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無光寒晝
在崩壞中追尋光的世人 作者：黑晝終至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黎願靠在一邊，這個房間外麵是休伯利安人員來往的通道。
他猜過灰風會安排一兩個人來休伯利安號上，但他是沒想到他們能直接在船體內建造出一個小空間，還不會影響到休伯利安號。
“黎願大人，您還好嗎？”
麵前的仿生機器人注意到他已經保持那個姿勢有十分鍾了。
當黎願看向它時，它的眼睛變為深海藍。
“灰風？”
“您還是那麽敏銳呢，它向我上報了您的異常，所以我過來了。”
肩上的裝甲是他再也迴不去的標識，【餘暉】已經與他合為一體裝甲的每一處都與他相連，自己在她們眼中，還能算是人類了嗎？
黎願不知道。
傅旭開玩笑的說過，黎願與【餘暉】的契合度高達恐怖的91.8%，如果他將全身剩下的生物組織和關鍵器官換成機械，那他就算是一個將自己裝進鐵盒子的家夥了。
“外麵怎麽樣了？”
機器人的麵部打開，數個畫麵投影在他麵前：
高空俯視下溫蒂正一人和無數崩壞獸作戰，她已經有了風之律者的模樣；姬子和三核空律打得不可開交，麵對人人畏而遠之的女王，她沒有一絲懼意；在烽火不斷蔓延的城市中，藍封雪帶指揮幸存者們有條不紊的撤離……
所有的畫麵都很快，和視頻加速一樣
這個空間不但依附又獨立於休伯利安，而且內外時間流速還不同步，內部一秒等於外界十秒。
人在麵對大事時拖不得，求生的本能會催生恐懼迫使人自己選擇離開，灰風知道黎願等不起，她們也一樣。
因為內外時間流速不統一，黎願這邊說一句話灰風大約需要花上三倍的時間來解析，不過對她這樣超高級的ai來說，這點時間微不足道。
“鑒於您提供的有關於您的聖痕的能力，在查詢數據庫和艦上科員的分析，您有以下方案來麵對空之律者：
1.遵循劇情和無量塔姬子一樣打敗空之律者，將【弑神之槍】注入琪亞娜大人體內。
2.使用您與侵蝕律者對戰的能力，嚐試削弱或消滅律者意識，讓琪亞娜大人順利奪迴身體。
3.由您一人直麵律者，但後麵會發生什麽我們無法預測。
三種方案風險不一，對未來的影響亦是如此，這個世界的未來會發展成怎樣，選擇權現在交給您，但我最不推薦最後一種，那樣的話您的生還率隻有4%。”
“我知道了，謝謝你為我付出的一切，灰風。”
“不必，為您服務是我必須做的，哦，您可以出去。”
門邊的屏幕開始倒計時，這個房間是專為他建造的一次性房間，他們還真願意虧本為他做這一切。
【啟動成功，正在計算路線，預計時間：1分54秒】
【餘暉】內部搭載有ai係統，能為他提供些許幫助，哪怕隻是聊勝於無。
[3]
[2]
[1]
在門打開的一瞬間黎願像箭一樣衝出去，跟尋係統所給的路線，快速接近休伯利安戰艦下層通道，他的目標是現在姬子手中的弑神之槍。
足以中和帝王級的東西是致勝的關鍵，而空律在被月光王座重創後還沒完全恢複，因為14號對律者式彈頭對她造成的阻斷傷害。
他必須抓住這個機會。
開啟神備的力量可以影響到【餘暉】使得它的增幅加強，身體的敏捷在此刻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所過之處的一切隻能捕捉到一道藍光閃過，然後看到其留下的冰霜。
路上會有人因為驚慌地大喊，但他們會發現自己安然無恙。
“告訴我還有多久。”
【正在重新規劃路線，預計21秒，下麵的路請……】
在冰霜席卷過醫護室後，從裏麵走出的人發現冰麵上擺著一罐試劑，外麵用馬克筆劃了一道線，他們還會發現一張便利貼：
“請用這個為德麗莎和芽衣治療，我已經不需要了——黎願”
……
如此行動，自然被休伯利安號上的愛醬發現了。
“博士，不好啦！休伯利安內部出現不明高能體，還在戰艦內亂竄！”
“我看看，方向是……趕快通知下層的人員離開！”
在通訊員手忙腳亂地操作時，一個q版灰風頭像出現。
“休伯利安號的各位，你們不用緊張，是我們的支援到了。”
“…什麽？”
……
休伯利安號，戰艦下層通道
姬子倚靠在此處醫療室外的欄杆上，不斷有人帶著傷員從她麵前奔過。
真紅裝甲依然加裝在身，身上臉上與律者戰鬥留下的傷口還在流血，在有人經過她時，姬子下意識地擋住了自己的傷口，她不想讓別人看到她如此難堪的一麵，以及她不想麻煩她們。
被醫護人員看到的話，她們出於責任心一定會拉她去治療的，但姬子沒有時間去做這個。
麵對共同的敵人，曾經還是敵對關係的人民現在團結了起來，這一幕在小說中，最科幻的場麵能出現是那麽令人感動。
