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格已經兩個月沒見她了,本以為能忘得了,卻不想沒有一刻可以忘懷。


    可真正見到了,他卻覺得她十分的陌生。


    明明那張臉沒有變,臉上卻是他從未見過的明媚笑顏,待看到他之後,一個眼神都不願意施舍,看似低眉順眼,實則冷漠無情。


    宗格心中的火又一次被勾了起來,利用完他,就要跟他劃清界限了是吧?


    她怎麽敢?


    “大王,咱們是已經到部落了嗎?”紫蘇坐在馬上,她雖是中原女子,但卻來了這好多年,早就學會了騎馬,十分英姿颯爽的跟在宗格身後。


    聽見女人清麗的聲音,周辭安和都蘭都忍不住抬頭,見那中原女人跟在宗格的身邊,看上去很是親近,兩人皆是一臉震驚。


    就連膽子最小的月桃都忍不住抬眼去看,又見公主低垂著臉沒有反應的樣子,她眼眶都氣紅了。


    大王怎麽可以這樣喜新厭舊,才過了多久就帶著別的女人迴來耀武揚威,他將公主置於何地?


    宗格的眼神死死黏在那個狠心的女人身上,可又令他失望了。


    劉楚楹隻是低著頭,試圖將自己的存在感降低,既然已經選擇好了這條截然相反的道路,她就再也不會去招惹男人,隻想守著這一畝三分地,好好活著等弟弟來接她迴家。


    她知道宗格這樣暴戾驕傲的男人,又是那樣的能耐,絕對不會容忍她的欺騙,之前對她的不舍和現在的凝視,不過是因為沒有得到,又或是說他想征服,好洗去之前的恥辱。


    可一旦她被征服,麵臨她的將是比拋棄更加悲慘的下場。


    “嗬。”


    陰鷙的冷笑聲似乎讓周圍溫暖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分,都蘭緊緊攥著周辭安的衣服,一雙深邃的眼睛裏滿是恐懼。


    好在,宗格很快就帶著人走了。


    都蘭鬆了一口氣,瞬間變了臉色,罵罵咧咧的說起大王的不是。


    月桃感同身受,兩個女人嘰嘰喳喳的,是越說越起勁。


    無論周辭安如何使眼色,兩人都沒半點住嘴的意思,好在他觀察劉楚楹的臉色,並沒有半點失意之態,對那兩人的話,臉上也起半點波瀾,他才恍然大悟。


    看來,誰欺負了誰還不一定。


    宗格身邊的氣壓低得嚇人,紫蘇根本不敢靠近,也漸漸想明白了,這位不近女色的大王為何獨獨將她帶迴來。


    原來是她。


    換作這位號稱北襄第一美人的九公主,紫蘇就不覺得奇怪了。


    這位大王是專程帶她迴來氣人的,可不想,人家油鹽不進,半點都沒把他放在眼裏,怪不得會氣成這樣。


    “你,以後住這裏。”宗格額頭上青筋直跳,他指著紫蘇,又指著他的營帳。


    他就不信,他讓別人住進她的地方,睡她的床,她還能這樣熟若無睹下去?


    可等宗格進到營帳之後,才感受到什麽叫氣急攻心。


    一邊是中原風格,一邊是異域風格,出奇的古怪,就像一道天塹硬生生的把兩邊砍成了兩半。


    裏麵什麽變化都沒有,唯獨連一絲活人氣息也無,就連櫃子上都沾上了灰塵。


    “嗬。”宗格緊緊的捏著青布帳,昔日那句話就像是一個狠狠的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


    明明當時是他說的,再也不許那女人出現在他麵前。


    可她真的毫無牽掛的搬走了,就連再見到他都避開視線,他這心裏的火是怎麽都撲不滅。


    大王從外麵帶迴來一個女人的消息,很快就如同草原上的風吹散到各個角落。


    這對月桃和孟秋來說,可謂是天塌下來了。


    月桃倒還好,跟都蘭已經氣過罵過了,漸漸迴過神才發現要照顧公主的情緒,怕是現在沒人比她更加難受,也就什麽都不敢說了。


    可孟秋不一樣,從劉楚楹迴來開始,就一直說個沒完。


    孟夏被大王逐去了膳食營地,至今還躺在床上養傷,她現在沒個伴,隻能不停往劉楚楹身邊湊,想和月桃一樣成為她的左膀右臂。


    “行了行了,你少說兩句,有這功夫還不趕緊去燒水伺候公主沐浴。”月桃瞪了她一眼,拽著她就往外走。


    帳內這才安靜了下來。


    孟春和孟冬都是極老實的人平時也是本本分分的做事,不過到了這樣的困境,她們從大王的營帳搬了迴來,大王迴來了也沒來看公主,一副移情別戀的樣子,她們也忍不住去瞧劉楚楹的臉色。


    可惜什麽都看不出來。


    月桃她們打來水給劉楚楹沐浴,並且把孟春她們叫了出去,一副有事要跟劉楚楹說的樣子,可欲言又止的半天,見她麵無表情,又什麽都不敢說了,認真給她擦拭後背。


    “月桃,我好害怕。”


    劉楚楹屈膝抱著潔白如玉的肩膀,低垂下臉看不清表情,可說出來的話卻讓月桃大驚失色。


    就連要嫁到厲族的時候,她也沒聽見公主說一句怕,怎麽這次?


    “公主,您別怕,那女人相貌平平,就連您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大王除非是眼睛瞎了,才會舍您要她,等大王過了這股新鮮勁,他一定還是會迴到您身邊的。”月桃安慰道。


    雖然她不知道那天公主和大王在營帳裏發生了什麽,後麵又為何將她們抓進了大牢,不過大王沒動她們,想來也是顧念著舊情,隻要公主勾勾手指頭,他還是會迴來了。


    可惜她想的大錯特錯了。


    劉楚楹從來沒有想過,宗格說完那樣的話還會放下自尊,迴過頭來找她。


    可今日他那攜帶著怒氣的眼神,以及那樣幼稚的行為,無一不在說明,他真的對她上了心。


    甚至帶了個女人迴來氣她,他想看到什麽?


    她含酸捏醋?暴跳如雷?這樣就證明她心裏也是有他的?


    若換做以前,或許她還會裝一裝,但現在不同了。


    她再也不想去挖空心思的討好男人,不想去跟別人女人為了一個男人爭得你死我活,更不想活得戰戰兢兢,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這位暴戾的大王落得被丟去軍妓營的下場。


    本以為,他真的再也不想見到她,會看在之前的溫情以及她幫他找出細作的事,起碼不會無恥的再來找她的麻煩。


    會像井水不犯河水一樣,兩相互不幹擾的生活下去。


    可今日宗格的眼神,讓她感覺自己還是太過天真。


    他不會放過自己的,到時自己又該何去何從?她還能等到弟弟來接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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