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王非土將渠展之鹽帶到鹹陽之後,鹹陽城的黔首們就再也對其它鹽提不起一點興趣。


    可是那一千石精鹽才夠幾個人吃,於是王非土前腳剛走,扶蘇就派王賁帶著司馬仁和王離前來找王非土索要精鹽。


    別以為鹹陽城的那幫人精有多傻,王賁的此次前來是受了扶蘇皇帝的委托,要把齊國的經驗學了去,才能更好地發展大秦的鹽業。


    他能做出來的精鹽,為何糾糾老秦就做不來?


    李斯很不服氣,於是就想著讓大秦自己生產出精鹽。


    鹹陽城外王非土留下的煮鹽場地還在那擺著,可是這家夥為了保密,臨走還把煮鹽的秘方也給帶走了,眾人是圍著煮鹽場研究了半天,無奈之下才讓王賁前來打探的。


    當然,為了表達大秦和齊國的秦齊之好,又特意讓帶上了王離的女兒王媛。


    一行人跋山涉水來到郯城,卻被告知公子他們都去了琅琊。


    在郯城等王非土要等到什麽時候,安頓好了王媛等隨行人員,王賁就帶著王離和司馬仁直奔琅琊。


    傍晚時分,華燈初上。


    琅琊縣的大街依然是一片忙碌。


    如今琅琊經過張良的精心整頓,妥妥地成了聞名遐邇的不夜城。


    綢紅錦綠,輕紗漫舞成了這座城的主旋律。


    隨處可見的美麗女子更是為琅琊吸引來了大批有識之士。


    進到城中的王賁徹底看傻眼了。


    青石鋪就的街道兩旁,圍繞著閭肆發展開的鋪子鱗次櫛比,人們精神飽滿,毫無菜色,就連七旬老翁也是把頭發梳的一絲不苟。


    但令人奇怪的是,每個人的腰間都掛著一個木牌,看起來神氣十足,好像掛的不是木牌而是皇帝發的金牌。


    “這,這簡直就是人間仙境啊!”


    王賁忍不住驚歎,雖然自己穿著黑色綢衫略顯貴氣,但和那些穿著麻衣的普通老翁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君父,我們是不是要先找一家驛舍住下來?”


    王離湊上前去提醒,這眼看著天要黑了,光在街上晃悠可不行。


    “吾兒說的是,前麵那家好像就是一家驛舍,走,看看去。”


    三人一抬頭,就看到正前方的街道一旁,上麵掛著一個大大的驛字旗,想來就是驛舍不會錯了。


    “三位客官裏麵請。”店門口站立的店小二遠遠地就瞅準了這三人。


    王賁仰頭看看這家驛舍,心中震驚不已。


    這哪裏是驛舍,分明比興樂宮都要氣派。


    高高的二層竹木建築,其風格好似一個筒樓,從正門進去以後,就是一個大大的圓形迴廊映入眼簾。


    中央天井還弄了一個水池,上麵假山流水,翠竹紛紜,讓人不禁賞心悅目。


    再看迴廊中,紅紙糊的燈籠點綴其中,讓整個驛舍都染上了一層朦朧的紅暈。


    “掌櫃,給我們開三間上等客舍,今晚我們就在此住下了。”


    說著王離就將三人的令傳掏了出來,放在了櫃台上。


    誰料掌櫃抬眼一看,笑道:“三位貴人是遠道而來吧?”


    “嗯,是啊,你如何得知?”


    掌櫃不無自豪地說道:“客官有所不知,咱驛舍入住不看傳帖,隻以購鹽令為憑證。”


    “什麽?這是什麽道理,難道我們不買鹽就不給住嗎?”


    掌櫃依然滿臉笑意點頭道:“正是。”


    “你這……”


    王離還想爭辯,卻被王賁拉了迴來。


    “離兒,不得無禮。”


    說著王賁客氣地對掌櫃拱拱手道:“吾等初到寶地,不知何謂購鹽令,又該如何獲取?”


    掌櫃迴禮後迴身一指身後掛的木牌解釋道:“這位貴人請看,凡來此地者皆為購鹽商賈,若能一次購得十石精鹽,可住普通客舍一間,若能一次購得百石精鹽,可住上等客舍一間,若是購得千石精鹽嘛,則可住君候套房另有歌女相伴。”


    “難道我們拿錢不能住嗎?”司馬仁問道。


    掌櫃歉意地笑笑:“本店恕不接待,隻以購鹽令為流通貨幣。”


    王離怒瞪兩眼:“我們所用的秦半兩是為大秦皇帝所定,你敢不受?!”


    掌櫃隻是笑著搖頭:“客觀息怒,秦錢隻可賣鹽,不可住店,還請諸位見諒。”


    “你們琅琊竟然如此欺生,看我非砸了你這店不可。”


    說著王離就要挽胳膊擼袖子,卻被王賁按了下去。


    到底還是王賁沉得住氣,笑問道:“敢問掌櫃,我們該去何處換得購鹽令。”


    掌櫃一伸手:“出門左拐,此去八百米琅琊鹽司即可兌換。”


    王賁得到答案,一揮手:\"我們走。\"


    望著三人離去,掌櫃搖搖頭,繼續撥弄著匴籌。


    今天已經收到了千石購鹽令,能換不少錢呢,他們住不住已經無關緊要,愛上哪鬧上哪鬧去,若是逼急了,一聲令下,琅琊遊繳會毫不留情地把他們丟出去,管你是什麽大官。


    “炊餅,新鮮出爐的炊餅。”


    看見有人挑擔子賣餅,王離不自覺地摸摸肚子。


    “君父,要不我們嚐嚐這所謂的炊餅是為何物,如何?”


