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鄧宗被韓信一擊斃命,劫後餘生的陳佘並未感到慶幸。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令旗,頹然垂下雙手。


    “別打了,我認輸。”


    連破兩軍的韓信竟然還是滿員配備,這如何讓陳佘提起鬥誌?


    “大丈夫雖身處逆境,當安身守份以待天時,怎可輕言放棄,看招,將軍!”


    “嘩!”


    眾人一看場中局勢,一片嘩然。


    鄧宗的車是撤下來了,奈何韓信又從更刁鑽的位置橫插一刀,把陳佘這個老帥死死釘在了恥辱柱上。


    陳佘無奈吐槽:“說人話不辦人事,直接把生路堵死,這不欺負人嘛,不幹了!”


    陳佘懊惱的將令旗狠狠地甩在地上。


    “不讓投降還一步把活路堵死,這個韓信可以啊。”


    張良啞然失笑。


    王非土看看場中,隻剩下韓信一個完整之師,比賽至此還有什麽好比的,直接完勝。


    笑道:“子房,這叫降維打擊,完全不在一個層麵嘛。”


    “誰說不是呢。”


    鄒奭看著韓信,連連稱讚:“哎呀,這位小將果然大才!”


    就連陳涉都忍不住讚許的目光看向傲立場中的韓信。


    全場所有人爆發出一陣歡唿。


    強者,無論是在什麽時代,都能受到軍人的真情崇拜。


    “他太強了,老夫甘拜下風!”


    直到此刻,田榮才由衷地對韓信心服口服。


    “本公宣布,韓信,勇冠三軍!”


    “吼……”


    鄒奭的話,引來場下無數歡唿聲。


    接著有奴仆端來一頂金盔,鄒奭親手接過,為韓信戴在頭上。


    等韓信抬起頭,鄒奭言道:“本公賜你左庶長之爵,封尉左令之職,還望小友不辭,為我東海郡披堅執銳,一往無前。”


    從一名二五百主直接升為大將軍,這樣的賞賜簡直就是史無前例。


    韓信麵上一喜,連忙拜道:“多謝上守提點,末將願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彩彩彩!”


    場中再次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唿。


    陳涉有心說上幾句,奈何轉念一想,自己這獨一無二的郡尉之職憑白多了一名左尉令與自己平起平坐,屬實有些憋悶,隻好悄然轉身離去。


    這個細節被張良看在眼裏,提醒王非土朝陳涉離去的方向看去。


    二人相視一笑。


    左尉令雖然是鄒奭提拔的,但也是王非土提議的。


    更何況韓信的第一步也是張良特意找他談過以後,直接從一名士伍破格提拔為二五百主,這個恩情晾他韓信也不敢忘。


    所以即使讓他留在鄒奭身邊,也絲毫不用擔心會對他失去掌控。


    陳涉前腳走,王非土後腳就跟了上去。


    大賽已經結束,該獎得獎,該升的升,這些由張良一手操辦就行了,王非土這就要為東楚之行早做準備了。


    “陳將軍請留步!”


    王非土快步跟了上去。


    陳涉一迴頭,見是王非土,隻好停下來等待他追過來。


    “將軍,大賽還未謝幕,為何急著離去啊?”


    陳涉不動聲色道:“府中還有一些雜務,我見沒什麽事,就不辭而別,還望王公子多多體諒。”


    “將軍,你是怕那韓信奪了你的兵權吧?”


    王非土漫不經心道。


    說什麽雜務,這都是借口。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陳涉妒賢了。


    “哈,兵權……”


    陳涉意味深長地看向遠處,吐出一口氣。


    “我這一個敗軍之將,哪裏還有什麽資格談軍權,王公子莫要再取笑我了。”


    語氣中滿滿的唏噓感歎,王非土怎麽可能聽不出。


    “勝敗乃兵家常事,將軍一身傲骨,若是因一時受阻就輕易氣餒,你若走,在下定不阻攔,請將軍自便。”


    說完王非土轉過身,不再看他。


    想走很容易,但是為人處事,氣節很重要,陳涉怎麽可能允許別人輕看了自己。


    見他沒動,王非土轉過身來:“如若不然,待我撮合一頓,你與韓信打一架,以分高低?”


    “打一架?”陳涉想了一下,最為一名老將,和一名新提拔上來的韓信打一架,這純屬自討沒趣。


    無論輸贏對自己而言都是個敗筆,陳涉自認還沒傻到那種地步。


    “還是算了,王公子莫要再用激將法,且說來聽聽,前來找我何事?”


    王非土也不打算繞彎子,直言道:“我想請陳將軍同行,隨我前往一趟楚地。”


    “去楚地?”陳涉陡然間神情一緊,遂問:“要去作甚?”


    看到他的反應,王非土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決定,於是道:“去楚地做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陳將軍在這東海郡暫無容身之地了。”


    “此話何意?”陳涉倒是很想聽聽王非土的見解。


    王非土悠閑地緩慢朝前走去。


    “今日之事,正是郡守有意為之,難道將軍你看不出來嗎?”


    陳涉輕輕一笑,跟上了步伐:“我與上守乃是君子之約,上守專程與我談論過此事。”


    “他怎麽說的?”


    “上守的意思,如今郡務日益加劇,我當全力輔佐他,至於增派左尉令之事,乃是為了與我分憂。”


    王非土哈哈大笑:“我的陳將軍啊,這分明是分權,你怎會不知,還請將軍莫要自欺欺人。”


    見王非土一語中的,陳涉倒也不再開口,靜待看他怎麽說。


    頓了一下,王非土拾起一根枯枝在地上比劃道:“將軍你看,原本田儋在位時,郡守對田氏抱有戒心,生怕搶了他的郡守,故才有一死。”


    聽了王非土的話,陳涉似有頓悟:“你是說,此次剿匪,其實郡守要滅的並非山賊,而是田氏?”


    “將軍果然聰明,一點就透。”


    “如今田氏已然去除,但將軍之位,是不是又再次讓郡守感受到了威脅呢?”


    王非土的目光如炬,直照陳涉的內心。


    “一山豈容二虎,難道將軍不想想,增設左尉令的目的,不是郡守即將對你動手的前兆嗎?”


    陳涉呆若木雞,久久迴味著王非土的話。


    王非土隨即低聲道:“鄒奭圖窮匕見,若再無所動,將軍危矣。”


    是啊,自從田氏隕落,郡守便再也不提剿匪之事,這其中所暗示的,還不夠明顯嗎?這麽久了,他竟然毫無察覺。


    “既然如此,那依王公子之言,此危局當如何破之。”


    王非土神秘一笑:“隨我去趟楚地吧,迴來後危機自然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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