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終於體會到了什麽叫騎虎難下。


    看看地上的死屍,他抬眼掃向其餘九名裨將。


    他們這九個人當中,仍有章邯安插在這裏的細作,隨時都有可能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告知章邯。


    但,為了保命,已沒有人敢站出來表明自己的身份。


    隻要能在這半天時間裏,不讓任何人離開大帳,那麽李良就安全了。


    起碼是暫時的安全。


    因為若是消息不能及時送達,他們也就不可能再去送,送去仍會被章邯一怒之下砍了他們。


    李良直接命人清理去屍體,又命庖廚送來了酒肉,麵對帳下九人下令道:“三個時辰之內,這大帳不得任何人出入,若有違背,定斬不饒!”


    章邯的軍令如石沉大海,音信全無。


    直到此時章邯才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李良,他竟想造反?”


    章邯就算把戰車拍地散架了,也無一人敢上前搭話。


    猶豫了片刻,章邯直接喚來得力戰將姚昂命令道:“你率百名親衛,去往李良帳中,乘勢殺了這個反賊,奪取兵符!”


    “末將遵命!”


    姚昂當即拜下,隨即接過令箭策馬前去。


    半天之後,姚昂來到大營,此人雖然武勇,但為人心高氣傲,率領親衛氣勢洶洶走入李良的大帳,沒說上兩句雙方劍拔弩張,隨即血濺五步,姚昂不甘地倒在了李良的劍下。


    至此李良再無後退之路,索性拔掉秦旗,改換李字大旗,與章邯徹底決裂。


    “哇呀呀,李良竟敢負我?!”


    章邯恨地怒瞪兩眼,對天發誓要親手活剝李良,枉費他一片苦心栽培。


    隨即收了兵峰,調頭直指李良。


    這一情況,把正打的苦苦支撐,馬上力不能支的項梁給看懵了。


    “呦吼,有戲看了?”


    他當然也不敢再出城尾隨,隻能趁著喘息的機會抓緊休養生息,修修補補吃吃喝喝,養足精神就看接下來該如何應對。


    不得不說,章邯率領的這幫人戰鬥力真的爆表,章邯此人不得了,硬是把一群驪山囚徒給帶成了一群虎狼之士,打起仗了根本就是不要命地往前衝,兩天的交戰都讓項梁怕了,再打下去,非得拔劍自刎不可。


    他哪裏知道,此時章邯麾下,豈止是驪山囚徒那麽簡單,裏麵摻雜有衛戍部隊,魏趙歸降的降卒,還有秦軍主力精銳。


    要不是派董翳前去鎮壓百越的趙佗,他們的戰鬥力還會更上一層樓。


    可李良麵對這樣的將領,他還敢造反,真的是把章邯氣的不輕。


    但章邯並不是那種頭腦一熱不顧一切的莽夫,他掉過頭來收拾李良,是在心中有了權衡的。


    趁著如今李良的權利還不穩,軍中將士皆是秦卒,他說反就反?首先得看看這些老秦人答應不答應。


    秦國玄鳥大旗豎起來,章邯派人開始騎馬在前方喊話。


    “前麵的弟兄們,莫要被奸賊李良蒙騙,章邯將軍有令,誰若奉上李良的首級,獎勵爵位三級!”


    他這樣一喊不要緊,李良徹底慌了。


    手下人都在權衡著利弊呢,這仗還怎麽打?


    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想著誰會第一個動手去殺李良。


    原本以為走投無路隻有跟著李良造反,奈何這貨是個寡恩少義之人,不值得信任。


    現在章邯一到,很明顯的一條路擺在眼前,如此一來誰還能跟李良站在一起,估計就算湊上去,也是想近水樓台先得月地先下手搶功勞吧?


    “你,你們幹什麽?退後,我讓你們退後聽見了沒?!”


    任憑李良大喊,可是每個人都未曾有半點遲疑。


    “噌!”


    李良拔出劍,他揮舞了兩下,但還是架不住人多,直接被亂劍砍下了腦袋。


    ……


    “軍師,未能讓十萬人歸降與主公,你我二人是不是有罪?”


    遠遠地看到前方陣前秦軍偃旗息鼓,不再出戰,韓信歎息一聲,不無可惜地問張良。


    張良搖著扇子道:“將軍錯了,倘若突然納降十萬人,恐怕主公會罵你我愚蠢。”


    “為何?”韓信有點想不明白。


    張良用扇子一指道:“我齊國有你韓信將軍一人足矣,何必要多養那十萬人,豈不是自討苦吃?”


    韓信慚愧地搖頭苦笑:“軍師啊軍師,你就會拿在下開玩笑,我一人又如何能讓齊國稱霸一方,莫要取笑我了。”


    “雖是開玩笑,但道理便是如此。”


    望著前方,韓信歎氣道:“不過章邯精兵強將,你我隻能拖延一時,一場惡戰在所難免呐。”


    張良沒良心地笑笑:“將軍怕什麽,再過幾日主公便可迴來,到時候你我就不必操心了,交給主公定奪,你我隻管做好份內之事即可。”


    “那軍師,你最了解主公了,依你之見,主公會如何對待如今局麵?”