    王賁似乎也覺得有點餓了,於是點了點頭。


    王離瞬間喜上眉梢,一招手就把賣炊餅的攔了下來。


    “這炊餅怎麽賣,給我來六個。”


    賣炊餅的老夫放下擔子,抬眼打量了一下三人腰間,問道:“幾位貴人,可有購鹽令?”


    王賁眉頭一皺:“怎麽又是購鹽令?難道沒有購鹽令,連餅也吃不起嗎?”


    老夫看出了三人的窘境,於是哈哈一笑道:“幾位貴人莫急,沒有購鹽令是為全價購買,這外麵兵荒馬亂的,不讓人吃飯可不行。”


    “哦~嚇我一跳,全價就全價吧,你這炊餅多少錢一個。”


    說著王賁看向老漢的擔子裏,一股麵香瞬間鑽入鼻孔,讓他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


    “迴稟貴人,炊餅全價是四十錢一個,半價是五錢。”


    “你嗦撒?!”


    三個人驚呆了,麵麵相覷。


    “全價四十錢,半價五錢,哪裏有這麽算的?你敢欺生?!”


    王離忍不住了,上手扒拉起老漢。


    遠處一隊遊繳沒有動,隻是看了眼他們三人,繼續若無其事地磕著瓜子聊天。


    王賁閉上眼睛歎了口氣:“離兒,買吧。”


    “君父,他這明顯是在欺生,我們不吃也罷……”


    王離心裏不忿,還想說話,卻看到王賁睜開眼看著自己。


    “我說買!”


    “好,孩兒遵命。”


    王離二話不說,解下錢袋子。


    老漢看見錢了這才開始動手掀開擔子。


    “貴人要幾個?”


    王離顛了顛錢袋,裏麵大概有兩貫錢,也就是二百錢。


    “給我們拿五個!”


    “好嘞!”


    王離直接連袋子全丟進了老漢的擔子裏。


    麻蛋的,吃個餅,竟然搞了個傾家蕩產,天理何在啊?


    “貴人您走好哈……”


    老漢打聲招唿,繼續挑著擔子走街串巷。


    三人默默地拿起炊餅聞了聞,王賁笑道:“嗯,還別說,這餅雖然貴了點,但這味道的確可以。”


    司馬仁在皇宮也沒吃過這麽貴的餅,這時候哪還管它香不香,先吃了再說。


    一口咬下去,外酥裏嫩香的很,頓時大快朵頤起來,吃的不亦樂乎。


    王離心裏實在鬱悶,吃著餅卻還在心疼那二百錢,怎麽想都不是個味。


    可是這餅說實在的,好吃是好吃,就是有點小了。


    一人一個三下五除二就給裝進了肚子裏,看著剩下的兩個,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


    王離吞咽下口水道:“你們吃吧,我吃飽了。”


    王賁拿著餅將之掰開遞了過去,王離看看君父的臉色,搓了搓手,最終還是接了過來。


    五個餅三人吃罷,壓住了饑餓感,這才想起還得去買鹽呢。


    “仁兒,你身上可還帶錢了?”


    被王賁問到,司馬仁無辜地搖搖頭。


    這就有點尷尬了,說是去換購鹽令呢,還沒到地方,錢沒了。


    王賁大手一揮,無妨,這次扶蘇皇帝有特批,買他千石鹽也買的起。


    於是三人這才抬起腳步朝鹽司走去。


    到了鹽司,三個人又又傻眼了。


    鹽司前,排起了長長的隊伍,一問之下,都是前來換購鹽令的。


    司馬仁嘟嚕了一句:“這要排上隊,恐怕雞都打鳴了。”


    王離道:“君父,不行啊,看來不找到王非土,我們今晚是要露宿街頭了。”


    王賁搖搖頭:“我們此次前來,正是要搞清楚這琅琊為何如此繁華?還不是靠賣鹽發展起來的!


    買鹽隻是次要,最重要的要把他賣鹽的精髓給摸到手,迴去才能給扶蘇皇帝交差。”


    “去吧,既然來了也不在乎多等幾天,排隊去。”


    “好吧,孩兒遵命。”


    王離百般不情願地前去詢問值守的鹽吏,一問之下竟讓他有了一個令人驚喜的發現。


    這排隊也是分檔次的。


    先是需要把想要購買的精鹽數目寫出來,然後經過驗資後,根據所購買的數量不同,會被分到不同的隊伍中去。


    可想而知,以這次皇帝下的喻令,王賁是打算帶迴千石精鹽的。


    如此一來,所有問題都將迎刃而解,再也不用擔心排隊到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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