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昭然猜到了她的反應:“你和奚豐毅在一起這麽多年,不也說離婚就離婚了?你離婚的時候三十幾歲了,還能重新組建家庭,為什麽會覺得我沒有退路?”杜溪柔愣了愣:“這不一樣!奚豐毅他出軌!”“很巧,趙頌也出軌。”奚昭然發覺人和人交流如此困難,連保持禮貌的力氣都沒有,“如果你覺得趙頌出軌了,我也應該原諒他和他和好,那我建議你和奚豐毅複婚……”杜溪柔不敢置信:“你在胡說什麽!”“不要生氣。”奚昭然學著他們的邏輯迴複,“媽媽,我是你的兒子,我還能害了你嗎?我都是為了你好啊。”杜溪柔說不出話來,幾秒鍾後,把電話掛了。奚昭然對杜溪柔沒有恨,過去有怨,也早就無所謂了,他不需要再去驗證他不被在乎的事實,所以任由他們變得陌生。隻是還沒睡到自然醒就接到這麽一個電話,實在讓人高興不起來。白清淮也聽見了屋內的動靜,敲了敲門:“怎麽了?”奚昭然趿著拖鞋過去開門,把前因後果一說。白清淮火氣蹭蹭往上冒:“趙頌他到底想要做什麽!”奚昭然撇嘴:“白老師,你說我以前眼光怎麽這麽差啊。”白清淮摸摸他的頭:“不怪你,有些人就是這樣,你順著他心意的時候,他表現得很正常,一旦你的決定不在他的接受範圍內,他就開始露出惡劣的本性。”吃完早飯後,白清淮出門上班,囑咐奚昭然有事兒給他打電話。奚昭然不想忍受趙頌時不時的打擾,猶豫了許久,把趙頌從黑名單裏放了出來。一個電話打過去,那頭沒有聲音,奚昭然還疑心是不是趙頌換號碼了:“喂?”“昭然。”趙頌笑,“你終於把我從小黑屋放出來了。”奚昭然開門見山:“趙頌,我從分手到現在,沒有和柏林的朋友說過你任何不是,但如果你再去找我家裏人或者朋友,我不介意把你做的事告訴大家讓他們理論。我不打算迴柏林了,我不在意他們怎麽想我,可你不一樣。”“……你這是在威脅我嗎?”趙頌知道奚昭然的母親想讓他倆結婚,以為通過她能夠讓奚昭然動搖。“昭然,我們怎麽走到這一步了?”“你問我嗎?那你為什麽要出軌呢?”奚昭然說,“別再否認了,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不用再裝深情,裝什麽好男友。如果你喜歡上了別人,你可以告訴我,我也不會糾纏你,我們分開,你再去追求別人,再和別人在一起,不好嗎?”奚昭然是那麽堅決,再掩飾也沒有了意義。“我沒有想過和你分開。”趙頌破罐子破摔道,“是,我和他是發生了關係,他喜歡我,他追我,我沒有把持得住。”他對那個omega並沒有特別的感覺,隻是對方追求猛烈,讓他的虛榮心得到滿足,逐漸模糊了距離,又在omega信息素的催化下跨過了那條線。第一次越界是衝動,過後他不是沒有後悔,可這種悖德的感覺充滿了新鮮感。總盯著一副麵孔,早分不清是喜歡還是習慣了,突然有人讓他有了不同的體驗,他無法拒絕。“如果你介意,我可以不再和他有除了工作以外的聯係,我向你保證。”“也許你可以做到他和斷開,但將來出現其他的人,你仍然會動搖。”哪怕隔著電話,對方看不見,奚昭然還是搖了搖頭,“因為你不是一個忠誠的人。”趙頌下意識地想反駁,可奚昭然已經不信他了,他再為自己辯解又有何用?他說:“奚昭然,別天真了,世界上有從一而終的alpha嗎?”“我不覺得這是天真。因為你覺得世上沒有專一的感情,所以你覺得自己也不需要做到專一而已。”奚昭然對感情並不盲目樂觀,隻是如果抱著未來會移情別戀的心態,根本不應該開始一段感情,“即使大部分的alpha都有不忠的行為,也不代表這是對的。”“如果你覺得出軌是理所當然,那你為何一開始不承認?你敢直接告訴你的同事和朋友嗎?”奚昭然在睡不著的時候,審視過這段感情。他也有錯,他錯在不應該將就,在趙頌問他要不要在一起時,他對趙頌的感覺是“依賴”、“感謝”大於“喜歡”,他不應該點頭。在秦序教德語時,他察覺到他對秦序動心,他應該向趙頌坦白。他對趙頌“離不開”的主要原因是他不夠獨立,他沒有勇氣一個人在柏林求學、生活。專一的確很難,奚昭然有過好感的alpha一隻手都數不完。可是,在柏林的時候,他沒想過和秦序有什麽發展,在斬斷自己的念想前,他甚至刻意地躲開了秦序會參加的聚會。論跡不論心,感情是不可控的,但是兩個人是否有後續的接觸是可控的。他未曾責怪趙頌喜歡上了別人,而是不認同趙頌的道德觀念和處理方式。趙頌沉默了,半晌後,他再開口,聲音帶著無奈:“你什麽時候這麽能說會道了?