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鳶點頭應下,讓小太監迴去了,這皇宮,還真是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啊。


    “吉夏,幫我打水吧,我想沐浴。”


    說完後,吉夏便關上了門去給她打水,她心中雖然震驚,但麵上卻不顯露,也是,先帝都去世了,娘娘找個倚靠也無可厚非。


    更何況這倚靠的還是如今最有權勢的方督公。


    柳扶鳶躺在床上,想著今日方晏塵過來,她該怎麽做,想著想著,倒是睡了過去,折騰了一夜,還真困。


    皇陵,飄灑的白色紙錢落了漫山,前頭的禮官唱著詞,身後的人跟著跪拜,隻有方晏塵站在一旁,身形如鬆柏,目光冷冽的看著先帝的棺木被送進皇陵之中。


    旁人看不透他眼中的情緒,卻覺得他簡直狂妄,先帝出殯竟然都不下跪。


    隻是都敢怒不敢言,誰敢惹他,除非是不要命了。


    “師父。”


    等禮數完畢,小皇帝走到方晏塵的身邊喊了他一句:“今日的政務朕已經完成了,師父隨朕去紫宸殿看看?”


    他笑意吟吟,一副孩童模樣,方晏塵收迴目光淡淡說道:“陛下已經長大了,處理政務的事情,便由你自己做主就好。”


    說罷,他朝著前方走去,在一眾跪得腰酸背痛的老臣中,簡直鶴立雞群。


    小皇帝看著他的背影,麵上笑意始終淺淡。


    迴到宮中的時候,已是夜幕時,濃稠的夜色宛如潑墨一般將天染黑,方晏塵下了馬車本想朝著自己的寢殿走去,突然想起自己今日好像讓人帶話給她。


    他抬手揉了揉頭,幾天沒見,本應該是她來見他吧,他竟是讓人傳話給她。


    “幹爹?”


    左正輝看著他這一副苦惱的樣子,以為他是頭疾犯了,喊了一句就要給他揉頭,被方晏塵擋了迴去。


    “去鍾靈宮吧。”


    男人啟唇落下這句話,左正輝點點頭跟了上去。


    兩人一道來了鍾靈宮,隻見殿內的小廚房燃著煙霧,兩人走到門口也沒見有人出來迎接。


    “見過督公。”


    一進去險些跟一個抱著菜的宮女撞上,吉夏對著兩人行禮,剛要開口再說一句,就被小廚房的柳扶鳶喊了過去。


    “吉夏!”


    “督公見諒,奴婢先給娘娘把菜送過去。”


    說罷,她急匆匆的跑過去,左正輝想攔住她,被方晏塵抬手製止,他緩步走到小廚房麵前。


    裏麵燃著嫋嫋煙霧,還有一股食物的香氣,柳扶鳶挽起頭發,身上穿著圍裙一副小廚娘的樣子,鼻子上不知道是何時沾上的麵粉,看著還有幾分嬌憨。


    “吉夏,火再大一點。”


    她低頭對著吉夏說完後,然後伸手去抓一旁的蒸籠,被燙的捏住耳朵,皺眉喊著痛。


    方晏塵笑了下,柳扶鳶這才迴過神來,抬眼看來,男人倚在門口,身上蟒袍和這地方格格不入,他的麵容隱在嫋嫋煙霧之中,顯得格外朦朧。


    “督公?”


    柳扶鳶喊了他一句,方晏塵嗯了下:“做的什麽?”


    不知為何,看到她在小廚房忙活,竟然讓他感到莫名的安心。


    這是多少人向往的日子,歸家後,食物的香氣,還有,等他歸來的她。


    方晏塵還以為,這輩子他都跟這種事無緣了。


    “炸糖糕還有肉包子。”


    她捏著耳朵,從一旁夾了塊糖糕走到他麵前:“督公嚐嚐?”


    柳扶鳶做了個啊的動作,墊著腳湊近他,方晏塵有幾分嫌棄的別過頭去:“拿開,爺不吃油膩的......”


    在他說話間,溫熱的炸糕被送進嘴裏,柳扶鳶還貼心的提醒道:“糖心很燙的,督公小心些。”


    說完後,也不管方晏塵什麽反應,又轉身去了灶台旁:“我聽說督公是安縣人,安縣的炸糖糕和肉包子一向美味,所以鬥膽做這些吃食。”


    “對了,還有素湯,做了許久,督公可一定要嚐一嚐。”


    她絮絮叨叨的說著,方晏塵拿著那塊糖糕一言未發,他轉過身,看著那被自己咬了一口的糖糕,倒是記憶裏的味道。


    隻不過出門時他卻瞥了左正輝一眼。


    左正輝低頭不語。


    “你倒是長本事了。”


    他的出身沒人敢打聽,也就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這些人知道,柳扶鳶從未跟他接觸過,不用想都知道這是誰告訴她的。


    “柳娘子也是一片好心,幹爹就饒了兒子這迴吧。”


    他聽方晏塵語氣雖然不悅,但卻沒有像往常那樣讓他去領罰,想著他這心裏應該是有幾分開心的吧。


    不一會兒,吉夏端著吃食上來,左正輝上前去幫忙,差點被這包子給香迷糊過去。


    不就是尋常的豬肉大包子嗎?怎麽聞起來跟外麵的味道完全不一樣啊。


    “左公公,廚房裏還有,勞煩您拿出去跟大家分一分了。”


    柳扶鳶端著湯進來時笑著說了一句,她洗幹淨了手和臉,隻不過今日打扮的十分素淨,瞧著和農家婦人一般,笑起來還真是溫婉。


    左正輝眼中一亮看向方晏塵,男人抬手讓他下去,他拱手抱拳說了一句多謝督公,趕忙下去了。


    吉夏放下東西後也十分識趣的離開,臨走時還不忘關上門。


    “督公今日瞧著心情不錯。”


    柳扶鳶看了他一眼,而後伸手給他盛了一碗湯:“安縣素湯,督公嚐嚐這味道怎麽樣。”


    白玉瓷的碗中是熱騰騰的湯,上麵飄著青菜,底下是用調料調的和肉相似的麵疙瘩,聞著那肉味還真是相似。


    “你想要什麽。”


    方晏塵沒有動那碗湯,就連柳扶鳶喂給他的炸糕都隻有他被迫咬下去的那口,她做的東西,他沒有動。


    “督公這是什麽意思?”


    柳扶鳶露出一副不解的樣子看向他,方晏塵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下而後說道:“爺還以為你知道自己的身份,救你一次,沒想到你倒是得寸進尺。”


    他倒寧願柳扶鳶有所求,而不是如今這幅無所求還對他好的樣子。


    人和人之間,唯有利益最牢靠。


    “我不明白督公的意思,要是我說,我想要的,是您,您會說我大膽嗎?”


    柳扶鳶站起身走到他麵前,一雙眼眸看著他,眼中情愛不似作假,卻讓方晏塵皺起了眉。


    隻見她伸手握住他的手,帶著他的手落下,係帶被勾下,滿園春景,方晏塵的眼眸不由得微微睜大。


    “您不信,我做給您看如何?”


    “胡鬧!”


    方晏塵緊握住自己的手,卻沒想到這一握,勾著那布,直接落了地。


    “不是您問我想要什麽的嗎?督公為何不敢睜眼了?”


    柳扶鳶的話落在他耳邊,像是夜半魅語一般,饒是方晏塵沒了那玩意兒也覺得臉燒騰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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