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意再醒來時,發覺自己竟然在一處華麗的屋子中,聽得外麵盡是歡聲笑語,推杯換盞之聲,隨即,進來兩個妖豔風情的男子。


    知意明白過來,這怕是京中的一處南風館,南風館是男藝伎聚集之處。


    知意此時渾身依舊沒有力氣,一邊與兩人周旋一邊想盡快脫身,卻聽見外麵陡然嘈雜,說是一隊官兵進來搜尋嫌犯,很快便要搜到這間屋子。


    知意此時還穿著公主規製的華服,也知此刻長公主如若被人在南風館發現,還是在先帝大奠之時,後果必定不堪設想。


    她正焦急,便看見李覓從後窗進來,幹脆利落地綁了那兩個弱不禁風的男倌兒,將她帶了出來。


    知意說到這裏的時候,李舜華相當意外,一向輕功不好的李覓才過了三年竟然都可以翻進兩層樓的後窗,實在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她又問李覓是如何找到知意的,李覓卻一打扇子,故作高深道,不可說。


    李舜華遂不再問。


    李覓找到知意後,將她安頓下來,遂快馬趕迴來,迴來時,路疏剛將李舜華安置在青山觀中……


    這事情細細想來複雜十分,她被擄走的時候,以為那幫人隻是借明姑和知意造了個引子,引她入局。


    可是如今看來,知意竟也被劫走,還被人打暈放在南風館裏,至於那些搜索的士兵,怕也是擄知意的人刻意為之,他們並不知道長公主是知意裝作的,試想一個長公主在父皇祭日的時候眠花宿柳,傳出去,這皇室她不用呆了,就算是有心逃脫,她騎術不精,也很難在卯時之前趕到乾陵。


    由此可以知道,這人必定十分了解她,而且隻是想讓她無法在皇室立足,遭到百官彈劾,百姓唾罵而已,之所以是而已,是因為,後來在山林中擄她的人是真的直接想置她於死地,下手毫不留情。


    至於擄走知意的人和擄走她的人是不是兩撥人人,又或者是一撥人在出手後才發現知意不是她,從而惱羞成怒,直接一不做二不休痛下殺手,她不得而知……


    再者,送信說大奠有難的人,到現在也無絲毫頭緒,不過,從大奠前後那一幕來看,她倒是心中隱隱有了些揣測……


    江都王府


    江都王妃劉氏扣了扣路疏的屋門,走了進來。


    她一進來,便看見路疏坐在書案前,拿著一個木柄坯刀,在雕刻一個圓環,身旁還有好多木質的,一般大小的小圓環,上麵雕刻花紋複雜,雖像是樣子,卻也能看出華美異常。


    書案頭上還有一些圖紙,上麵繪著一些花紋。


    劉氏向來不摻和兒子做的這些東西,此刻也起了好奇,或許每個女子見到這樣精致小巧的玩意,都會產生喜愛之心,縱使她作為江都王妃見慣了世間的好物,此刻也不由驚歎。


    隻見路疏不一會便換了幾把刀,用不同的刀法雕刻。


    江都王妃劉氏剛進來的時候便聞到了一股異香,劉氏剛開始還以為是熏香,環顧一圈才發現並未燃香,仔細分辨,那香味像是從路疏手中正在雕刻的那塊血色圓環上發散出來的。


    但是單看形狀,想來,路疏應該是要做一個扳指。


    路疏抬起頭,見劉氏一臉好奇的越靠越近,無奈笑道:


    “母親,您擋著光了。”


    劉氏忙起身笑笑,問道:“你這是在做一枚扳指?”


    路疏點頭。


    劉氏又問:“娘看著這尺寸大小,應當不是你自己用的吧?”


    路疏放下手中的物什,聲音有些淡,他輕咳一聲開口:“母親所料不錯,的確是要贈人。”


    “那……”


    “母親。”


    劉氏還要開口,便被路疏打斷,他岔開話題:“母親日後會知道的,母親找兒子有什麽事情嗎?”


    劉氏見兒子不願多說,心中猜到幾分,笑得眼睛幾乎看不見,忙從一旁侍女手中拿了兩個盒子,放到路疏麵前,道:


    “我見最近你房中蜜餞果脯要的多,以前也不見你愛吃這些東西。”


    她一邊說著,一邊打開漆盒,接著道:“這是你外祖家莊子上送來的青梅蜜餞,現下外麵買不到的,你嚐嚐。”


    路疏伸手拿了一個放到嘴裏,臉上表情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笑著對江都王妃道:“好吃。”


    江都王膝下如今隻有他跟劉氏這一個兒子,劉氏向來疼愛兒子異常,從小到大幾乎像養女郎一樣,像眼珠子一樣養著路疏,幸而,路疏並沒有在她這樣養法下長成個紈絝子弟,而是考取了功名,除了江都王世子這個身份,現在還在工部任職。


    劉氏一聽兒子喜歡,喜不自禁,忙道:“若早時候知道你竟轉了性子喜歡這些酸甜的,我便不把你外祖家每次送來的果脯蜜餞分給其他房的人了,都送來你這裏。”


    江都王是世襲異姓王,老江都王有三個兒子,路疏的父親路照是長子,襲了王位,其他兩個弟弟也在朝廷裏做著官,三兄弟出自一母,關係親厚,並不像其他世家大族那樣勾心鬥角,現下還未分家,都住在江都王府。


    江都王妃也跟妯娌們關係很好,到了路疏這一輩,路照隻得了路疏這一個兒子,他的兩個弟弟卻子嗣旺盛,路疏下頭,有好幾個堂弟堂妹。


    劉氏看兒子吃完一個,便又拿了給他,路疏接過來吃了,然後又拿起了扳指,裝作要忙的樣子,劉氏一看,不好打擾兒子,便帶著侍女走了。


    沒想到劉氏剛出門,這邊路疏立馬招手叫來人給他倒了茶,又將嘴裏含著的青梅吐了,臉色十分難看,眯著眼睛,眉頭緊鎖,儼然是一副被酸到不行的表情,喝了好幾口茶才漸漸緩過來……


    隨身侍從路遠想笑不敢笑,隻得將手放在嘴上捂著,道:


    “世子既不喜歡這東西,跟王妃直說便是了,何苦瞞著她?”


    路疏將桌子上開著的盒子收好,遞給侍從路遠,目光看向遠處,開口:“瞞著母親隻因為時機未到,若母親知道我在做什麽,是先會欣喜不錯,隻是這事我不管是否做成,必定九死一生,道阻且艱,現在告訴她,她必定憂慮多於欣喜,母親向來不管朝堂之事,平白為我掛心,倒不如先不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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