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所長開始和攔車的領頭人交涉,但對方態度強硬,不肯讓步,堅持要買下這一車肉兔。貨車司機又特別堅定地不買,除了因為和兔肉加工廠有合同以外,對方提出的價格也實在是太低,司機說,這樣賣給他們,自己這一趟一分錢賺不到,還要虧損近一萬元。


    這扯皮就一直扯下去,不管陳所長怎麽苦口婆心地勸,這對峙的情況依然沒有改善。雨沒停,許多先趕來的協警都沒有帶雨具,淋得像落湯雞似的,後來的民警把警車上的雨衣給大家分了分,但還是不夠,像薛默和劉思源這樣的年輕人便主動讓出了雨衣,在雨裏淋著。


    薛默一麵幫著交警維持秩序,一麵看著人群的情況,突然,薛默看到了被所有人忽略的遮雨篷布動了動,像是裏麵有個人要站起來。薛默覺得奇怪,正要打手勢示意同事一起去查看,隻見那篷布被頂起來,邊緣露出了一雙眼睛,怎麽看,都是一個小孩兒的眼睛,絕對不是兔子。


    那小孩兒緊張地往四周看了看,並沒有注意到薛默已經看到他了,而後,那小孩兒悄無聲息地從貨車裏爬出來,他腦袋出來的那一刻,薛默一眼就看見,他亂蓬蓬的黑色頭髮裏,有一對垂搭著的兔耳朵。


    薛默來不及細想,一部上前直接就把那孩子從車上抱出來放在地上,定睛一看,那耳朵絕對不是假的!還在動!


    「老薛,怎麽了?」劉思源的聲音從背後響起,薛默一個激靈,一秒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直接罩在了小孩兒腦袋上,瞬間把小孩兒捂了個嚴嚴實實,隻留下一張蒼白的小臉在外麵。


    小孩驚恐萬狀,嚇得根本不敢動彈。


    「怎麽有個孩子?」劉思源走進,奇怪地問道,「這麽小個孩子,才六七歲吧?」


    薛默深吸一口氣,道:「旁邊的居民,小孩兒不懂事跑過來看熱鬧。這裏這麽多車,實在是太危險了。我把他送迴家,馬上趕迴來。」


    劉思源看著那孩子,咂咂嘴道:「熊孩子,怎麽跑到這兒來玩的?」


    那小孩兒縮在薛默身邊,要不是薛默緊緊抓著他的手,怕是他能腳軟跪在地上。


    「你去吧,我去給陳所長說,這會兒這麽亂,別小孩兒再出點什麽事情,快去快迴。」說完,劉思源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薛默心裏簡直跟打鼓似的,緊張得要命,他低頭看了一眼這孩子,剛好那孩子也抬頭恐懼的看著他,薛默慌張地一把把孩子給抱起來,轉身就跑進了道路便的樹林,直到躲到一個沒人看到的地方,他才終於停下。


    薛默放下孩子,掀開自己的外套,又看到那不停抖動的兔耳朵。


    「你是妖嗎?」薛默緊張地詢問,但那小孩兒沒有迴答他,隻是一臉恐懼地看著他,想跑又不敢跑。


    薛默立刻給顧盼打了電話,顧盼這會兒閑的沒事兒在睡懶覺,接到顧盼的電話,便懶洋洋地說:「是誰說的,工作時間要認真,不能打電話閑聊的啊。」


    「不是閑聊,盼盼,我……我好像發現了一個……一個兔子妖,你快來,你能感應到我的位置嗎,你可以直接過來嗎?」


    「等等!默默,兔妖很弱,一般不會傷人,但你別惹激怒他,你那兒有點遠,我沒辦法瞬移過來,但三分鍾之內必定會到,你不要單獨和妖待在一塊兒,注意安全!」


    說完這話,電話信號又開始混亂,薛默知道顧盼是出發了。


    薛默不怕這小孩兒,他看上去實在是太弱了,況且薛默手裏還有景塵送的靈器護身,顧盼就是太容易緊張。


    而且看上去,這個小孩兒比薛默怕得多。


    這小孩兒六歲左右,頭髮很長,像是很久都沒有剪過,衣服爛得到處都是洞,鞋子也丟了一隻,兩隻眼睛非常大,臉上髒兮兮的,但也能看出來五官倒是挺漂亮的,有些分不清男女。


    薛默看著小孩兒,說:「你是妖嗎?」


    小孩兒警惕地看著薛默,並沒有迴答,眼神流轉著,似乎是在思考薛默是不是他的同類。


    薛默搖搖頭道:「我不是妖,但是我也不會傷害你,我是警察。你告訴我,你多大了?你父母呢?」


    小孩兒繼續看著薛默,依然沒有吭聲。


    薛默並沒有放棄,而是蹲了下來,輕柔地說:「你別怕,真的別怕,我絕對不會傷害你,不管你是人還會妖。待會兒有個大哥哥會過來,他……額……可能有點兇……不過他會聽我的話,也不傷害你,你別害怕啊。那個,先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小孩兒依然睜大眼睛看著薛默,並不出聲。


    薛默沒有勉強,而是揚起臉,對這小孩兒笑笑。薛默本來就是個長得溫柔好看的人,特別容易引起小朋友的好感,也就是看了這個笑容,小孩的精神放鬆了許多。


    「乖。」薛默拿出手帕,問道,「可以嗎?我幫你擦臉。」


    小孩兒依然沒有出聲,薛默正想開口,突然又想到,自己說了這一半天,小孩兒說不定聽不懂。


    於是薛默便拿著手帕做出擦臉的動作,用眼神詢問。


    小孩兒低頭想了想,沒有拒絕,又抬起頭,慢慢對薛默放鬆了警惕。


    薛默微笑,舉起手細心地擦掉小孩兒臉上的汙跡,那小孩兒緊繃的肌肉也漸漸放鬆,終於不再發抖了。


    擦幹淨臉之後,薛默才看到這個孩子有多漂亮,柔和的五官分不清男女,不過從鞋子和衣服的款式判斷,他是個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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