不過黎願到現在還是下落不明……這個家夥…總是那麽喜歡一個人行動，姬子也隻能希望他沒事。
“這次…真的鬧大了啊。”
姬子喃喃自語著，隻有血清外殼閃爍著的微光迴應了她，同時映照出她那張因為戰鬥而布滿傷痕的臉。
雖然女生留下傷疤會很難看，但這可以成為一個榮耀的勳章吧？
警報聲不合時地響起，刺耳的的蜂鳴讓原本就喧鬧的通道變得更加混亂，但姬子眼中的世界依舊平靜如水。
“……好了，該出去透透氣了。”
拿起神隕劍，直起身子，邁開腳步朝著與人流相反的方向走去。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悄然停駐。
幾秒的時間是那麽短暫，長到讓她迴憶完自己的一生，迴憶起2010年討伐空之律者的任務，迴憶起加入聖芙蕾雅學園成為教師的那一天，迴憶起琪亞娜、芽衣、布洛妮婭、黎願這四個深烙在記憶裏的學生。
幾秒的時間卻是那麽短暫，短暫到隻有幾步路的距離……
當年從拉格納老師那裏繼承來的薪火，也將由她留給她們了呢……
“雖然都是些長不大的家夥，但我還挺喜歡這個地方的，往後，她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吧……我就隻能祝你們武運昌隆了……”
手拿武器的人，身纏繃帶的人，抬著傷員的人，搬著零件的人，休伯利安上的人，極東支部的人，逆熵的人，姬子見過的人，姬子沒見過的人……一個個與她擦肩而過。
“真想…再喝一杯啊。”
而突然驟降的氣溫讓原本還在向前的姬子停下，當她舉起神隕劍要為在場的人擋下即將到來的攻擊時，她已經被擊飛出去了。
迴神來時姬子發現自己已經在牆壁上了，下半身被堅冰固定，而看到那張熟悉的臉龐她卻震驚不已。
“黎願……？”
黎願沒有麵向她，將弑神之槍收起後說道“抱歉姬子老師……我希望您能活下去……”
“你……！”
“我拯救您…與您無關……”
說完後黎願消失在原地，隻留下冰霜覆蓋的路，甚至周圍的人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姬子立刻沿著痕跡追過去，她不能讓黎願做出那樣的傻事！
……
“原來，姬子老師當時是這樣的心情嗎？”
乘坐電梯，他將要抵達無數次打開遊戲界麵後出現的艦橋，看著手中的弑神之槍，感慨萬千。
他還是選擇了獨自一人麵對，4%的勝率……哪怕是灰風也會說他傻吧……
不過……也不錯呢……
【檢測到審判級崩壞獸接近，請注意！】
【檢測到高濃度崩壞能接近，距離2400米……】
“貝貝龍……來了呀……”
貝納勒斯再度席卷而來，碩大的右翼劃過休伯利安側麵的防護罩後來到正前方，俯衝下來，甲板邊上的高射炮不停開火。
但對貝納勒斯的傷害幾乎是微乎其微，抓起其中一個炮台丟向最明顯的指揮中樞。
然而一個人影飛出來打乒乓球一樣將炮台打了迴去，狠狠砸在它臉上，而後一支巨大的冰長槍貫穿並擊落了貝納勒斯，將它半邊身體死死冰封在甲板上。
眼見黎願高舉『萬象之銘』就要砍下貝納勒斯那巨大的龍首，突然在他下方出現一道裂縫，黎願的攻擊和他本人一起被裂縫關入。
再次睜開時黎願發現自己已經在虛數空間了，虛假的休伯利安上還有被他攻擊毀壞的地方。
“人類啊人類，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
身後傳來揶揄又不屑的笑聲，在他身後空之律者一步步踩著虛空走過來。
在黎願轉過來後她瞳孔微微收縮，但又很快恢複，她當然明白麵前這個人類是誰，是那個容器最在意的人之一，還是有著那力量的人類。
她改主意了，她要慢慢玩死這個人，她要體內的那個人類女孩體會失去最愛的人的感覺，這樣也好占據這具身體。
“哼，你也隻能看著別人燃燒罷了。”
“人類，盡你所能掙紮吧，我會讓你的死亡…痛苦的到來。”
律者對著黎願緩緩伸出手臂，黎願立刻讓『萬象之銘』化作防禦態包裹全身。
不出意料，他與律者間的空間被消減，一瞬間就被吸到她麵前後猛然停下，然後空律輕輕一推……她們之間突然擴大的空間將黎願反推出去。
在黎願還在飛行時空律單手輕抬，巨大的紫色立方體升起讓黎願重重砸在上麵，強大的反作用力讓他的部分內髒開始出現破損。
【餘暉】檢測到黎願身體受傷，內置的小型再生反應堆裝置全功率運轉修複傷勢。
但攻擊還沒結束，這個立方體兩側另外出現立方體旋轉著將他夾在中間，三個立方體合體成一個更大的立方體。
隨著空律打了個響指，立方體出現十字分割變成二階魔方旋轉著，速度越來越快，在她身後的四根亞空之矛變為光帶，其中兩條對魔方進行了不下數十次切割。
