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睡醒的時候就已經是下午四點了,不單隻是困,而且還餓,這會他在床上翻了幾下之後就一股腦的坐了起來。


    陳嶼抬起頭來看著他渙散的眼眸:“餓了嗎。”


    江臨輕輕的點了點頭:“不是有點。”


    “本來就打算在你醒之後帶你出去吃東西的,剛剛我看了幾家還比較不錯的飯店。”陳嶼關掉了手機,伸手把椅子上的外套拿過來遞給了他,“外麵冷。”


    江臨接過就往自己身上披,手一伸出來沒多久就變冷了,他穿好衣服之後就賴在陳嶼身上了。


    “懶鬼。”


    江臨沒有否認的嗯了一聲,低著頭打了一個哈欠,差點眼淚沒給他打出來。


    陳嶼伸手幫他扣上了外套的帽子,然後拉著兩根抽繩湊前去親他。


    房間內一片曖昧的氣息,江臨偏著頭調整著自己的唿吸,手緊緊的拽著陳嶼的衣服。


    兩個人磨磨蹭蹭了很久才出門去吃飯,江臨戴著個口罩跟著陳嶼走,漆黑的眼眸一貫冷淡。


    吃飯的事情一切都由陳嶼來安排,江臨在一旁用手撐著自己的腦袋看著他男朋友和服務員交流點菜。


    然後他閑的沒事幹就打開手機隨便翻翻。


    他這才發現他相冊裏基本上都是他和陳嶼的照片,最頂上的是那一次在家他窩在沙發上悄咪咪的去偷拍在廚房裏做飯的陳嶼,那會的他還在想為什麽他會喜歡陳嶼,還有為什麽老是喜歡撇陳嶼的手。


    還有很多很多很多個為什麽。


    現在看來這一切都不需要解答了,因為他知道這世界上總是會有很多個為什麽,就好像好幾根黑線在相互交纏,在互相牽連的過程中又彼此聯係,但永遠都不會離開環繞在周圍的其他黑線。


    就好像著名的莫比烏斯環所證明的原理一樣,它的一邊連著另外一段,如果你沿著其中一個點一直往下走,那麽它會是無窮無盡的,或者說是周而複始的。


    所以什麽時候開始,什麽時候會結束,這都將會是一個不確定的數字。


    無限循環,永不止息。


    生命如同短暫,但分分秒秒都很漫長。


    到現在為止江臨依舊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或許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搞明白,也還有很多美好的東西等著他去尋找,但此刻重要的是以後他身邊會多一個人陪著他走。


    人本身就是一個未解之謎,所以糾結再多謎題也沒意義了,因為根本就看不透。


    想著,菜已經上來了。


    江臨關掉手機,接過陳嶼遞過來的筷子。


    “這個是南嶽豆腐煲,聽他們說還挺不錯的,小心燙。”


    陳嶼給他倒了點水:“我還點了茄子煲,還有長沙一貫著名的臭豆腐,還有米粉,他們說米粉加點辣椒和蘿卜幹很好吃,特別是衡山縣的。”


    江臨明了的點了點頭:“你對這裏真的下了挺多功夫的。”


    “為了你。”陳嶼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頭發,笑道。


    “獎勵你的。”江臨伸手給他夾了一些菜,然後看了一眼周圍的人,這才湊過去低聲說:“下次我也要帶你出來旅遊。”


    聞言,陳嶼失笑:“好,那我等小乖帶我去玩,現在先吃飯。”


    江臨低下頭來去夾菜,放到嘴邊的時候還有點燙,燙的他都差點跳起來了,但他還是佯裝若無其事的嘶了幾口涼氣,這才緩解了一下。


    陳嶼在旁邊看著沒忍住笑了一下:“吹一下再吃。”


    吃完一碗米粉的時候江臨臉都是紅的,加上本來就燙,他也吃不了太多辣,這會他如果再吃一點都能直接飆眼淚。


    陳嶼倒是沒什麽事,他笑著給江臨遞了張紙巾:“這麽辣嗎。”


    “差不多。”


    江臨也沒想到他吃個飯還能用後勁,直到結賬出飯店的時候他還在流鼻涕,加上外麵風大又冷,這會他鼻子都凍的紅了。


    他伸手撈起了自己的帽子,把自己捂的嚴嚴實實的,真的是一絲風都透不進來。


    陳嶼牽著他的手拉著他走著,帶著他在周圍逛了一會。


    一路上江臨好奇的探著腦袋跟著陳嶼走,然後想起什麽似的他拉了一下陳嶼的衣袖:“陳嶼,你是什麽時候開始計劃帶我來看日出日落的。”


    陳嶼愣了愣:“很想知道?”


