您意下如何?】


    聽見他這樣文明的用詞,炭治郎驚了:{明明之前看起來完全沒有知性和理性,居然開始很正經地說話了!}


    花千骨眉頭跳了跳:{原來他能好好說話啊!}


    【也是啊,】聞言,主公大人略頷首:【抱歉驚擾到你們了。】


    【炭治郎和禰豆子是我承認的。】


    ?此言一出,九位柱都抬起了頭,心中的詫異如出一轍。


    雖然看不見,但主公大人也知道自己的孩子們此時的詫異。


    【我派遣隊員前去了解了實際情況,就如剛才這位少女————花千骨所說,證據非常充足。】


    【所有的事情都已經記錄在冊子裏麵了。大家可以互相傳閱。】


    看看白發女孩手中的藍皮冊子,幾位柱麵麵相覷,唯有富岡義勇與時透無一郎始終保持沉默。


    最終還是蝴蝶忍上前接了下來。


    一目十行地匆匆掃過,她將其傳給下一個人。


    主公大人還在繼續說話:【所有的事情都是自來源於鎹鴉和被救助的人口中得知。可信度並不會很低。】


    【然後,我希望大家也能夠認可他們。】


    空氣好像都凝固了。


    在針落可聞、讓人窒息的安靜中,花千骨瞅瞅炭治郎,又小心翼翼地瞅瞅肅著臉認真翻閱冊子的柱們,掌心直冒汗,隻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結果會怎麽樣呢?怎麽樣呢?


    禰豆子會得到認可嗎?


    而同一時刻,無數人眼不敢眨,同樣在等待著審判結果。


    更有人口中念念有詞,是在為這幾個孩子祈禱。


    【啊啊…】


    沒有讓人多等。


    合起雙手,嫣紅的珠串碰撞在一起,其聲清脆。


    聽了甘露寺的轉述後,岩柱悲鳴嶼行冥第一個道:【哪怕是主公大人的請求,單憑隻言片語,在沒有親眼看見事實之前,我依舊無法認同。】


    軒轅朗心一沉:反對一票。


    指甲被塗成了淺綠與大紅的顏色,音柱宇髓天元並攏四指,用大拇指對著自己。


    周遭直冒十字星,他手持的卻同樣是反對票:【我也華麗地反對!】


    【不能親眼看見,帶著鬼的鬼殺隊隊員實在無法信任!】


    反對兩票。


    【我全部遵從主公大人的期望。】


    戀柱甘露寺蜜璃雙頰緋紅,兩手交握置於臉頰旁,軟著語調欣然應下。


    “第一個讚同的人啊。”


    【我反正不管哪邊…】


    薄荷綠的眸子毫無焦距,直視著前方,霞柱時透無一郎選擇棄票:【都會馬上忘記的。】


    所以選與不選沒有什麽區別。


    蟲柱蝴蝶忍眉眼低垂,在腦海中反複迴憶冊子上的東西,她收斂了笑意,唿吸輕得不得了。


    一雙深藍色的眸子不知道在看哪裏,水柱富岡義勇並不出聲。


    “中立三票。”


    “不對。”聽見這句話,輕水反駁道:“富岡都在幫助千骨他們,他一定是讚同票的。”


    “好吧…說的也是。”


    【無法信任、無法信任。】


    翻閱著小冊子,脖頸上纏繞的白蛇嘶嘶低鳴,異瞳的黑發青年————蛇柱伊黑小芭內,冷冰冰道:【鬼不管怎麽樣都會是隱患。說到底最討厭鬼了。】


    下一個接過冊子的是一身正氣的炎柱煉獄杏壽郎。


    一頁接著一頁,看得的速度很慢,但卻認真地看完了每一個字。及至整本翻完,他沉吟片刻,這才震聲道:【我發自真心地尊敬主公大人!】


    【雖然對於鬼還是應該抱有懷疑的態度,但冊子中記錄的一切也讓我感動並且為之震撼!】


    這位正直的柱投出了讚同的一票:【但就這樣抹殺掉少年、少女他們的努力是不行的!因此我認為多少應該給予一個機會!】


    【將鬼全部滅殺才是鬼殺隊。】


    聽見了花千骨與炭治郎的話,也同樣翻看了冊子,但風柱不死川實彌未有一星半點的遲疑,油鹽不進。


    【不管怎麽樣,鬼代表的就是危險,我希望您能處罰灶門、花千骨以及富岡三名隊員。】


    總共就九個柱,四個反對,三個同意,一個棄權,一個中立。


    麵對這樣局麵,主公大人笑容不改,隻是輕聲對身旁的女孩說道:【把信拿出來。】


    【是。】


    折疊整齊的信件被從懷中抽出,麵容秀美的女孩柔聲道:【這封信是身為原柱的鱗瀧左近次大人寄來的。】


    【我來朗讀其部分內容。】


    【還請允許炭治郎和身為鬼的妹妹在一起,禰豆子依靠著堅強的意誌力,還保持著作為人的理性…】


    原本響起的是悅耳的女聲,後來漸漸化做了鱗瀧左近次低沉的嗓音。


    金烏西墜,紅霞滿鋪。


    狹霧山,深深的山林中,但見有著水浪紋樣的藍色袍袖隨風獵獵飛舞,麵朝著夕陽的赤輝,戴著天狗麵具的老人脊背挺得筆直。


    【她就算身處饑餓狀態也沒有吃人,就那樣度過了兩年以上的歲月,雖然是令人難以立刻相信的情況,但這是確鑿的事實。】


    【如果禰豆子襲擊了他人的話,灶門炭治郎,以及…】


    老人的麵容逐漸虛化,白發女孩念出了後麵的話————【鱗瀧左近次、富岡義勇,將切腹謝罪。】


    【………】


    雙眸睜大,炭治郎不禁望向那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幾句話的黑發青年———富岡義勇。


    晶瑩的水珠大顆大顆地湧出,又憶起方才花千骨和糖寶的所作所為、這一路走來經曆的一切、所遇到的磋磨、所遇見的善意…


    情緒鼓蕩不休,湧上心頭,淚水匯聚成水流,順著麵頰落下。


    赫發赫眼的少年唇瓣顫動,再也發不出一個音。


    (後麵有加符號的段落,引用自花千骨小說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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