隨後立方體升到空中，空律剩下的光帶由下往上穿刺，而後又螺旋交織組成長刺擊碎了立方體，巨大的衝擊力甚至讓虛假的休伯利安都微微抖動。
下一刻被空律掐住脖子的黎願慢慢浮到空中，她知道擁有這種力量的人命都特別硬，不過這也給她好好折磨對方的時間。
破碎的『萬象之銘』迴流到他空蕩的右手上。
但黎願沒有露出她預想的痛苦，她反而在對方眼神中看到了堅定和……笑容？
[就是現在！]
神備的力量被大量注入『萬象之銘』，伴隨著顏色的轉變，凍結空間的特性發動！
在律者意識到不對要掙脫控製時，黎願另一隻手手直接抓住她的手臂，背後的上位和中位聖痕同時亮起。
麵對空間權能的律者，這個辦法隻能爭取短短零點幾秒，但已經夠了！
在接入意識空間的一刻，黎願的意識迅速找到另一個沉睡的意識並與其連接，金色的紋路爬上空律的手臂。
但空律在成功的瞬間就察覺到他的目的，把他丟遠後開始重新壓製琪亞娜的意識。
“我……我怎麽了……”
琪亞娜的意識剛蘇醒就看到了負傷的黎願，還有……律者化的自己。
記憶如同潮水般湧來，對芽衣的傷害，逆熵機甲部隊的覆滅，與姬子老師的對戰，這些她全部都迴想起來了。
正當琪亞娜還因為這些記憶而失神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畫麵中，負傷累累的黎願踉蹌著站起，用手背擦去嘴邊的血。
“成功了呀……琪亞娜，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到但請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的，你也不能放棄自己！”
“你很不錯……但現在…我！要！你！死！”
琪亞娜下意識的發出聲音，聲音卻在迴蕩……
這意味著她隻能眼睜睜看著，不能幫助黎願……
但這時空律也癲狂地笑起來，她站起身斜眼瞥著黎願。
“人類……一個個真是的呀。”
黎願身邊出現一個傳送門，一道火焰席卷他全身，但因為冰係神備對火焰的抵抗和【餘暉】的防禦，黎願沒有受到太多灼燒。
火焰散去姬子出現麵前，她們驚愕地看著對方。
被黎願困住時姬子沒有幹等著掙脫出來後追趕黎願，剛好看到了被冰槍定在甲板上的貝納勒斯。
那時的它被火炮集火著，強行掙脫後正要重新飛迴天空，被趕來的姬子一招天燼劫炎打下來，當她高舉手中的巨劍要斬下它的頭時就被傳送至此。
“既然如此，讓你們死在一起或許也不錯。”
兩人同時看去，她們看到了律者那因為憤怒而扭曲的麵容，也預示著接下來的戰鬥將是一場惡戰。
姬子突然發現自己的視野範圍擴大，她看向黎願但黎願沒有理會，反而黎願的聲音在腦海響起。
“姬子老師，琪亞娜的意識應該在嚐試奪迴身體，幫我一把。”
“你這家夥……迴去再和你算賬。”
交流隻發生在閃念之間，現實中的姬子和黎願調整好狀態，再次麵向律者。
一時間，劍與長矛的碰撞接連不斷，炎火霜冰與黑霧雷電交錯不停地湮滅著對方。
很快，兩人身上都沾染了鮮血。
哪怕真紅騎士?月蝕中相連著「疾疫寶石」也隻是讓姬子有與律者對抗的力量，黎願還隻有現在姬子8成的實力，但她們麵對的，是一個暴怒的律者！
所有的亞空之矛上都附帶征服寶石的雷電，每斬開一根亞空之矛，雷電就會多破壞一分黎願的裝甲，裝甲每出現一處損壞就代表他生命又流失了一點。
“烈焰焚盡！”
神隕劍卷起火焰風暴，將要吞噬黎願的死亡之霧焚燒殆盡，但下一刻姬子就一根偷襲她的亞空之矛擊飛到黎願旁。
姬子的傷口在緩慢恢複，【餘暉】的再生反應堆治療效果是範圍性的，但可不代表情況會因此好轉。
兩快紫色立方體分別控製姬子和黎願，她們上方的高空，下端尖銳的不規則體出現，隨著空之律者雙手下壓，兩人的身影被掩蓋。
“可惡可惡！把我的身體還給我！”
一遍又一遍的捶打著畫麵。
意識空間內的琪亞娜能聽到姬子與黎願的交流，也能明白她們的情況不樂觀，但是……她什麽都做不了……
煙霧散開，此時的姬子猶如嗎沐浴過鮮血一樣，戰甲已崩碎大半，崩壞能侵蝕的紋路也爬上了她的臉，但不變的是她堅毅的目光。
無數傳送門再一次出現環繞在她們周圍，姬子閃身來到黎願旁邊，揮動神隕劍為他斬落所有亞空之矛。
隨後便義無反顧地衝向律者……
但身負重傷的黎願卻看到……她在半空中被雷電擊落……
【警告：生命垂危！】
沒有理會係統的警告，黎願再度站起，他在開啟神備時就冰封了自己的痛覺神經，隻要自己不想倒下，他就會一直站起來。
『萬象之銘』忠誠地迴到主人手中，但當黎願要揮動它時胸部猛然一振，而自己的視線突然變得血紅。
胸膛破出的東西……是…什麽……？
意識空間中的琪亞娜已經哭成了淚人，雙手一遍又一遍，無力的捶打著畫麵。
