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收拾整齊就往烏罕小王停靈的營帳走。


    宗格牢牢的護著懷中裹得嚴嚴實實的女人,不讓雨雪浸染她分毫,哪怕自己已經被雪覆蓋。


    他掀開簾子,先把劉楚楹送了進去,而後他抹了一把臉,一雙壓迫感十足的鷹目掃視了一圈,最終將目光釘在奧都身上。


    劉楚楹放下鬥篷上的帽子,同樣目光也放在了奧都和烏仁圖婭這對姐妹上。


    實在是她們現在的氛圍太過劍拔弩張,劉楚楹也從未見過烏仁圖婭這般動怒,如果奧都不是她的親姐姐,恐怕她已經動手了吧。


    “我在問你最後一遍,母親到底怎麽死的?”烏仁圖婭雙目赤紅,手心裏死死的握著一塊零碎的布。


    “積勞成疾,重病難愈。”無論烏仁圖婭問多少遍,奧都就隻有這八個字。


    半年前,烏罕小王的身體就不大好了,整日纏綿於病榻,將部落裏的大小事宜都交給了奧都,精心調養的一段日子,總算是有了起色。


    但突然有一天病情惡轉,哪怕吃了一株雪隱也沒能保下她的命,她是在奧都懷裏咽的氣。


    她的孩子們都守在旁邊,可即便如此,她最惦念的,臨死前一直喊著的,也都是阿婭二字。


    奧都也紅了眼眶,對於妹妹當年的叛逆之舉,以及這五年來的不聞不問,她不怨嗎?難道她當年之舉不也是拋棄了她們所有人。


    現如今,母親死了,這半年來她也從未迴家探望過,又有什麽資格來指責她?


    “姐姐,你當真要執迷不悟嗎?”烏仁圖婭失望的低下頭,內心似乎也在上演天人交戰。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奧都神情冷漠,看著她的目光宛如在看一個陌生人。


    烏仁圖婭苦笑一聲,她連連點頭,然後走到宗格身邊把她一直緊攥著的東西交給了他。


    那是一塊上好的綢緞,繡著複雜華麗的花樣,被烏仁圖婭抓得已經皺皺巴巴,但並不影響上麵的一行歪歪扭扭的血字,就像是臨死之人的絕望之語。


    “奧都殺我。”


    宗格表情不變,但眼中還是很驚愕,隨之傳遞給了巫師。


    巫師見此,亙古不變的表情終於出現了幾絲裂痕。


    還有就是奧都的弟弟妹妹們,烏罕小王臨死前她們都在床前守著,自然也認出了這塊綢緞是當時她們母親身上穿的那件。


    最讓所有人深信不疑的當屬這上麵的字跡,雖然扭曲,但依舊能看出是她們母親的字跡。


    “姐姐......”


    她們不可置信的看向奧都,眼中既有震驚也有傷痛。


    而烏仁圖婭,自從將信交給宗格之後,就轉過了身去,佝僂著身體,像是瞬間蒼老了好幾十歲。


    她也不相信奧都能做出弑母這般喪心病狂的事情,可自從前幾天她無意中從母親床底找到這塊布,她就用盡一切努力去求證,求證這一切都是有人陷害奧都,就像那木蘇那樣。


    但越查,她就越心驚,因為一切的線索都指向奧都,而這一切也隻有奧都能夠辦到,她連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


    劉楚楹怕她承受不住,走到她身邊扶住她,烏仁圖婭看了她一眼,這個堅韌不輸男人的女子,到底還是沒能忍住眼淚。


    被所有親近的人用那樣的眼神看著,冷靜如奧都也不免驚慌了起來,她在那刺人的目光下連連後退,萬般不敢相信發生的一切。


    “我沒有,我從來沒有對母親不敬,我是母親從小就最看重的孩子,內定的下一任小王,我有什麽理由去做這樣的事情?”


    片刻的驚慌後,奧都據理力爭,且她說的也一點沒錯,無論烏罕小王死與不死,她都是夏那日部落的女王,犯不著為了早些登位幹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


    可這時年紀最小的阿麗婭卻突然哭了起來,“姐姐,那天我都聽到了......你和母親吵得那般兇,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她不敢相信,她最敬愛的長姐親手殺害了她們母親。


    可剛剛還強硬的奧都卻突然熄了聲音,變得沉默,就像是風暴在一瞬間掐滅,整個世界都變得無比安靜,讓人窒息。


    烏仁圖婭擦去臉上的淚水,決絕的轉過身,“那日,部落上下所有的藥民都出去尋找雪隱,找了三天三夜方才找到一株,交到了你手中,由你親手熬製,而不是讓巫師來,這是為什麽?”


    奧都麵無表情的盯著她的臉,一言不發。


    巫師眉頭緊鎖,那時他一直守在烏罕小王身邊看顧她的病情,奧都見他抽不開身就主動攬下了熬藥的任務,也正是喝了那一碗救命藥,烏罕小王當晚就追隨天神去了。


    要知道,雪隱是一種十分矜貴的救命藥,但也隻有摘下的那一個時辰才能救命,超過了不僅變成了一團枯草,還有致命的毒性。


    誰也不知道奧都去熬藥的那段時間,她有沒有在那摘下的一個時辰內將藥熬煮。


    奧都似乎也迴憶起了那一晚,她連連冷笑,自知無論自己說什麽,她的親人都不會再相信她了。


    她不說話,就好像已經無力反駁,沉默著認下了一切。


    宗格聽得差不多,謀害一族小王,無論什麽身份都不可能逃過一個死字。


    “將她帶去地牢,嚴加看管。”他冰冷的語氣裏沒有半點因為十多年的相識之情而對她的心軟。


    奧都臉上沒有一點波瀾,仿佛從來就沒認識宗格這個人,在宗格的手下上手之前,她高昂起頭顱,將身上的狐裘拉緊。


    “我自己會走。”


    她緩緩出去了,不像囚犯,依舊是那個聖潔威儀的女王。


    “姐姐!”阿麗婭哭著想去拉住她,卻被旁邊的兄弟姐妹緊緊拉住。


    她們看著奧都的背影,無一不是飽含熱淚。


    劉楚楹更是感覺到了烏仁圖婭身上的顫意,也知道她其實也不敢相信這一切,可誰都無法跟事實作對。


    劉楚楹若有所思,如果說沒有發生烏尤和那木蘇那件事,或許她也會懷疑,奧都是不是因為那次和烏罕小王不知何原由的爭吵,從而對她起了殺心。


    但這兩件事撞在一起就實在太過了,給她一種,所有人都要將奧都逼死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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