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大樹則被兩個男人摁著,趴在達得的麵前不停哭,他說的不是漢語的語言,薛默一句話都聽不懂。


    達得似乎並不相信他的話,目光無比兇惡。他擺了擺手,讓人先把王大樹給抬到邊上去。


    又一會兒,有人說了話中的某一個詞,薛默總算聽懂了——警察。


    他們在說自己。


    接著,一群人讓開了,讓薛默和達得麵對麵。


    突然有個女人對達得開口,說的是漢語:「不能殺人,不能,否則我們都危險了。」


    達得沒吭聲。


    薛默扶著自己暈暈乎乎的頭,爬起來坐在地上,和達得麵對麵。


    達得手中握著一把看上去非常破舊的生鏽斧頭,握得十分緊,於是他瘦弱的手臂上,連青筋都凸了起來,他看著薛默,咬牙切齒地說:「反正我們已經暴露了,駐守軍是不會放過我們的,殺一個人又如何?」


    話是這麽說著,但達得的表情根本不像是想殺人,倒是十分痛苦糾結。


    薛默不理解達得在說什麽,隻是靜靜地看著達得,表情倒還算是平靜,但他心中的翻江倒海,有誰知道。若是他不那麽聰明機警,若是他不那麽執著地想要追求真相,或許還不會把自己置於這樣危險的境地。他一直都知道警察是一個危險的職業,但像這樣一個人麵對這麽多歹徒,倒是第一次,也是他第一次這麽直接地麵對自己的生死。


    怎麽可能不害怕。薛默其實還很年輕,才從學校出來沒多久,他還有需要照顧和保護的人,還在等著顧盼的迴答,他不想死,也不能莫名其妙地就死在了這裏。


    他不想死。


    完完全全是這個不想死的念頭,支撐著他鼓起勇氣,鎮定了下來。


    第40章 卷一·弱肉強食


    薛默正在觀察現在自己所處的狀況, 他在找求生的機會。然後發現這裏真的很奇怪, 到處都透著不對勁兒。


    最詭異的是達得,他的眼睛好像在放著綠光, 而他手裏拿著那把斧頭, 又好像在發著藍光。那兩種光線都很刺眼, 薛默揉了揉眼睛,繼續盯著達得。


    他們非常有自信, 認定薛默一個普通人即使不綁也沒多大的反抗能力。所以根本沒有把薛默綁起來, 也沒有收走薛默身上的手銬和電警棍。


    這夥人正當在關注薛默,角落裏的王大樹突然嚎了一嗓子, 也不知道他究竟說了什麽, 所有人都朝著他看了過去, 接著,薛默便看到了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到會發生的詭異情況。


    他看到王大樹頭上突然冒出了兩隻毛茸茸的尖耳朵,然後是尾椎骨那裏冒出了一條又細又長的肉色尾巴。


    這景象看的薛默要懷疑人生,他忍不住開口, 驚奇地說:「這……這是什麽!」


    可根本沒有人管他, 一群人衝上去把王大樹給摁住, 大叫大喊著,想把他的耳朵給塞迴去。


    薛默又發現了一個不對勁的地方。


    雖然他們現在是在廢舊工廠裏,但五百米遠之外還是有居民樓的,他們吼得這樣大聲,怎麽感覺一點兒都沒有傳開,外麵的人也好像根本就聽不到。


    在這喊鬧聲中, 達得站了起來,手裏提著那把斧子,走到王大樹的跟前,輕輕用斧刃在王大樹的腦袋上點了一下,一陣藍光之後,耳朵尾巴便都消失不見,他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麽,然後閉上眼睛,昏睡了過去。


    眼前看到的一切讓讓薛默受到了不小的刺激,要不是心理素質好,他真的快暈過去了。這究竟是什麽,這一切根本不科學!


    就在薛默驚奇到無以復加的時候,達得終於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這次達得說的是漢語:「已經死了那麽多妖了,反正逃不掉,現在放走這個警察也是很麻煩的事情。」


    此時此刻,薛默反倒鎮定了下來,他深吸一口氣,問道:「孫浩和刁澤約都是你們殺的嗎?」


    達得提著斧頭一步步走近,道:「是我。」


    「為什麽?」


    達得沒有再迴答,默默地走近,蹲在了薛默的麵前,和他平視,那目光中竟然滿是哀傷和不得已。


    過了片刻,達得又開口了:「你是個好人,可我已經沒有選擇了,對不起。」


    言罷,達得舉起了手裏的斧頭,那斧頭髮出了灼目的深藍光芒,刺得在場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


    就在此刻,薛默反倒是睜大了雙眼目光如炬,就在那電光石火的一瞬,他雙手齊齊朝著達得的胸口刺去,他左手是電警棍,右手是鑰匙串上那黃銅的裝飾小劍。


    他想起景塵說的話。


    這把劍不會傷人,隻能傷妖。他想這或許是真的,他想試一試。


    那把黃銅小劍,真的刺進了達得的胸口,接著便猛然發出金黃色的光芒,金光瞬間便把藍光給包圍住,達得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繼而才感覺到了撕裂的疼痛。


    那金色光芒越來越亮,薛默死死盯著達得近在咫尺的臉,看到的不是人,而是老鼠。


    真的是老鼠,不是薛默眼花,他的臉真的變成了老鼠。


    哪怕是再膽大的人,此刻也會有無法抑製的恐懼,薛默的雙手都在顫抖,似乎隨時都會抽出來後退。可達得的慘叫快要刺破了薛默的耳膜,他也沒有後退,依然用驚人的毅力和勇氣支撐著自己,直到達得發出最後一聲激烈的吼叫,然後閉上眼睛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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