她親眼看到黎願被刺穿胸口…而那個“她”……向倒地的姬子老師發射一根足以致命的長矛……
視線開始模糊黑暗，他不想閉上眼睛，他也不想就這麽睡去……
在他最後看到的畫麵中，時間停止在了空之律者轉身過去的瞬間，停止在了姬子將要被殺死的瞬間。
……
很安靜……
久違的完全寂靜，而在寂靜的空間中，我可以清晰地聽到一個美妙又熟悉的聲音，仿佛被埋在光中一般悅耳。
“看吧，你還是沒能改變一切，甚至連你自己都救不了。”
“又是你。”
一個毫無意義的迴答，但他還能說什麽呢？一切也如她所說，自己什麽都改變不了，還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明明自己已經努力了，明明自己已經盡力了……
………………
………………
不……
自己或許根本就沒有真正努力過吧……自己的力量不是自己所有的……自己與她們的感情隻是因為自己想要，才與她們建立的……甚至最後直麵律者的資本…也是別人給予的……
“很自責嗎？她們原本的軌跡哪怕是無比艱險，但依然能跨越一切，隻因為她們是‘主角’的身份。”
…………
“我們都曾想蜉蝣撼樹，但現實一次次無情敲碎我們的理想，讓夢想折翼。”
甜美的聲音毫不留情地敲打著事實的鐵錘，主觀上的心碎裂了，沒有聲響但我感覺得到。
它靜靜的裂開了……
因為不甘，因為悔恨，因為自己的無能……
我想哭泣，但哭泣又有什麽用呢？哭完後還是得站起來繼續走，如果哭就可以解決問題，那個世界恐怕早就支離破碎了吧？
“而你，沒有付出代價卻擁有了力量和其它，一直在走著別人的路卻找不到自己的路，就連最後也迷失在黑暗中……”
不是擎天的蒼柏，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什麽都做不到的樹苗……
屬於我的，隻有一點點光……
等等……
光？
“黎願……你想象下媽媽的眼睛，以後就由你帶著它，去代我看這個世界了……”
“黎願，我們都會有彷徨的時候，但彷徨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彷徨中不做抉擇……”
隨著塵封已久的記憶褪去，那些熟悉又愈發遙遠的聲音在唿喚著他，讓他不要放棄。
“你難道就想這麽放棄嗎？他們都沒放棄過你。”
是呀，自己有什麽理由放棄呢，現在他迴想起來了，那些遙遠而又堅定的身影……生活總是讓人遍體鱗傷，但自己有被它們打倒過嗎？
自己依舊對世界還抱有一絲希望，見證了無數悲歡離合，見證了無數黑白對錯後的自己對世界還有著希望。
“希望……很美好的東西呢，在你們那個世界，對那些深陷泥潭中的人來說，像鑽石一樣珍貴的東西，在我的家鄉，它是每個人為自己染上色彩的顏料。”
顏色嗎？
不過好像沒有人願意被染上同一種顏色呢……哪怕是炙熱的血紅，也會被無數扭曲的類人人鄙棄，明明沒有那些血紅就沒有他們腳下的土地……
“每個人都是戴著麵具在生活，隻是有些麵具戴久了就摘不下來了，但你換了張臉就想脫穎而出……”
至少我不想讓她們看到那樣的我，她們不會喜歡一個內心陰暗的人，我見證了她們的故事，而在這一次人生中，我真真正正與她們相處了，那種喜悅是你這個旁觀者不會懂的……
“確實呢，畢竟我是走在我的路上，沒有聽力，人們隻會認為舞台上的人是瘋子，立場不同罷了。”
所以，我也該走上我的路了，雖然我還在迷茫但我希望明天能更好，雖然我的前路漫漫沒有盡頭但這是我選的路，我會一直走下去的。
“既然你已經找到了屬於你的路，那就走下去吧。”
你不是希望看到我放棄的樣子嗎？
“那隻是你想的，我隻是將你的現實展示給你看，而且……我見過更多比你更可悲的人，今後，你走你的陰陽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我們的道路不會再交匯了。
最後，願你的人生能讓你驕傲，如果沒有，願你還有重來一次的勇氣。”
……
熱血在冰冷的胸腔下流動，不完整的冰麵具凝聚於臉上，曾經為自己舉起的，早已鏽蝕的刀刃劃破手掌，受傷留下的血在手中凝結成藍紅交織的武器。
被愛的事物會掙紮著生出血肉，因為是自己的見證賦予了她們為他準備的，那獨屬於他的生命與意義。
寒淵之下並非沒有生機，那些生命會等待著，等待春天到來的那一刻，待到冰融雪消之時，那些被寒冰保護的花朵，將會享受到溫暖的陽光……已經冰融化後，那最純潔的，最甘甜的水……
“來吧黎願，為她們開辟通往明日的道路，這一次，就我和你……”
灰蒙蒙的雲朵出現了一絲裂痕，是屬於自己的季節到來了嗎？
