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策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後座,淡淡道,“你朋友?”


    “嗯。”


    傅策生來就有一雙陰陽眼,能見著非人的玩意,這點我們倆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從小就獨來獨往,我也不受周圍人待見。


    一個天生陰陽眼,能見鬼,一個天生怪胎,有蛇鱗。


    如果不是機緣巧合下,使我們認識,我想我們也不會成為好朋友。


    隻想想到他送的那枚暗器戒指丟了就很愧疚。


    “曉嵐哥哥那天在河邊要脫我的衣服……”


    月月的似乎在極力克製著什麽,可是她天生就藏不住情緒,更何況已經死了,有什麽情緒幾乎是立馬就爆發。


    她一邊大哭一邊使勁扣著自己的身體,“我不是故意的!是他自己要靠過來,寧寧,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推的他……”


    我聽見月月的哭訴,好像明白了什麽。


    “她們害了我媽媽,媽媽也被他們害死了……”


    “那天被我看見,他們就要到處抓我,讓我穿著嫁衣去陪曉嵐哥哥……”


    “月月,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在現場?”


    我突然想起那日跟牧玄燁跟蹤西姨來到張曉嵐家時,他們家正布置得跟個喜堂似的。


    “嗯,如果不是你們,那天我就逃不出來,他們還把媽媽……媽媽……”月月似乎想到很悲傷的事,眼裏的血淚直不流,身形也變得越來越淡。


    “魂在人間流淚太多走得越快。”傅策一直在聽著我們說話,他突然開口提醒。


    “月月,你先別哭,他們把西姨怎麽了?”想到西姨變成那副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獸不獸的東西。


    還有其他的村民也變成了那副模樣,心底就聚起了滔天的憤怒。


    “我看見,他們給媽媽下了蟲蠱,把她關在野獸裏,讓那些野獸踐踏!”


    月月滿臉都是黑血,哭得再也沒有血可流,空洞的眼絕望的望著我。


    “禽獸!”我恨不得將張家人給活埋!


    “寧寧,你能幫我嗎?”月月突然抬眸看向我,“隻要把曉嵐哥哥的屍骨震碎就好了。”


    “他身體裏恐怕是有母蠱。”傅策冷冰冰的開口,就準備要發動引擎。


    母蠱?


    曾經在一本書上讀過,子依母蠱,母生子生,母亡蠱亡。


    蠱分多種,中害神、疳蠱、腫蠱、癲蠱、陰蛇蠱、生蛇蠱、情花蠱。


    可西姨的那種卻是從未見過的,還有那些村民,恐怕也是被下了蠱。


    “所以要殺那母蠱?”我思索了下,忍不住問。


    傅策驅車在黑暗中疾馳,微微點了點頭。


    “傅策,我們先迴去。”


    我突然解開安全帶,開口道,“去毀了那母蠱。”


    “你瘋了?”傅策速度不減,他微垂著側臉,“你還帶著傷是去送死嗎?”


    “可是,那些村民,”想到那些村民變成跟西姨一樣的樣子,我就膽顫心驚,萬一裏麵有好人呢?


    比如村長那一堆人就活該變成這樣!


    “那可不是普通的蠱,更像是某種邪術。”傅策轉頭看向我,劍眉冷峻,透著逼人的英氣,他猛地一個急刹車,車穩穩的停在路邊。


    我剛才手賤解開了安全帶,身體不受控製的往前撲去。


    傅策大掌扶住我的頭,我才沒有撞上去,他目光落在我的小腿上,“你看你的腿?”


    我這才想起我的腿了負了傷,隻見我的傷口那裏冒著黑氣,而被咬掉的那塊肉正在快速腐蝕著,周圍的皮膚變得衰老褶皺。


    “還想去嗎?”傅策無聲的歎了口氣,“先跟我迴去處理一下再說吧。”


    我被這樣的傷口驚住,它周圍流的鮮血也變成了黑色的。


    “不想變得和他們一樣,就跟我先迴去。”


    “寧寧,你的傷……”月月也是看見了我的腿,滿臉的擔憂,“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來找你。”


    “沒事,我還想跟你之前的事道個歉,你永遠是我的最好朋友。”我靠在座椅上突然沒了精神氣,隻可惜命運弄人。


    “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或是以後。”


    “哇……”


    月月突然又哭了起來,她還是跟小時候一樣,是個小哭包,從小哭到大,也隻有我能哄得住。


    隻不過,她現在可不能這麽放肆哭啊。


    我轉過頭,強打起一臉精神,“別哭了,在哭你就不能在人間待了!”


    要做的事還有很多,就算月月真的要離開,也不能帶著仇恨走。


    “乖啊月月,咱們以後都要好好的。”


    我伸過去手,在她幾近透明的頭上安撫著。


    月月聞言顫抖著身體,硬生生止住了眼淚,“寧寧你好好養傷,等你傷好了,我有辦法對付他們。”


    “我會撐到那群人死去的那天。”月月前一秒還在痛哭流涕,下一秒就滿眼仇恨。


    前一秒還在吹著冷風煩躁,下一秒滔天的困意襲來,我輕聲嗯了聲靠在座椅上緩緩地睡了過去。


    夢裏——


    參天的菩提樹下,我依稀見到了那條多日未見的大蛇,它正處在遠處看著我。


    而我腿受了傷,我靠在菩提樹下歇了口氣,“我今天好累啊,差點就命喪虎口了。”


    隻有到了夢裏,我才開始吐槽抱怨。


    因為我知道,那條蛇永遠都隻會纏著我,耐心的聽著我說,甚至上次它開口說話,我都快忘記了是什麽時候。


    可是,今天那條蛇,就一直立在不遠處,也不過來。


    突然間它變成了牧玄燁的樣子,一身黑衣邁著長腿朝我走來,臉色陰鬱的快要滴出血來。


    “江微寧!不是叫你有事就叫我嗎?”牧玄燁大掌擒住我的手腕,低聲怒吼,“啞巴了是不是?”


    我一時分不清我夢見的到底是大蛇還是牧玄燁。


    我微眯著眯眼,不滿的轉過頭嘟囔著,“怎麽夢裏還有你?煩死了都……”


    抓著我的手腕驀然用力,他一把扯開我胸前的衣服,看見我胸前空蕩蕩的,像要生生將人手骨折斷,“是我太寵著你了是不是?你敢把它丟了?!?”


    “疼……”


    我另一隻手扒拉著他的大掌,一天天又腿疼又手疼的,這是遭的什麽罪啊。


    “你還知道疼?”牧玄燁甩我的手,一股靈力敷在我的腿上,沒好氣的沉悶嗓音傳來,“那個男人是誰?”


    我閉著眼沒搭話他。


    “睜開眼,看我!”牧玄燁的臉色倏的變得更冷了。


    可我是真的好累,隻想好好睡個覺,我抬手就捂住兩隻耳朵。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行啊,你給老子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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