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迴到傍晚。


    聽到王非土的吩咐,眾人皆是一愣。


    黑娃怯怯問道:“家主,若是將糧草注水,豈不是會毀了糧草?”


    王非土笑罵:“誰告訴你糧草濕了水就會立刻變質的?”


    張良搖著扇子憂心忡忡道:“如此怕是徒增負重,致使延誤了行程。”


    王非土拂去前襟的灰塵道:“無礙,最多耽誤一晚,亦是情理之中。”


    張良拜道:“一切盡聽主公安排。”


    ……


    項羽揮軍衝入大營,卻感到十分意外。


    營寨內,變得泥濘不堪,到處都是水漬,馬蹄一腳踏上,泥水四濺。


    猛一抬頭,看見拒馬陣七零八落,根本就無法有效阻攔騎兵突進。


    冥冥之中似乎是故意為之,項羽心頭似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英布一臉橫肉,臉上一道醒目的烙印在火光的照耀下讓人見了不寒而栗。


    他眼神一冷,看向糧車上的火把漸有熄滅之勢,心中奇怪,忙上前將遮蓋的氈布掀開,一看大驚失色,連忙來到項羽跟前喊道:“將軍,那些糧車全部用水浸泡過,根本無法引燃。”


    “中計了,快撤!”


    項羽聲音剛一落下,大營四周忽地火把乍起。


    原來是王非土帶著張良等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時。


    無數箭矢泛著寒光,直指陣中項羽。


    “哈哈哈,將軍,別來無恙否?”


    項羽抬頭一看,目光一緊,口中吐出三個字:“王公子!”


    心念電閃,他怎麽都沒想到,這輜重大營竟是王非土親自坐鎮。


    “項羽將軍,速速退去吧,這裏不是將軍該來之地。”


    王非土居高臨下,扶著柵欄大聲喊道。


    項羽大吼道:“王公子,你約某來助你,為何反目成仇?”


    “哈哈哈哈……”張良大笑道:“項羽將軍,我家主公若是要害你,何須等到現在?”


    王非土揮手道:“隻要將軍莫動我輜重大營,整個戰場盡可肆意馳騁,如何?”


    項羽聞言,沉思了一下,對王非土的處事很是困惑,但此刻已是處於劣勢,稍有不慎,就會萬箭齊發,於是不得不歎了一口氣,轉身下令:“撤!”


    三千人隨即退出大營,在項羽的帶領下迴轉。


    張良望著項羽離去,轉身問道:“主公,那項羽定然不肯善罷甘休,前後夾擊,田榮可是危險了。”


    王非土坦然道:“無妨,兩萬大軍又不是我們的兵馬,我們擔心個甚?”


    張良不再言語,主公下的這盤棋太大,連他都感覺有點吃不準了,且走一步算一步吧,至於渠展有韓信的兩萬人守著,不怕有何閃失。


    ……


    陳涉很是心焦,原本好好的一個輜重大營本該他來掌控,誰也沒想到,王非土竟然虛晃一槍,自己擄了去。


    最關鍵的是,田榮可是自己人啊,隻要說明了是東楚之人,晾那項羽也不敢公然與東楚為敵。


    現在拍大腿也沒用了,隻能想辦法將實情告知項羽,期望能有喘息之機。再修書一封通知吳廣,盡快攻下渠展,隻要兩邊能占一樣,也算占據半壁江山,到時候他與吳廣裏應外合,端了鄒奭的老巢,自然項羽王非土皆不得不放棄廝殺,轉而化敵為友。


    說幹就幹,兩封密信分別揣入兩名密探懷中,分頭行動,一個趕往朐亭,一個送往東海縣。


    泗水岸邊,劉邦率領五千人堪堪趕到。


    “主公,發現一名密探,正往項羽大營疾馳。”


    劉邦二話不說,直接下令:“射下馬來,把密信拿來讓本公瞧瞧。”


    探馬一臉為難道:“那是一匹快馬,岸邊視野開闊,不好射呀。”


    樊噲兩眼一瞪:“廢物,讓我來!”


    說著騎上自己的棗紅馬,提著五石弓策馬而去。


    不到盞茶功夫,樊噲就撥馬而迴,翻身下馬來到劉邦跟前,將密信遞了過去。


    “大哥請看!”


    劉邦接過密信,將之拿在手中,隻見漆印上竟是陳涉的印章。


    心念一動,隨之拆開封印,繩子被一圈圈解開。


    兩張木契翻開,字跡赫然出現眼前。


    劉邦看後,默默轉手遞給蕭何,背手仰頭思索起來。


    蕭何看了看,把木契合上,丟入火盆之中。


    “主公做何打算?”


    劉邦轉過頭,問:“吏掾,你且說說你的看法。”


    蕭何撫著胡須思索道:“依我看來,陳勝與項梁結怨,定會反目成仇,楚軍大亂,與我軍不利啊。”


    “嗯……”劉邦點頭道:“此話有幾分道理,但你想過沒有,若是章邯部得知此事,第一反應會是什麽?”


    “章邯此時正與魏王咎酣戰,若是得知楚軍大亂,必會不急於進攻楚地,而是先平其它諸侯才是。待大局初定,再一舉殲之,方為上策。”


    “那我們呢?”


    劉邦一改往日懶散之色,眼中精光乍現。


    蕭何凝視著劉邦,終於看出了他的打算,遂拜道:“那就依主公之見,我等坐收漁利。”


    劉邦背手看向遠方,喃喃道:“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可若沒有在此戰中有何作為,那待大局已定時,我們又該如何自處呢?”


    蕭何深以為然:“這的確使人一時難以決斷。”


    樊噲看看劉邦,再看看蕭何,心道:哪個孫子知道他倆在打什麽啞謎,於是上前道:“叫我說,什麽虎不虎的,上去先殺上一陣再說不遲。”


    兩人看向樊噲,相視啞然失笑。


    ……


    韓信同樣將木牘丟進了火盆當中,拍拍手不以為意。


    李左車上前問道:“韓將軍,信上寫的啥?”


    韓信輕笑:“不用管它,傳令下去,弟兄們隻管安營紮寨,一切軍務按例執行。”


    “喏!”


    “左夫!”


    “將軍我在!”


    左夫虎背熊腰,生性剛猛。


    “你去帶領五百名弟兄,此去向東十裏便是海岸,可征調民船,命你三日內集齊百艘木舟,定要加急,越快越好。”


    “屬下遵命!”


    左夫接過令牌,領命而去。


    “齊薑季嬰,你二人聽令!”


    “屬下在!”


    兩個人皆是一字胡,頷下稀疏一縷山羊胡,聽到韓信下令,皆是連忙拱手。


    韓信擲地有聲道:“你二人引弓兵兩千人自備三日口糧,與山崖下埋伏,不得讓敵軍發現你們的存在,更不可埋鍋造飯,切記!”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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