他猜過灰風會安排一兩個人來休伯利安號上，但他是沒想到他們能直接在船體內建造出一個小空間，還不會影響到休伯利安號。
“黎願大人，您還好嗎？”
麵前的仿生機器人注意到他已經保持那個姿勢有十分鍾了。
當黎願看向它時，它的眼睛變為深海藍。
“灰風？”
“您還是那麽敏銳呢，它向我上報了您的異常，所以我過來了。”
肩上的裝甲是他再也迴不去的標識，【餘暉】已經與他合為一體裝甲的每一處都與他相連，自己在她們眼中，還能算是人類了嗎？
黎願不知道。
傅旭開玩笑的說過，黎願與【餘暉】的契合度高達恐怖的91.8%，如果他將全身剩下的生物組織和關鍵器官換成機械，那他就算是一個將自己裝進鐵盒子的家夥了。
“外麵怎麽樣了？”
機器人的麵部打開，數個畫麵投影在他麵前：
高空俯視下溫蒂正一人和無數崩壞獸作戰，她已經有了風之律者的模樣；姬子和三核空律打得不可開交，麵對人人畏而遠之的女王，她沒有一絲懼意；在烽火不斷蔓延的城市中，藍封雪帶指揮幸存者們有條不紊的撤離……
所有的畫麵都很快，和視頻加速一樣
這個空間不但依附又獨立於休伯利安，而且內外時間流速還不同步，內部一秒等於外界十秒。
人在麵對大事時拖不得，求生的本能會催生恐懼迫使人自己選擇離開，灰風知道黎願等不起，她們也一樣。
因為內外時間流速不統一，黎願這邊說一句話灰風大約需要花上三倍的時間來解析，不過對她這樣超高級的ai來說，這點時間微不足道。
“鑒於您提供的有關於您的聖痕的能力，在查詢數據庫和艦上科員的分析，您有以下方案來麵對空之律者：
1.遵循劇情和無量塔姬子一樣打敗空之律者，將【弑神之槍】注入琪亞娜大人體內。
2.使用您與侵蝕律者對戰的能力，嚐試削弱或消滅律者意識，讓琪亞娜大人順利奪迴身體。
3.由您一人直麵律者，但後麵會發生什麽我們無法預測。
三種方案風險不一，對未來的影響亦是如此，這個世界的未來會發展成怎樣，選擇權現在交給您，但我最不推薦最後一種，那樣的話您的生還率隻有4%。”
“我知道了，謝謝你為我付出的一切，灰風。”
“不必，為您服務是我必須做的，哦，您可以出去。”
門邊的屏幕開始倒計時，這個房間是專為他建造的一次性房間，他們還真願意虧本為他做這一切。
【啟動成功，正在計算路線，預計時間：1分54秒】
【餘暉】內部搭載有ai係統，能為他提供些許幫助，哪怕隻是聊勝於無。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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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門打開的一瞬間黎願像箭一樣衝出去，跟尋係統所給的路線，快速接近休伯利安戰艦下層通道，他的目標是現在姬子手中的弑神之槍。
足以中和帝王級的東西是致勝的關鍵，而空律在被月光王座重創後還沒完全恢複，因為14號對律者式彈頭對她造成的阻斷傷害。
他必須抓住這個機會。
開啟神備的力量可以影響到【餘暉】使得它的增幅加強，身體的敏捷在此刻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所過之處的一切隻能捕捉到一道藍光閃過，然後看到其留下的冰霜。
路上會有人因為驚慌地大喊，但他們會發現自己安然無恙。
“告訴我還有多久。”
【正在重新規劃路線，預計21秒，下麵的路請……】
在冰霜席卷過醫護室後，從裏麵走出的人發現冰麵上擺著一罐試劑，外麵用馬克筆劃了一道線，他們還會發現一張便利貼：
“請用這個為德麗莎和芽衣治療，我已經不需要了——黎願”
……
如此行動，自然被休伯利安號上的愛醬發現了。
“博士，不好啦！休伯利安內部出現不明高能體，還在戰艦內亂竄！”
“我看看，方向是……趕快通知下層的人員離開！”
在通訊員手忙腳亂地操作時，一個q版灰風頭像出現。
“休伯利安號的各位，你們不用緊張，是我們的支援到了。”
“…什麽？”
……
休伯利安號，戰艦下層通道
姬子倚靠在此處醫療室外的欄杆上，不斷有人帶著傷員從她麵前奔過。
真紅裝甲依然加裝在身，身上臉上與律者戰鬥留下的傷口還在流血，在有人經過她時，姬子下意識地擋住了自己的傷口，她不想讓別人看到她如此難堪的一麵，以及她不想麻煩她們。
被醫護人員看到的話，她們出於責任心一定會拉她去治療的，但姬子沒有時間去做這個。
麵對共同的敵人，曾經還是敵對關係的人民現在團結了起來，這一幕在小說中，最科幻的場麵能出現是那麽令人感動。
不過黎願到現在還是下落不明……這個家夥…總是那麽喜歡一個人行動，姬子也隻能希望他沒事。
