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是說,以後打交道的機會多得很,天天送這些禮物,你煩我也煩,而且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任俊傑經常提著禮物去拜訪座師,這事傳出來也不好聽,節假日送送就得了。


    任俊傑聞言,恍然大悟說道“是是是,老師說得對,是學生考慮不周”


    許詠笑了笑,說道“行了,這次就收下了,你怎麽這麽快就迴京了?不是還有一個多月的假期嗎?”


    旁邊的小廝接過了任俊傑手中的禮盒,任俊傑也坐了下來,笑著迴應道“在家裏煩瑣事太多,就想著早點來京城上值”


    許詠一聽,哈哈大笑了起來“理解理解,新科狀元迴鄉,找上門的人應該很多吧?迴憶當年老夫也是如此,早早來京城躲個清靜”


    任俊傑也跟著笑了起來,說道“確實如老師所說,上門的人太多了,最後沒辦法才躲到外邊去”


    許詠微眯著眼,說道“爬得越高,惦記你的人就越多,而你就越容易被迷了眼,得意時貴在清醒,失意時重在平衡。這些你要永遠記在心裏”


    任俊傑聽完後,鄭重的點點頭,拱手道“學生知曉,一定謹記在心”


    這時,許詠開口說道“你隨老夫到書房說話吧。”說完,許詠自顧自的站起身來,往外走。


    任俊傑不明所以,在這說不行?不過任俊傑還是應了一聲“是,老師”


    老師不會跟他說什麽秘密吧?這麽神秘?


    隨即任俊傑也就站起身來,跟隨著許詠來了一間書房。


    這書房是平時許詠在家處理公務的地方,現在裏麵就隻剩下任俊傑和許詠,外邊也有許詠的貼身小廝把著。


    “坐吧”


    “哦...”


    許詠坐在案桌前,瞥了任俊傑一眼,敲了敲桌子,微笑道“你之前跟皇上說的那件事,內閣已經商議好了,方案也得到了皇上的認可,計劃在九月初一昭告天下,明年全國開始實施”


    任俊傑一喜,笑問道“真的?”


    許詠搖頭一笑“那還有假?皇上在老夫麵前還誇過你,不過你可別泄露了風聲啊,這件事別讓第四個人知道,傳出去對你不好,其他三名閣老也不知道這想法是你提出來的”


    任俊傑露出一絲笑容,重重的點點頭說道“學生明白,一定爛在肚子裏”


    緊接著,任俊傑又詢問道“老師,那具體的方案是怎麽樣的?”


    於是乎,許詠便啦啦啦的跟任俊傑說了他們內閣對於任俊傑之前在皇帝麵前說的“火耗歸公”“高薪養廉”這一套治貪組合拳的最終量定方案。


    這是一套治貪腐敗的政策,若是有人知道是任俊傑提出的,那任俊傑可就會成了眾矢之的了,畢竟這是個得罪人的活。


    之前杜修弘他們問任俊傑麵聖時,跟皇帝聊的什麽,任俊傑也都含糊其辭的略過,不過後來許詠也問任俊傑這個問題時,任俊傑卻都一五一十的說了。


    因為跟杜修弘他們說也沒啥用,有可能還會泄露出去,跟許詠說就不一樣了,他是個有話語權的主。


    (在明朝中期之前,朝廷的稅收都是以實物來納稅的,比如糧食穀物什麽的,但隨著時代的發展,商業的進步,商人們對於笨重且數量多的銅幣越來越不滿,開始傾向於金銀交易,可惜的是元明之前,國內的白銀開采數量少,不管白銀的需求有多大,大家夥依舊擺脫不了對銅幣的依賴。


    直到元朝進行了全世界的貨幣交易,大量白銀流入華夏,明朝剛好趕上兩波熱潮,一個是鄭和下西洋,新航路的開辟,另外一個就是隆慶開關,大把大把的白銀流進來,民間開始頻繁使用白銀交易,後來,張居正的“一條鞭法”明確規定,將田賦、徭役以及其他雜稅總為一條,合並征收銀兩,再也不用實物納稅了)