    “局麵?”張良訕笑道:“估計待主公來時,不費一兵一卒,此局麵自會不攻自破。”


    “這麽神奇?”韓信瞪大兩眼,隨後一想道:“反正我不信。”


    “打賭?”


    “打賭就打賭!”


    ……


    果然,王非土還沒到齊國,一份秦皇的詔書就分發下來,各路諸侯拿到詔書的那一刻,臉上的表情著實精彩。


    “這是為何?難道,秦國不打算消滅我們了嗎?”


    一臉塵土的項梁如獲新生,眼睛看起來十分明亮。


    就在所有人抱著必死的決心,來扞衛自己尊嚴的時候,卻誰也沒想到,一道詔令,秦皇親自為他們平反了?


    項梁拍拍臉頰好似在做夢。


    不過楚懷王熊心,東楚王陳勝,齊國遺貴田榮,這幾個人臉上的表情更精彩。


    “搞雞毛,自己就這麽變成亂匪了,對手還都是自己人?”熊心頓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田榮上前一步,急切道:“武信君,千萬不可中了秦皇離間吾等的奸計啊!”


    “對,暴秦如今正是強弩之末,吾等定要團結一心,挺過這個難關,打入鹹陽!”


    但是項梁哪裏還有閑心聽他們胡咧咧。


    畢竟戰鬥了這麽久,名正言順地成為東楚之王,就是他畢生追求的夢想,現在一道詔書,直接為他掃除了障礙,還需要再去打嗎?迴到封地做他的西楚王它不香嗎?


    再說東楚也直接成了自己侄兒項羽的封地,從此後楚國就是他們項氏的天下,哪裏還需要擁立什麽狗屁楚懷王來迷惑人心,自己就是這裏的王!


    “爾等,有何打算?”


    項梁直接坐在了主位,目視著楚懷王等人。


    “這……”


    熊心他們直接愣住了。


    項伯心領神會,手已經悄悄按在了劍柄之上。


    這堂下都是他們項氏的人馬,自然是他們說了算!


    熊心左右看看,見大勢已去,還算識相地拜下道:“一切僅憑武信君定奪。”


    田榮更是幹脆,直接拜道:“末將願效犬馬之勞,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兩人都已經表態,陳勝卻仍心有不甘。


    “武信君難道忘了,我們歃血為盟的誓言,非要同室操戈嗎?”


    “噌!”


    一把劍直指陳勝的咽喉。


    項梁從位子上起身,走了下去,按下項伯的劍。


    “你若不肯臣服,大可引軍退去,念在同盟一場,我覺不為難!”


    陳勝摸了摸劍柄,但最終還是放下了。


    他和項梁不同,從一名出身寒微的小吏爬到今天東楚王的位置,其中經曆了太多艱辛。


    若是直接俯首稱臣,他絕不願看到自己前功盡棄後的苟且偷生。


    於是一抬手,沉喝一聲:“告辭!”


    隨即轉身大步朝外走去。


    他不願寄人籬下,因為他還有一幫生死弟兄等著帶領他們殺出重圍,換來一世榮華富貴。


    “不同管他,任他去吧。”


    項梁終究還是不忍心,坐那背信棄義的偽君子。


    不過想到如今終於撥雲見日,項梁由衷地感到一陣欣慰。


    ……


    劉邦大營中,幾個人很沉默。


    “這該如何是好?!”


    看向帳下眾人,劉邦兩手一攤,不知是喜是憂。


    看看陳平,卻也是一句話不說,隻管低頭思考。


    “我好好的劉沛公,他扶蘇竟然讓我去做什麽狗屁漢中王?”


    “陳使君,你倒是說句話呀。那漢中到底怎麽樣?”


    陳平出列道:“迴稟主公,漢中乃是秦蜀交界之所,大秦自古依靠蜀地之險,得天獨厚之利,才有此番一統天下的作為,主公之幸也。”


    “照你這麽說,是好事了?”


    劉邦忽閃這眼皮,仔細想想,也的確是這麽迴事,依靠山川之險,秦國才有了今天的輝煌,可是扶蘇又不傻,他為何會把這麽重要的位置留給自己呢?


    越是具有誘惑力的事物,劉邦越是會深思熟慮,不敢有半點馬虎。


    樊噲不耐煩道:“哎呀,大哥何必自擾,待蕭何迴來,不就一切都清楚了!”


    “你懂個屁,此去漢中兩千裏呢,車馬勞頓豈是小事,不得提前準備啊?”


    劉邦的話音剛落,就聽到帳外一聲喊。


    “主公,蕭何來也!”


    慌忙一抬頭,蕭何已經滿臉含笑地站與帳下,驚得劉邦張著嘴巴半天沒說出話來。


    “蕭,簫何,你真的迴來了!”


    劉邦高興地險些把鼻涕噴出來,連滾帶爬地從主位上下來,快步走向蕭何。


    “哎呀呀,快讓我看看,蕭何啊,你可想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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