“這次…真的鬧大了啊。”
姬子喃喃自語著，隻有血清外殼閃爍著的微光迴應了她，同時映照出她那張因為戰鬥而布滿傷痕的臉。
雖然女生留下傷疤會很難看，但這可以成為一個榮耀的勳章吧？
警報聲不合時地響起，刺耳的的蜂鳴讓原本就喧鬧的通道變得更加混亂，但姬子眼中的世界依舊平靜如水。
“……好了，該出去透透氣了。”
拿起神隕劍，直起身子，邁開腳步朝著與人流相反的方向走去。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悄然停駐。
幾秒的時間是那麽短暫，長到讓她迴憶完自己的一生，迴憶起2010年討伐空之律者的任務，迴憶起加入聖芙蕾雅學園成為教師的那一天，迴憶起琪亞娜、芽衣、布洛妮婭、黎願這四個深烙在記憶裏的學生。
幾秒的時間卻是那麽短暫，短暫到隻有幾步路的距離……
當年從拉格納老師那裏繼承來的薪火，也將由她留給她們了呢……
“雖然都是些長不大的家夥，但我還挺喜歡這個地方的，往後，她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吧……我就隻能祝你們武運昌隆了……”
手拿武器的人，身纏繃帶的人，抬著傷員的人，搬著零件的人，休伯利安上的人，極東支部的人，逆熵的人，姬子見過的人，姬子沒見過的人……一個個與她擦肩而過。
“真想…再喝一杯啊。”
而突然驟降的氣溫讓原本還在向前的姬子停下，當她舉起神隕劍要為在場的人擋下即將到來的攻擊時，她已經被擊飛出去了。
迴神來時姬子發現自己已經在牆壁上了，下半身被堅冰固定，而看到那張熟悉的臉龐她卻震驚不已。
“黎願……？”
黎願沒有麵向她，將弑神之槍收起後說道“抱歉姬子老師……我希望您能活下去……”
“你……！”
“我拯救您…與您無關……”
說完後黎願消失在原地，隻留下冰霜覆蓋的路，甚至周圍的人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姬子立刻沿著痕跡追過去，她不能讓黎願做出那樣的傻事！
……
“原來，姬子老師當時是這樣的心情嗎？”
乘坐電梯，他將要抵達無數次打開遊戲界麵後出現的艦橋，看著手中的弑神之槍，感慨萬千。
他還是選擇了獨自一人麵對，4%的勝率……哪怕是灰風也會說他傻吧……
不過……也不錯呢……
【檢測到審判級崩壞獸接近，請注意！】
【檢測到高濃度崩壞能接近，距離2400米……】
“貝貝龍……來了呀……”
貝納勒斯再度席卷而來，碩大的右翼劃過休伯利安側麵的防護罩後來到正前方，俯衝下來，甲板邊上的高射炮不停開火。
但對貝納勒斯的傷害幾乎是微乎其微，抓起其中一個炮台丟向最明顯的指揮中樞。
然而一個人影飛出來打乒乓球一樣將炮台打了迴去，狠狠砸在它臉上，而後一支巨大的冰長槍貫穿並擊落了貝納勒斯，將它半邊身體死死冰封在甲板上。
眼見黎願高舉『萬象之銘』就要砍下貝納勒斯那巨大的龍首，突然在他下方出現一道裂縫，黎願的攻擊和他本人一起被裂縫關入。
再次睜開時黎願發現自己已經在虛數空間了，虛假的休伯利安上還有被他攻擊毀壞的地方。
“人類啊人類，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
身後傳來揶揄又不屑的笑聲，在他身後空之律者一步步踩著虛空走過來。
在黎願轉過來後她瞳孔微微收縮，但又很快恢複，她當然明白麵前這個人類是誰，是那個容器最在意的人之一，還是有著那力量的人類。
她改主意了，她要慢慢玩死這個人，她要體內的那個人類女孩體會失去最愛的人的感覺，這樣也好占據這具身體。
“哼，你也隻能看著別人燃燒罷了。”
“人類，盡你所能掙紮吧，我會讓你的死亡…痛苦的到來。”
律者對著黎願緩緩伸出手臂，黎願立刻讓『萬象之銘』化作防禦態包裹全身。
不出意料，他與律者間的空間被消減，一瞬間就被吸到她麵前後猛然停下，然後空律輕輕一推……她們之間突然擴大的空間將黎願反推出去。
在黎願還在飛行時空律單手輕抬，巨大的紫色立方體升起讓黎願重重砸在上麵，強大的反作用力讓他的部分內髒開始出現破損。
【餘暉】檢測到黎願身體受傷，內置的小型再生反應堆裝置全功率運轉修複傷勢。
但攻擊還沒結束，這個立方體兩側另外出現立方體旋轉著將他夾在中間，三個立方體合體成一個更大的立方體。
隨著空律打了個響指，立方體出現十字分割變成二階魔方旋轉著，速度越來越快，在她身後的四根亞空之矛變為光帶，其中兩條對魔方進行了不下數十次切割。
隨後立方體升到空中，空律剩下的光帶由下往上穿刺，而後又螺旋交織組成長刺擊碎了立方體，巨大的衝擊力甚至讓虛假的休伯利安都微微抖動。