兩個人結婚,長遠地看,不就是搭夥過日子嗎?”“搭夥過日子,也要過得幸福呀。”隻要趙頌不再戴著麵具說話,奚昭然也不再和他針鋒相對,“你覺得我們倆的那幾年,算是幸福嗎?”幸福嗎?趙頌迴答不上來,他甚至不知道,要過成什麽樣子才算是幸福。“所以,不管我說什麽、做什麽,你都打定了主意要和我分手了?”這麽一想,他是真的難過起來。他嫌奚昭然笨,嫌奚昭然是麻煩精,嫌奚昭然不夠溫柔體貼。可是,想到奚昭然會消失在他的世界裏,不再挑剔他買迴來的水果,不再要求他陪著吃減肥餐,不再纏著他說想去看雪……他心裏不好受。奚昭然:“嗯。”就這麽一個字,趙頌明白他們倆走到了盡頭:“你是不是不打算再迴柏林了?”奚昭然沒什麽可隱瞞的:“對,我想留在國內。”“好。”趙頌歎了口氣,“在我走之前,我們還能見上一麵嗎?”奚昭然說:“沒有必要吧。”“六年的戀愛難道不值得好好地告個別嗎?”趙頌說,“我去你家樓下等你,今天聖誕節,一起吃個飯吧。之後也許就再也見不到了。”掛了電話後,奚昭然想起一個問題:他在s市根本沒有“家”可言,趙頌怎麽知道他住在哪?他以為趙頌會打電話問他,結果到了十一點過,趙頌打來電話說“我在你們小區門口了”。奚昭然隨便換了件衣服出門,隔了很遠,就見到了趙頌的身影。他琢磨了會,他想他可能誤會秦序了,巡航的地址大概不是秦序告訴趙頌的,因為就連秦序也不知道現在他住在哪兒。“昭然。”趙頌叫他,“聖誕快樂。”奚昭然懶得寒暄:“你給我定位了?”趙頌臉色一變,找不到其他他能知曉奚昭然位置的理由:“……你以前不也翻我手機嗎?”“我當著你麵翻的,能一樣嗎?”奚昭然說到這,很想掉頭就走,“最後一麵”見了,就算正式告別過了,他不想再和趙頌計較些什麽。可他確實餓了,今天白清淮家裏的做飯阿姨請了假,迴去也是要點外賣的。冬天天氣冷,外賣送餐時間稍有耽誤,味道就大打折扣。他親眼見到趙頌把定位關掉後,就去了附近的商場,隨便選了一家麵食店,點了兩碗海鮮麵。趙頌問:“你不控製飲食了嗎?”奚昭然:“暫時。”趙頌:“你不打算跳舞了?”奚昭然:“不,隻是不進舞團了。”趙頌:“那你還能做什麽?”奚昭然:“……”趙頌:“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嘴笨。”奚昭然:“你可不是嘴笨。”趙頌:“你父親是不是在s市?”“對。”“那挺好的,你現在住的房子也是你父親的吧?”奚昭然:“不是,我暫住在朋友家。”趙頌:“白清淮?”奚昭然否認:“不是。”趙頌:“你在s市還有其他朋友?我都不知道。昭然,我真的沒有加過白清淮的聯係方式。”奚昭然:“哦。”趙頌又換了個話題:“你還留了很多東西在柏林,需要我給你寄過來嗎?”奚昭然:“不用,不要了。”趙頌:“……昭然,你現在是連話也不想和我說了?”“我專心吃麵,再不吃就冷掉了。”奚昭然無辜地說。他們不算和平分手,也不可能做什麽朋友。奚昭然是一時心軟,才會同意和他坐下來一塊吃頓飯,他不關心趙頌的現在和未來,確實沒什麽話可說。吃完飯,趙頌還想和他逛逛:“我看樓下有家潮玩店,去買盲盒吧。”“算了吧。”奚昭然說,“你以前不是覺得盲盒是沒用的玩意,買盲盒又幼稚又浪費錢嗎?”趙頌:“……”奚昭然看了眼時間,他昨天沒睡好,想要迴家睡午覺了:“我走了。”他走出兩步,趙頌在背後喊他:“奚昭然。”奚昭然沒有迴頭。他走到小區門口,電話鈴聲響了,他以為又是趙頌,心道怎麽沒完沒了:“還有什麽事嗎?”“昭然。”那頭的男聲很好聽,讓奚昭然的半邊耳朵發麻。不是趙頌,是秦序。秦序為什麽又給他打電話?奚昭然有點不自在:“……酒還沒醒嗎?”“醒了。”秦序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絲隱忍,“你和趙頌在一塊嗎?”奚昭然:“……你倆不愧是好兄弟,他還給你匯報行程啊。”他不想承認,接到秦序的電話,心裏還是有一種期待,像微弱的火星,隻有一點搖曳的亮光,但隻需要風吹過,就能燃起一片熊熊大火。他以為他的期待再次落了空,在下一秒,卻聽到秦序說——“能不能……”“請你不要和他複合。”【作者有話說】和大家想的不太一樣啦,文案的內容還有幾章才會出現。後麵趙的戲份不會這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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