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恰好是端午,走之前,孟春她們用糯米和玉米葉倒是包了幾個像模像樣的粽子。


    以前這個時候,宮裏都會舉辦盛宴,母親沒有資格參加,就隻能在重華宮中包著粽子等他們迴來。


    其實宮宴也就那樣,許是對他們這些不受寵的孩子來說,不過就是充個人數,感受不到一點節日的喜悅。


    反而是他們迴了重華宮,三個人聚在一起,方才覺得溫馨。


    劉楚楹對遠方親人愈發想念,也就沒怎麽吃,倒是那些孩子格外喜歡這軟軟糯糯的口味,因此也黏上了她。


    厲族人表達喜愛的方式十分直接,因著對孩子的善舉,也有不少看著不好相與的厲族女人對她表達了善意。


    劉楚楹望著潔白的月兒,她在這邊一切安好,不知母親和弟弟如何了,這個時候他們是不是也聚在一起吃著母親包好的粽子。


    遠處傳來獸吼,那淒厲的聲音,劉楚楹聽著一陣心悸。


    借著月亮和火光,劉楚楹看清了那邊的景象,厲族的男人們騎在馬上,自發形成了一排人牆,其中有一人格外醒目。


    額間的藍寶石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他揮舞著彎刀,騎術十分精湛,僅是一個來迴就逼退了作亂的猛獸。


    劉楚楹認出了他,是大王,他竟然不睡覺親自守著她們。


    以前的宗格在她的眼裏,是一個喜怒無常,十分殘暴動不動就殺人的人,可這樣的人卻在短短半年內,很快就得到了破多羅部落一致的擁護,半點都不介意他女奴之子的身份。


    看到他這樣先身士卒護著他的子民,劉楚楹算是明白了。


    可殘暴歸殘暴,上次和這次他的行為,讓劉楚楹感到屬於不成熟男孩身上才會有的幼稚。


    就是這樣兩種矛盾的性格,讓她越發看不懂也猜不透。


    劉楚楹收迴視線,彎身進了帳篷。


    卻不知,不遠處的宗格突然轉過頭,他的眼睛遠比額上的藍寶石更加璀璨,隻可惜那一抹白色倩影已經消失。


    “傳我命令,擴大包圍圈,不許這些孽畜驚了裏麵的人!”


    後半夜的確安靜多了,雖然睡得不舒服,劉楚楹還是沒有抵住困意。


    第二日繼續出發,到了此次要紮營的地方,特木齊知道她們這幾個中原人女人不會紮營,都蘭又是個孩子,所以十分體貼的帶了幾個人過來幫忙,趕在太陽落山之前搭好了營帳。


    因為是外出,大家的營帳都長得一樣,就連裏麵的陳設都差不多,錯落其間,一不小心就會認錯。


    但劉楚楹平日裏也不愛出門,修整一晚後,大王要帶著部落的王族前往祭拜曆代厲族大王的墳塋,都蘭恢複了王女的身份自然要隨行。


    走前她十分害怕的抓著劉楚楹的衣袖,她還從未跟這些哥哥姐姐這樣待在一起,而且他們都生了一雙藍眼睛,她一個人待在裏麵,隻會更加不合群和害怕。


    劉楚楹安慰她,這樣重大的祭典,他們是不敢生事的,隻要她跟在大王身邊,就沒有人敢欺負她,畢竟恢複都蘭王女身份的命令是大王下達的,要是有人敢拿都蘭的眼睛說事,無疑是在挑戰大王的權威。


    她的語氣十分篤定,都蘭也漸漸恢複了平靜,跟著來引路的人走了。


    看著她的背影,哪怕劉楚楹胸有成竹卻還是忍不住的擔憂,生怕自家孩子被人欺負了去。


    還好,一切都跟她說的一樣。


    午後,都蘭十分興奮的迴來,說起上午發生的事,一雙眼睛都在發亮。


    “赤那和蘇布達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壞,他們想推我讓我當眾出醜,結果王兄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不僅扶住了我,還把他們倆罰去了南方種地!楚姐姐,你可真是神了,要不是聽了你的話,我早早的擠到了王兄身邊,恐怕破壞祭典,要去南方種地的人就是我了。”


    說到後麵,都蘭十分害怕的挨著劉楚楹。


    劉楚楹摸摸她的腦袋,也發覺了都蘭稱唿上的改變。


    她以前都是十分懼怕宗格,現在都改口親昵的喊他王兄了,要是讓周辭安聽到估計會氣得跳腳。


    “別怕,有了大王這次的相護,他們沒膽子再對你下手了。”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都蘭這些日子還要跟在大王身邊去狩獵。


    她雖騎術好,但年紀還小,指不定就會被人暗害,劉楚楹沒辦法跟著她去狩獵,隻能拜托了特木齊,讓他一定要好生照看都蘭。


    又千叮嚀萬囑咐,讓她跟著大部隊,不要去做危險的事情。


    都蘭雖然淘氣,但格外聽劉楚楹的話,一一記在心裏。


    兩日時間一晃而過,都沒出什麽大亂子,倒是紫蘇這次被宗格破例帶在身邊參加狩獵,大出了一番風頭。


    還有雅若,她也跟著巴圖小王來了,整日整日的跟在大王身邊像是纏上了他,對著紫蘇這樣卑賤的身份,更是不留餘地的譏諷,若不是宗格在這,她怕是要殺人。


    厲族也不乏有見風使舵的人,眼見劉楚楹完全失寵,對她也不似從前的恭敬。


    月桃聽到消息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


    劉楚楹依舊不在意,紫蘇不來煩她,她樂得自在。


    她正看著一本宮中那位養蠶的女官著的書籍,她養的青蠶吐出來的絲顏色總是不夠潔白,她得找出原因才是。


    “公主不好了!都蘭王女出事了!”


    手上的書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劉楚楹走出營帳,就見特木齊在往這邊跑。


    “阿蘭出什麽事了?她人在哪裏?”劉楚楹語氣驚慌。


    特木齊喘了幾口氣,“都蘭王女從馬上摔了下來,吵著要見您,您快去看看她吧。”


    劉楚楹沒有猶豫提起裙子就跟了上去,月桃雖不知道特木齊說了什麽,但也緊步跟隨,卻不想特木齊攔住了月桃。


    “女奴不可以進入聖地,公主見諒。”


    聖地也就是他們狩獵的地方,傳說齊兒草原是厲族的發源地,一切獵物都會在這裏被天神製造出來,給予厲人生存之本,齊兒河更是滋養的無數的土地和人民。


    劉楚楹沒有多想,就讓月桃在這等她,急忙跟著特木齊走了。


    可越走越覺不對勁。


    紫蘇也是女奴,更是中原人,卻也跟著宗格進去了,而且都蘭騎術精湛,不可能從馬上摔下來。


    經過大王前日的震懾,那些王子王女也不敢再找都蘭的麻煩,雅若忙著針對紫蘇,也不可能會對都蘭下手。


    隻是她關心則亂,才沒在第一時間想明白。


    劉楚楹停下腳步,默默迴退了幾步,緊緊的盯著眼前這個大王手下的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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