下一刻被空律掐住脖子的黎願慢慢浮到空中，她知道擁有這種力量的人命都特別硬，不過這也給她好好折磨對方的時間。
破碎的『萬象之銘』迴流到他空蕩的右手上。
但黎願沒有露出她預想的痛苦，她反而在對方眼神中看到了堅定和……笑容？
[就是現在！]
神備的力量被大量注入『萬象之銘』，伴隨著顏色的轉變，凍結空間的特性發動！
在律者意識到不對要掙脫控製時，黎願另一隻手手直接抓住她的手臂，背後的上位和中位聖痕同時亮起。
麵對空間權能的律者，這個辦法隻能爭取短短零點幾秒，但已經夠了！
在接入意識空間的一刻，黎願的意識迅速找到另一個沉睡的意識並與其連接，金色的紋路爬上空律的手臂。
但空律在成功的瞬間就察覺到他的目的，把他丟遠後開始重新壓製琪亞娜的意識。
“我……我怎麽了……”
琪亞娜的意識剛蘇醒就看到了負傷的黎願，還有……律者化的自己。
記憶如同潮水般湧來，對芽衣的傷害，逆熵機甲部隊的覆滅，與姬子老師的對戰，這些她全部都迴想起來了。
正當琪亞娜還因為這些記憶而失神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畫麵中，負傷累累的黎願踉蹌著站起，用手背擦去嘴邊的血。
“成功了呀……琪亞娜，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到但請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的，你也不能放棄自己！”
“你很不錯……但現在…我！要！你！死！”
琪亞娜下意識的發出聲音，聲音卻在迴蕩……
這意味著她隻能眼睜睜看著，不能幫助黎願……
但這時空律也癲狂地笑起來，她站起身斜眼瞥著黎願。
“人類……一個個真是的呀。”
黎願身邊出現一個傳送門，一道火焰席卷他全身，但因為冰係神備對火焰的抵抗和【餘暉】的防禦，黎願沒有受到太多灼燒。
火焰散去姬子出現麵前，她們驚愕地看著對方。
被黎願困住時姬子沒有幹等著掙脫出來後追趕黎願，剛好看到了被冰槍定在甲板上的貝納勒斯。
那時的它被火炮集火著，強行掙脫後正要重新飛迴天空，被趕來的姬子一招天燼劫炎打下來，當她高舉手中的巨劍要斬下它的頭時就被傳送至此。
“既然如此，讓你們死在一起或許也不錯。”
兩人同時看去，她們看到了律者那因為憤怒而扭曲的麵容，也預示著接下來的戰鬥將是一場惡戰。
姬子突然發現自己的視野範圍擴大，她看向黎願但黎願沒有理會，反而黎願的聲音在腦海響起。
“姬子老師，琪亞娜的意識應該在嚐試奪迴身體，幫我一把。”
“你這家夥……迴去再和你算賬。”
交流隻發生在閃念之間，現實中的姬子和黎願調整好狀態，再次麵向律者。
一時間，劍與長矛的碰撞接連不斷，炎火霜冰與黑霧雷電交錯不停地湮滅著對方。
很快，兩人身上都沾染了鮮血。
哪怕真紅騎士?月蝕中相連著「疾疫寶石」也隻是讓姬子有與律者對抗的力量，黎願還隻有現在姬子8成的實力，但她們麵對的，是一個暴怒的律者！
所有的亞空之矛上都附帶征服寶石的雷電，每斬開一根亞空之矛，雷電就會多破壞一分黎願的裝甲，裝甲每出現一處損壞就代表他生命又流失了一點。
“烈焰焚盡！”
神隕劍卷起火焰風暴，將要吞噬黎願的死亡之霧焚燒殆盡，但下一刻姬子就一根偷襲她的亞空之矛擊飛到黎願旁。
姬子的傷口在緩慢恢複，【餘暉】的再生反應堆治療效果是範圍性的，但可不代表情況會因此好轉。
兩快紫色立方體分別控製姬子和黎願，她們上方的高空，下端尖銳的不規則體出現，隨著空之律者雙手下壓，兩人的身影被掩蓋。
“可惡可惡！把我的身體還給我！”
一遍又一遍的捶打著畫麵。
意識空間內的琪亞娜能聽到姬子與黎願的交流，也能明白她們的情況不樂觀，但是……她什麽都做不了……
煙霧散開，此時的姬子猶如嗎沐浴過鮮血一樣，戰甲已崩碎大半，崩壞能侵蝕的紋路也爬上了她的臉，但不變的是她堅毅的目光。
無數傳送門再一次出現環繞在她們周圍，姬子閃身來到黎願旁邊，揮動神隕劍為他斬落所有亞空之矛。
隨後便義無反顧地衝向律者……
但身負重傷的黎願卻看到……她在半空中被雷電擊落……
【警告：生命垂危！】
沒有理會係統的警告，黎願再度站起，他在開啟神備時就冰封了自己的痛覺神經，隻要自己不想倒下，他就會一直站起來。
『萬象之銘』忠誠地迴到主人手中，但當黎願要揮動它時胸部猛然一振，而自己的視線突然變得血紅。
胸膛破出的東西……是…什麽……？
意識空間中的琪亞娜已經哭成了淚人，雙手一遍又一遍，無力的捶打著畫麵。
她親眼看到黎願被刺穿胸口…而那個“她”……向倒地的姬子老師發射一根足以致命的長矛……
