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兒,嵐兒,你沒事吧?”老頭抱著左傾嵐,關切問道。


    左傾嵐伸出左手輕輕撫摸了一下老頭的臉頰,微微笑道:“刀郎,我錯了!我們都錯了!”


    老頭:“不,你沒錯。錯的是你的師兄,是你的師父!”


    左傾嵐:“我原以為,我隻要晉入大宗師,便不會有人再能左右我內心的想法。可是,今天,我竟然敗了。大宗師,根本不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我的事情,我仍舊無法做主。”


    老頭:“你別說話了,我幫你止血先!”


    左傾嵐:“我沒事,不過是皮肉傷。”


    左傾嵐看了看背對著自己的宮寒天,苦笑一聲,叫了一聲:“師兄!”


    宮寒天由於曾經的一個謊言,致使如今的這兩人成了如今這般局麵,他內心內疚已久,所以一直不敢麵對左傾嵐。


    雖然他一直深愛著左傾嵐,可師命難違。


    他和師父一起給左傾嵐撒了一個謊言,告知她天底下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都是負心漢絕情人。目的,是為了讓師妹斷絕情愫,一心修劍。


    他隻是沒有想到,那日師父出任務竟然失手了。不但那老頭子沒死,師父還死於暗疾。


    “嗯!”


    宮寒天弱弱迴了一句,就當聽見了。


    左傾嵐:“師兄,我不怪你了!真的!”


    宮寒天迴頭,對上左傾嵐的眼睛,心裏百般滋味。


    左傾嵐繼續說道:“剛才那把刀劈向我時,我想了很多。


    我生來就是為了別人而活,從沒有為自己而活。


    小時候為父母而活,為了能得到他們的讚許,我要比同年人更加懂事;年輕時為了師父而活,為了得到師父的期許,我夜以繼日拚命練習,隻為求得她老人家一笑;如今,雖然我貴為大宗師,擁有徒弟眾多,可我卻還是為了劍莊而活,為了弟子而活,為了皇室而活。


    就在剛才瀕臨死亡的瞬間,我突然放下了所有。也就是那刻,我豁然開朗,心裏的壓抑許久情緒一掃而空。死,也許對我是一種解脫。”


    宮寒天:“師妹,你說什麽傻話呢!隻要師兄在一天,絕不會讓你再次麵臨危險的。師父已經不在了,如今你想怎麽活就怎麽活,沒人敢對你怎樣。”


    左傾嵐:“劍莊,弟子我可以放下,可皇室呢?就算我能放下,他們能嗎?靈王一道命令我們就不得不服從。身為大宗師,身上就有著常人不能及任務和責任。”


    宮寒天:“師妹,我……”


    左傾嵐微微一笑,眼角兩行淚流出。她在老頭的攙扶下緩緩起身,來到上官律身前。


    “二殿下,微臣有個不情之請,還望您答應。”


    左傾嵐此時說話的語氣已經沒有了當初的傲慢,她語氣卑微,放下了身段,放下了她的過往,放下了她身上的光芒。如今,她隻當自己是一個普通人,她也隻想做一個普通人。


    上官律好奇看向左傾嵐,問道:“左前輩有什麽事不妨直說!”


    “還請二殿下讓微臣為自己活一次!”


    “什麽意思?”


    就在上官律詫異之際,左傾嵐瞬間散發真氣。真氣由內而外迸發出來,直接將自己身體的多處經絡打斷。


    眾人看著一臉茫然和錯愕。


    宮寒天:“師妹,你這是為何啊?”


    老頭:“嵐兒……”


    在左傾嵐倒下之際,老頭又迅速抱住了她,搶了宮寒天的先手。


    左傾嵐嘴角掛著鮮血,對著老頭微微一笑,隨後看向上官律,語氣平和但微弱,說道:“微臣已自廢修為,如今不過是個廢人一個,今後不能再為二皇子和皇室分憂了。”


    上官律急切,懊惱,憤怒,但更多的是痛心疾首。


    她為何要這麽做?