    江臨搗鼓似的點了點頭。


    “在一起之後。”陳嶼看著他笑道。


    “這麽早嗎。”江臨頓了一下,迴想起陳嶼迴來找他的那一天。


    陳嶼輕輕的嗯了一聲:“早就預謀好了。”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迴來找你那一天我趕的是最早的一班車,然後我去周昀家找你,你不在,然後我就摸到了我口袋裏你的鑰匙,然後我就想到了你會在家裏等我吧,所以我就飛迴了那個小區,剛坐電梯上來就看見有個人傻愣愣的站在門口不知道在想什麽。”


    “那個時候我想偷偷走過去抱你的,但是剛好周昀就打電話給你了,我剛走出來就聽見你說我沒空,所以我就順勢接你的話了。”


    思緒紛飛,江臨也沒忍住輕聲笑了笑:“當時我真的以為我聽錯了。”


    “可能因為太想你了,所以一切都很虛幻,這可不是誇大其辭,所以那個時候我第一次體驗到了失戀的感覺。”


    陳嶼伸手捏了一下他發冷的耳垂:“幸運的是失而複得了。”


    江臨吸了吸鼻子:“概率小到我都不敢想。”


    “所以這才是驚喜,就好像今天早上的日出一樣,雖然持續時間會很短,但是那時候的記憶會一直留存在腦海裏麵,哪怕是一點點不足為道的痕跡。”陳嶼伸手輕輕的揉著他的頭發,低聲說著。


    “一直這個字跟永遠一樣不真實,我之前也以為我這一生永遠都會被童年的記憶所羈絆牽連,但是事實證明有時候真的會有很多很多想不到的事情發生,陳嶼,謝謝你讓我所認為虛幻的東西變成了最真實的樣子。”


    “男朋友,你值得。”陳嶼彎腰親了一下他的嘴角,眼眸笑意不止。


    “我現在記得很清楚的是小的時候唱的兒歌,有一句叫拉拉手,你是我的好朋友。”陳嶼看著他說著,一邊抓緊了他的手。


    “男朋友也是好朋友,但是不止是好朋友。”江臨接著他的話說道。


    沒過一會,江臨就看見幾片雪花悄然落下,連綿而又細密,他慢慢的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去接麵前的雪花,隻不過它們存留的時間很短,幾乎是稍縱即逝。


    察覺到自己的手心變得濕漉,江臨這才收迴手,抬頭去看黑暗無邊的天空:“陳嶼,下雪了。”


    陳嶼在一旁輕輕的嗯了一聲:“你喜歡的雪。”


    “更喜歡和你一起看。”江臨笑著和他說道。


    具體來說,這場雪下的時間很短,也很小,但對於江臨來說卻是一場盛大的雪。


    “男朋友,你怎麽這麽好。”


    這一句話是江臨抬頭在陳嶼耳邊用粵語和他說的,陳嶼迴過神來的時候江臨已經往前走了。


    他笑著抬腳跟上去抓他的手:“你翻譯一下。”


    “不。”江臨故意調皮的說著,朝他輕輕的吐了一下舌頭。


    “對了我剛剛忘記說,有機會我一定要去堆雪人,那你願意陪我去嗎,願意請往前走一步。”江臨站在他麵前笑著說。


    陳嶼直接伸手抱著他:“非常願意,願意為你走100步。”


    “那就好。”


    江臨笑了一下,接著就感覺自己的手指上多了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他低頭,在看見自己手上明亮卻又剛剛合適的戒指的時候就愣了神。


    過了好一會他才猛的抬頭:“你什麽時候買的,你又不和我說…”


    “在你睡覺的時候偷偷量的你的指圍,那現在有個機會,這裏麵有一個戒指,你願意親自為我帶上嗎,男朋友?”陳嶼從自己口袋裏拿出來一個戒指盒,打開放在他麵前。


    江臨眼眶有點熱,他低著頭吸了吸鼻子:“肯定願意啊。”


    他拿過戒指盒,小心翼翼的拿出來裏麵的戒指,然後伸手把陳嶼的手拉了起來,認認真真的給他帶上戒指,隨後他拉著陳嶼的手輕輕的在戒指上落下一吻:“我的了。”


    “早就是了。”陳嶼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伸出帶有戒指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江臨低頭看過去,兩枚戒指上都印了有兩個字母。


    jl&cy。


    那是他和陳嶼。


    “帶上戒指就不能摘了,知道沒,男朋友。”江臨由衷的笑著,朝他晃了晃自己的手。


    “明白。”


    對麵是燈火通明又熱鬧非凡的大街,抬頭看,天上的每一顆星星都有屬於自己的運行軌跡,周而複始與輪迴。


    他們識於初秋,始於寒冬。


    星光閃爍,雪花漫天。


    朦朧之中,江臨偏頭望過去,正好對上了陳嶼投過來的目光,少年的笑容明媚如春,似融化冰川,悄然淌過心尖。


    雪花依舊無聲無息的落下,一片靜謐下他們在白雪皚皚中相擁,昏黃的路燈下他們的影子交疊,缺氧之下是狂跳不止的愛意悸動。


    那一刻,江臨似乎隱隱約約聽見陳嶼在他耳邊說:


    “拉過手就要一起走了,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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