    大魏自太祖登基以來,就實行開海重商政策,開辟新航道與外麵世界的番人通商,民間商事繁華,大量的白銀流了進來,一直到了先帝時期,白銀已經基本上在民間流通了。


    由於白銀泛濫加上官場貪汙成風,先帝聽從內閣大臣的建議進行了改革變法,內容與明朝的張居正相似,也就是將所有賦稅總歸一條,合並征收銀兩。


    這項政策有好有壞,好的是簡化了稅務的征收,統一稅率,方便了征收稅款,這就極大的防止官員從中貪汙。


    因為在之前用實物納稅的時候,都是地方官派收稅小吏下鄉來收的,這其中就會有很大的操作空間,它們說什麽就是什麽。


    比如說這個米,怎麽每顆都不一樣啊?反正就是各種挑剔,計量的鬥具還有很多門道呢。


    使用一條鞭法,簡化程序就完全杜絕了這種情況。


    壞的是火耗問題,就是百姓使用碎銀子納稅,那麽官府就得重新熔煉成官銀,再上繳國庫。但在重新熔煉的過程中,肯定會有所損耗的,所以地方官又有名頭向百姓征收額外的火耗費了,這也叫“耗羨”。


    沒有一個政策是十全十美的,有的隻是適合當下的政策。改革也不是一勞永逸的,什麽時候出現問題就要想辦法補救,而不是質疑前人。


    功過是非自有後人評說,張居正無疑是為大明續命幾十年,要不然萬曆哪裏能搞三大征?


    張居正死後出現的銀貴穀賤,也是多方麵原因造成的,不予評論。就如以上所說,沒有一個政策是十全十美的,隻有適合當下。


    大魏和大明的國情也大不相同,現在大魏要治貪汙,就要從火耗入手,實行火耗歸公。


    火耗歸公就是將原來地方官從百姓那裏征收的火耗費,全部上交給朝廷。


    那火耗費歸官員和歸朝廷,出錢不都是百姓嗎?結果不還一樣嗎?還真不一樣。


    比方說,朝廷原本是要收1兩稅的,但是地方官直接收了2兩稅,自己賺了1兩不說,百姓又怨聲載道,罵的是朝廷,好處倒是給地方官賺了。


    如果實現火耗歸公,哪怕你收上來10兩,那也全都是朝廷的,官員啥好處也沒撈著。


    加上你要敢貪一分,立馬就治罪,傻子才會去收高得離譜的火耗費。這樣無疑有效解決了地方官橫征暴斂的弊政,也減少了百姓們的負擔。


    不過要由朝廷出麵製定火耗征收的統一標準,承認火耗費的合法性,因為火耗費一開始本就是不合理的,但實行了這麽久的政策,民間現在也潛移默化的認為火耗費是必須要交的。


    朝廷製定一兩稅收多少火耗費,比那些貪官汙吏橫征暴斂的好多了,這些收上來統統歸朝廷。


    上不誤公,下不累民,無偏少之弊,無苛索橫征之擾。


    另外一拳就是高薪養廉了,羊毛出在羊身上,養廉銀自然是從朝廷收上來的這些火耗出了,由朝廷製定幾品該領多少的養廉銀。


    比如雍正時期,一個縣太爺的年薪是45兩,他一年的養廉銀就有400-2000兩,養廉銀的錢來源於地方財政,發放根據地區現狀,各地都大不相同,如果是富裕縣,那你就能領多一些,最多2000兩。


    有了這些養廉銀,誰還冒著被抄家的風險去貪汙呢?很多官員就是因為薪水低才不得已去貪的,現在有了這些福利,他們大多都會盡心為百姓辦事了。


    雍正這套打法還是可以的,在他治下出現了吏治清明的局麵,貪官有,但已經大大減少了。


    可惜在乾隆的時候,因為沒有監督機構去監督養廉銀的製度,導致統治者隨意更改,本身這錢就是從火耗費出的,製度的缺陷最終受苦的還是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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