    大宗師,百年難出一個大宗師啊。他夜靈國最引以為傲的是出了兩名大宗師。可她竟然自廢修為,為什麽?


    上官律不明白左傾嵐言外之意是什麽意思,人徹底呆住了。


    左傾嵐再次看向老頭,問道:“刀郎,我如今已這般模樣,你還願意娶我嗎?”


    “願意,願意!不管多少次,不管你變成什麽樣,我的答案永遠隻有這一個!”


    左傾嵐欣慰地笑了,這一次,她如同年輕時初見老頭一般,笑的很開心!她緊緊抱住了老頭,在她耳邊說道:“這一次,我又隻有你了!”


    老頭身子一顫,這話她年輕時也對自己說過一次。就是她違抗使命選擇和他私奔那一次。那一次,她也是拋下了所有,隻剩他了。


    “刀郎,我隻有你了!你以後可不能負我!”


    “嵐兒,天不老,情難絕!”


    以往的對話如今一幕幕浮現在兩人眼前,好像二人又迴到了那個青春歲月。


    老頭將左傾嵐公主抱在懷裏,柔聲說道:“嵐兒,我們走吧,去到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左傾嵐依偎在老頭懷裏,享受著這一刻的美好。她如同一個小女孩一般,貪戀地享受著在意中人懷裏的溫暖,感受著那份幸福美好!


    自從上次見麵,她就說服自己不要再和他有任何聯係。可今日再次見麵,她發現自己做不到。那張臉又勾起了她的迴憶,勾起了她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直到死亡來臨那一刻,她終於醒悟。活了大半輩子,她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她對生活的期盼便是早該如此,但這一刻,她足足等了四十年!


    看著老頭抱著左傾嵐慢慢離去,上官律立刻從懵逼狀態下迴神過來。


    上官律:“宮前輩,不能讓他們走,快阻止他們。”


    宮寒天微微拱手,道:“二殿下,我師妹如今已經武功盡失,即使返迴夜靈國,也對您沒有任何的幫助。還請二殿下高抬貴手,讓師妹她為自己活一次。”


    上官律:“行,本王可以答應你!但是,龍傲刀,你必須想辦法讓他留下,為我靈國效力。”


    宮寒天:“二殿下莫不是忘了,他也是大宗師!屬下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將他留下來。”


    上官律:“本王不管你用什麽辦法,決不能放他離開!”


    宮寒天:“抱歉,屬下實在難以從命!”


    上官律:“宮寒天,你想造反不成?本王的命令也不聽?”


    宮寒天:“屬下接到的任務隻是協助二皇子捉拿武國的公主,並未有其他任務。如今,武國公主已經離開,屬下的任務也失敗了,屬下這就迴去向靈王複命受罰。”


    上官律見宮寒天一動不動待在原地,頓時又是怒火中燒。


    “你們,給我追!”


    上官律命令他身邊僅剩不到三百士兵前去捉拿老頭,可被宮寒天立刻跳出來攔住了士兵們前進的路。


    “宮寒天,你又想幹什麽?”


    “二殿下莫不是忘了什麽?對方可是大宗師。你覺得,就憑這些人,能攔得住他嗎?”


    “你……好你個宮寒天,咱們走著瞧!你們,迴來,我們走!”


    上官律帶著將士們折沿原路返迴。


    宮寒天看著老頭遠去的背影,喃喃自語道:“師妹,師兄欠你的,可能一生都無法彌補了。你可一定要幸福啊!


    老刀,師妹就交給你了。如果你敢辜負她,就算找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將你大卸八塊!”


    宮寒天和老頭的恩怨也隨著左傾嵐的自廢武功而選擇了釋懷,這一刻他也幡然醒悟,人世間的所有仇恨在生死麵前都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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