視線開始模糊黑暗，他不想閉上眼睛，他也不想就這麽睡去……
在他最後看到的畫麵中，時間停止在了空之律者轉身過去的瞬間，停止在了姬子將要被殺死的瞬間。
……
很安靜……
久違的完全寂靜，而在寂靜的空間中，我可以清晰地聽到一個美妙又熟悉的聲音，仿佛被埋在光中一般悅耳。
“看吧，你還是沒能改變一切，甚至連你自己都救不了。”
“又是你。”
一個毫無意義的迴答，但他還能說什麽呢？一切也如她所說，自己什麽都改變不了，還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明明自己已經努力了，明明自己已經盡力了……
………………
………………
不……
自己或許根本就沒有真正努力過吧……自己的力量不是自己所有的……自己與她們的感情隻是因為自己想要，才與她們建立的……甚至最後直麵律者的資本…也是別人給予的……
“很自責嗎？她們原本的軌跡哪怕是無比艱險，但依然能跨越一切，隻因為她們是‘主角’的身份。”
…………
“我們都曾想蜉蝣撼樹，但現實一次次無情敲碎我們的理想，讓夢想折翼。”
甜美的聲音毫不留情地敲打著事實的鐵錘，主觀上的心碎裂了，沒有聲響但我感覺得到。
它靜靜的裂開了……
因為不甘，因為悔恨，因為自己的無能……
我想哭泣，但哭泣又有什麽用呢？哭完後還是得站起來繼續走，如果哭就可以解決問題，那個世界恐怕早就支離破碎了吧？
“而你，沒有付出代價卻擁有了力量和其它，一直在走著別人的路卻找不到自己的路，就連最後也迷失在黑暗中……”
不是擎天的蒼柏，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什麽都做不到的樹苗……
屬於我的，隻有一點點光……
等等……
光？
“黎願……你想象下媽媽的眼睛，以後就由你帶著它，去代我看這個世界了……”
“黎願，我們都會有彷徨的時候，但彷徨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彷徨中不做抉擇……”
隨著塵封已久的記憶褪去，那些熟悉又愈發遙遠的聲音在唿喚著他，讓他不要放棄。
“你難道就想這麽放棄嗎？他們都沒放棄過你。”
是呀，自己有什麽理由放棄呢，現在他迴想起來了，那些遙遠而又堅定的身影……生活總是讓人遍體鱗傷，但自己有被它們打倒過嗎？
自己依舊對世界還抱有一絲希望，見證了無數悲歡離合，見證了無數黑白對錯後的自己對世界還有著希望。
“希望……很美好的東西呢，在你們那個世界，對那些深陷泥潭中的人來說，像鑽石一樣珍貴的東西，在我的家鄉，它是每個人為自己染上色彩的顏料。”
顏色嗎？
不過好像沒有人願意被染上同一種顏色呢……哪怕是炙熱的血紅，也會被無數扭曲的類人人鄙棄，明明沒有那些血紅就沒有他們腳下的土地……
“每個人都是戴著麵具在生活，隻是有些麵具戴久了就摘不下來了，但你換了張臉就想脫穎而出……”
至少我不想讓她們看到那樣的我，她們不會喜歡一個內心陰暗的人，我見證了她們的故事，而在這一次人生中，我真真正正與她們相處了，那種喜悅是你這個旁觀者不會懂的……
“確實呢，畢竟我是走在我的路上，沒有聽力，人們隻會認為舞台上的人是瘋子，立場不同罷了。”
所以，我也該走上我的路了，雖然我還在迷茫但我希望明天能更好，雖然我的前路漫漫沒有盡頭但這是我選的路，我會一直走下去的。
“既然你已經找到了屬於你的路，那就走下去吧。”
你不是希望看到我放棄的樣子嗎？
“那隻是你想的，我隻是將你的現實展示給你看，而且……我見過更多比你更可悲的人，今後，你走你的陰陽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我們的道路不會再交匯了。
最後，願你的人生能讓你驕傲，如果沒有，願你還有重來一次的勇氣。”
……
熱血在冰冷的胸腔下流動，不完整的冰麵具凝聚於臉上，曾經為自己舉起的，早已鏽蝕的刀刃劃破手掌，受傷留下的血在手中凝結成藍紅交織的武器。
被愛的事物會掙紮著生出血肉，因為是自己的見證賦予了她們為他準備的，那獨屬於他的生命與意義。
寒淵之下並非沒有生機，那些生命會等待著，等待春天到來的那一刻，待到冰融雪消之時，那些被寒冰保護的花朵，將會享受到溫暖的陽光……已經冰融化後，那最純潔的，最甘甜的水……
“來吧黎願，為她們開辟通往明日的道路，這一次，就我和你……”
灰蒙蒙的雲朵出現了一絲裂痕，是屬於自己的季節到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